云辰逸话音刚落,立马就有两名金甲卫冲过来钳制住了云若周。
明黄色的圣旨从她的怀里滑落,咕噜咕噜滚到云辰逸的脚下。
“云辰逸,你这是什么意思?”
“孤的好皇姐,你杀父意图篡位,孤自然是来清君侧!”
云辰逸挥手,云若周立马就被架走了。刚出殿门,云若周就看到了急匆匆赶来的傅迟宴。
擦肩而过的瞬间,傅迟宴欲言又止。
等到她身影再也看不见,傅迟宴才进到内殿。他一眼瞥到了地上那团明黄色的物什,将它捡了起来。
“不看看吗?”
傅迟宴将圣旨伸到云辰逸面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云辰逸盯了好一会,手抬起又落下。
“算了,这传位圣旨不用看也应知道写的是谁。”
傅迟宴干笑两声:“那是自然,太子殿下是陛下唯一的儿子,这皇位自然是太子殿下的!”
云辰逸心虚地低下头,并没有否认他的话。
傅迟宴整理了一下衣衫,郑重地跪在地上,口中直呼“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跪在地上。
姜太傅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副场景。
“老师。”
云辰逸恭恭敬敬地向姜太傅行了一礼,眼神中是遮不住的野心。
姜太傅瞥了一眼室内,又看了围着宫殿外金甲卫,知道自己终究是来迟了一步。
云辰逸作揖:“老师,父皇已经将皇位传给孤了,后续事宜还需要老师出面安排。”
“殿下想要臣怎么做?”
“到时老师在朝堂之上为孤作证,证明父皇将皇位传给孤就好。”
姜太傅嘲讽一笑:“微臣人微言轻,殿下还是将传位圣旨拿出来比较有说服力。”
云辰逸不恼,凑近姜太傅:“父皇被云若周所害,未来得及写下传位圣旨。”
“公主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云辰逸轻笑:“孤亲眼所见还能有假,若太傅实在不信可以问一问摄政王。”
“本王可以证明。”
姜太傅知道自己争论不过他们,却也不甘示弱:“没有传位圣旨,恕臣无能为力。”
云辰逸在殿内踱步,在这安静环境下,脚步声异常明显。一下一下,像是打在姜太傅心上。
“满朝文武都知道父皇只有孤一个儿子,这皇位不穿给孤难道还传给那个弑君篡位的云若周不成?”
姜太傅实在看不惯他一直说云若周杀了先皇这件事:“殿下您在说什么?公主是微臣看着长大的,是断断不可能谋害皇上的!”
云辰逸弯了眼睛,那双眸子中折射出危险的光芒。
“那孤也是老师看着长大的,老师这是认为孤在撒谎不成?”
姜太傅内心咯噔一声,太子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云辰逸退了一步,又换上了那副纯真无害的表情:“老师是怪罪孤当时退婚,所以才不帮孤的吗?”
金甲卫往姜太傅身边靠了靠,利刃抽出了一半。
姜太傅闭了闭眼,袖子中的手早已攥成拳。
皇上,微臣要让您失望了。
再睁开眼时,没有那种高傲,也没有嘲讽,对着云辰逸直直跪下去。
“参见皇上!”
云辰逸满意地将姜太傅拉起,笑意不达眼底。
“太傅放心,日后姜小姐入宫,朕一定不会亏待她!”
姜太傅猛然抬起头,刚想拒绝,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此刻忤逆他必然讨不到好,云辰逸登基后必然会广纳后宫,蓉儿必然不会幸免。早晚都要入宫,他又何必自讨苦吃。
就是不知道蓉儿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开心?
“多谢皇上抬爱。”
云辰逸很满意他的这个表现,大笑着离开了。
傅迟宴跟在后面,展开了那道圣旨,看到传位名字时他心下了然。
果然,和他想的一模一样。
他随手将圣旨丢给侍卫:“处理干净!”
公主府。
云若周被两个金甲卫丢进公主府,随后“嘭”地一声关上了公主府的大门。
门外想起锁链碰撞的声音,窸窸窣窣的。云若周猛然一惊,挣扎着起身。
“开门!放本宫出去!”
云若周拍打着大门,手心拍的通红。
门外没有人回她,她依旧在不停地砸门。
“快开门!本宫要见父皇!”
“我呸!公主您就省省吧,皇上都被你害死了,怎么还有脸面去见他!”
“不是我!开门,让本宫出去!”
许是被她吵得不耐烦了,其中一个金甲卫道:“太子殿下吩咐了,明华公主弑父篡位,囚禁公主府,任何人不得放出去。”
另一个金甲卫捣了说话的那个一胳膊:“什么太子,你脑袋不想要了,现在应该叫皇上。”
皇上,什么皇上?
皇宫处传来三道钟声,云若周彻底没了力气顺着门滑坐在地。
秋雪和容清匆匆赶来,一眼看见双眼空洞地倚在门旁,眸中无神地看着夜空。
“殿下,您别吓奴婢!”
