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雪在内心暗暗为自己打气,现在陛下的安危全系在她身上了,她可不能怂。
秋雪摸到身后一个花瓶,迅速地转身扛起花瓶,飞奔到云若周面前。闭着眼睛,对着谢瑜就是一顿猛砸。
等云若周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谢瑜单手托住花瓶,无论秋雪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云若周连忙拉住秋雪,将她拉到后面。
“秋雪,他是言一,不是鬼魂。”
谢瑜将花瓶放下,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若是他再慢一步,他受伤不要紧,若是碎片伤到陛下就麻烦了。
秋雪还以为云若周被他蛊惑了,满脸焦急:“陛下,奴婢知道你很想言一侍卫。可言一侍卫已经死了,不可能还这样出现在您面前的!”
秋雪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脸上染上惊恐的神色:“他不会是来找陛下寻仇的吧,毕竟当初陛下刺了他一剑。”
云若周无奈扶额,牵起谢瑜的手,在秋雪震惊的目光中打开门。
冬日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将两人笼罩在暖暖的阳光里。
云若周转头对秋雪说:“你看,他没有消散。”
秋雪嘴巴张得老大,花了好长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
很快京都有了传言,说皇帝为了一个小白脸,连早朝都没上。传言说那小白脸长得十分好看,像皇帝死去的白月光。
听闻此话的容清握水杯的手一抖,里面的茶水泼了出来。
怎么会?
小太监见他神色不对,出声安慰道:“容大人莫伤心,这传言都是假的,当不得真的。”
容清苦笑一声,这传言必定不会空穴来风,他要亲自去证实一下。
像陛下死去的白月光,是言一吗?
容清整理了一下容表,换上微笑前往御花园。
远远地看见云若周坐在亭子里,旁边还坐着一个男人。
传言没有骗人。
云若周握住谢瑜的手,问他当初是怎么活过来的。
“当初……”
云若周将他埋葬之后,重焱冒着大雨来到这里。指挥着几个人将土扒开,将埋在里面的他带走了。
原本他是死透了的,但重焱在他身上发现了那枚玉佩。那玉佩吸收了历代苗疆少主的血,在关键时刻保了他一命。
重焱又利用苗疆特有的蛊术,将他救活了。
再次活过来的他,有了小时候做乞丐之前的记忆。
他从小跟着师父生活,师父为了躲避仇家追杀将他藏起来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他又不小心跌落斜坡,撞到一块石头上失忆了。
记忆回来后,重焱劝他完成苗疆少主的责任,统一苗疆残部,为苗疆翻案。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朕,是因为你恨朕杀了你吗?”
云若周眼眸微红,盯着言一的眼睛,想从他眼底看出一丝憎恨。
“我回来过的,陛下忘了吗,在您成亲那天,我回来了。”
“那你当时也没有说是你,你要是说了,朕一定不会成亲的!”
云若周很委屈,她当初成亲只是因为言一死了,她要为言一报仇,她想要权利。
“可是当初是陛下向皇上求的旨,我一直以为陛下是真的喜欢他!”
谢瑜将云若周捞进怀里,口中说着“抱歉”。
这些误会生生让他们错过彼此这么长时间。
“其实后来我还来找过陛下,只不过那时陛下高烧不退,处于昏迷之中。我将你从公主府带出来,交给了楚景乔。”
原来是他,楚景乔当时给她说时她就觉得不太对劲,原来真的还有言一救她。
“谢谢你。”云若周突然抱住谢瑜的腰,“朕已经查清楚了当时的真相,朕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当初她已经捅了他一剑了,可他还是愿意回来救她。
傅迟宴已经将当时的情况都告诉给她了,当初就是他们联手陷害言一,目的就是为了杀害宁渊好让宁羡继位。
如今宁羡已经登上皇位,想直接杀他肯定不容易。但宁羡的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倒可以采取别的办法来报复他。
“陛下,我不奢求陛下为我报仇,只要陛下能够让我陪在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从小时候冬天的第一次相见开始,他就决定,他一定要跟在她身边保护她。
所以后来皇帝问他愿不愿意进入暗卫营时,他问“去暗卫营就能跟在公主身边保护她了吗”。
当时皇帝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一听能在公主身边,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陛下,我进暗卫营,习得的这一身武功都是为了能留在你身边,所以能不能不要再赶我走了。”
谢瑜环着她,由着她在怀里把玩着他的头发。
“你这回是想走也走不了了,朕要把你拴在身边,一刻也不让你离开!”