秋雪将云若周揽在怀里,这才发现她的身上凉的吓人。
云若周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切。
“地上凉,先带殿下回去休息。”
容清打横抱起云若周,却因过度用力差点仰倒,幸亏秋雪及时扶住了他。
容清一路上跌跌撞撞,将她放到床上。
“殿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刚刚从皇宫传来三声钟声,再结合现在的情况,皇帝应该驾崩了。
这架势,如今在皇宫的不是太子就是摄政王,但殿下又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被关在公主府?
云若周闭上眼睛,沉默着没有说话。容清不好继续逼问,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嘱咐秋雪照顾好她。
父皇身体向来康健,绝对不会突然驾崩了。而且云辰逸进来的时间刚刚好,就在父皇说完最后一句话就进来了,直接指认是她杀了父皇。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还有父皇为什么要单独见她,那道圣旨上到底写了什么,若是传位给云辰逸,他又为什么那么着急将她关起来?
父皇的死到底和云辰逸有没有关系?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云若周惊出一身冷汗,猛然睁开了双眼。
她怎么会冒出这种想法?
“殿下可有不舒服?”
“没事了秋雪,让本宫自己呆一会。”
秋雪犹豫了一会,还是退了出去将门关好。
云若周长舒一口气,脑海中又飘过两个人的脸。
难不成是傅迟宴,他开始动手了?可是为什么会想到月微?
月微总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云若周敲了敲墙壁,一道黑影落在她面前。
“影九,你去查一下月微和傅迟宴之间有什么关系。”
影九领命退下,云若周起身下床。
按照前世轨迹,现在应该是傅迟宴当上皇帝才对。那傅迟宴现在会不会对云辰逸下手?
不,不行。
云若周走到梳妆台前,从底下掏出一个檀木盒子。
打开后,里面是一个小檀木盒子。
似是下定决心,云若周从小檀木盒子中掏出一块令牌。
若是傅迟宴逼宫,或许只有暗卫才能救他。
云若周攥紧手中的令牌,走到桌前拿起毛笔写了一封信。
云若周拍了拍门;“秋雪……”
“噗通”。
“殿下!”
云若周浑浑噩噩的,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她看见父皇向她伸出手,她笑着跑了过去,与父皇撞了个满怀。
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云若周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这可怎么办?”
秋雪擦拭着云若周头上的汗珠,拉拢着一张脸,满是担心地看向云若周。
容清守在一旁,腾地起身:“我再去求他们,我就不信他们会让一个公主死在这!”
耳边传来悠远的叹息声,云若周不由得皱紧眉头。
“他们还是不同意吗?”
秋雪的声音染上哭腔,看起来更加憔悴了。
容清摇摇头:“如今新皇即位,指责公主弑君篡位,不肯派出太医来为公主诊治。”
“太子他好狠的心啊,公主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他就这样给殿下安上这被人唾弃的罪名,甚至不顾殿下的死活吗?”
秋雪握着云若周的手,她的体温热得吓人,若是再不服药,她担心殿下会撑不过去。
容清连忙捂住她的嘴:“秋雪,慎言。”
他环顾四周,觉得安全后松开了手。
“冒犯了。如今公主府已经不安全了,一言一行都有可能被人听去,若是想保住性命,还是少说这些的好。”
秋雪纵使再不甘心,这会也不得不闭上嘴。
“布谷布谷。”
外边突然传来鸟叫声,容清吩咐秋雪照顾着云若周,他出来查看。
果然公主府的北墙上趴着一个人。
那人见他出来,将手里的东西扔了进来,容清伸手接住。
他看了一眼,全都是珍贵的药材。
“多谢!”
“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谢!”
他与容清一同在翰林院办事,这点小忙根本不需要谢谢。
容清报以微笑,这些都是救命药,光说谢谢都是轻的。
“外界可有什么消息?”
“哎,听说姜小姐在御书房外跪了一上午,都快跪晕过去了,皇帝也没有松口要给公主派太医看病。”
那人坐到墙上,欲言又止。
“谭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容清,你现在被罢免了官职,又与这逆贼绑在一起,难道你就要这样放弃了吗?”
容清抿了抿唇,笑道:“谭兄,你这话说的严重了些。眼下没有证据,公主她、她不是逆贼。”
“话虽这样说,可现在外边都传遍了,你早点给自己做些打算。”
容清压下心中异样,作揖道:“多谢谭兄,你的话我会考虑的。”
云若周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没有一瞬间是踩在地上的。
周遭黑暗,她能感受到有无数影子从她两侧经过。
忽然前方亮起光亮,在这黑暗中照出一条路来。
有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母后?”
云若周脸上绽放出笑容,伸出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谢燃穿过她,直直向前走去。
“母后!”
面前再次走来一个人影,他双眼无神,胸口处滴着鲜血。
“言一,是你吗?”
他像是没有看见她一般,跟在谢燃身后也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
“周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云若周猛地转身。皇帝那张略显苍老的脸猝不及防地在她眼前放大。
“都是你害的!”
“你害死了我们!”
“你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不,不是,不是我,我没有害你们!”
云若周捂住耳朵,声音还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不知是谁推了她一下,她了无生机地向下坠去。
“怎么办,这么多天了,药也灌不下去,都被殿下吐出来了。”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