“那可不行。”
“怎么你想反悔?”
云若周嗖地抬起头,气鼓鼓地看着他。
谢瑜没忍住笑了,掐了掐她的脸颊。
“不是,我需要回苗疆交代一些事情,等苗疆稳定之后,我就再也不离开了。”
“好吧,但你要尽快。对了,朕答应过楚景乔,要把重焱绳之以法的。”
“重焱确实做了许多坏事,他手上握着无数条人命,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找个机会杀了他的。”
云若周却有些担心:“重焱此人阴险狡诈,他对你有救命之恩,你真的能下得去手吗?”
云若周眸中尽是担心神色,她担心言一会被他蛊惑。
谢瑜冷笑一声:“他确实是救了我一命,但他只是需要一个傀儡,来帮他确定在苗疆的地位。”
谢瑜想起他无意间撞见重焱抓活人实验,把蛊虫放到人体里养蛊。蛊虫出来后,那人也活不了了。
养蛊有很多种方法,他偏偏选择了最被人憎恨的做法。
“杀他,是天下人的心愿。”
谢瑜扶住云若周的双肩,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他的眼睛里,亮亮的,很好看。
“周周,等我回来,我娶你好不好?”
云若周强忍着笑意,微微偏了头。
明明心里疯狂答应,面子上还要装作矜持。
“那就看你表现了。”
谢瑜面上浮现出焦急:“什么表现?”
云若周努努嘴:“比如说,现在你亲我一下。”
话音刚落,唇上覆上柔软的触感。
云若周看到谢瑜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他眸子弯弯,满是爱意。
他一只手伸到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揽过她那不盈一握的细腰。
云若周突然感觉脸颊有点热,害羞地闭上了眼。
黄中带红的夕阳洒落在他们身上,给他们的轮廓渡了一层光晕。
远处目睹了这一切的容清愣在原地,原来不是像,而是就是陛下心里的那个人回来了啊。
那他更没有什么胜算了。
他争不过他的。
怪不得他要和他竞争,原来从一开始,他就输了啊。
容清靠在树干上,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
一阵冷风吹过,冻的他打了一个哆嗦。
相比于身体上的冷,他却觉得心上更冷。
第二天,容清就向云若周上了奏折,请求和离,让他搬出宫去。
云若周刚开始还纳闷,为什么以前她让他走的时候不愿意走,现在却想走了。
不过这样也好,言一已经回来了,她也不能耽误别人。
当即她就同意了容清的请求,收到回复后,容清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
面对空旷的寝殿,他突然发现自己的东西少得可怜。
只要一个包袱就已经将所有东西都收进来了。
容清自嘲一笑,这么多天全将心思花在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情上了,到现在才恍然大悟,不是他的东西硬求是不会有结果的。
他最初的理想是要在官场上闯出一番天地,陛下已经给了他这个机会,是他贪得无厌,妄图求的更多。到头来,既没有留住她的心,更没有留住她的人。
他将自己最初的理想忘记的太久了,希望这次醒悟是一个好的开始。
容清背上包袱,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寝殿,然后义无反顾地离开了。
他刚走两步,一旁的宫女就开始八卦起来了。
“容大人怎么要离开了?”
“你还不知道呢,是容大人自己向陛下求的。”
“啊,为什么啊?”
小宫女叹了一口气:“最近不是传言说陛下的白月光回来了吗,自然容大人就要退出了。昨天我还看见容大人失魂落魄地从亭子那边回来,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太好,好几次差点摔倒了。”
“啊?容大人还挺好的,这样一离开,后宫又冷清了。”
“谁说不是呢。”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散在呼呼而过的寒风里。
容清交了奏折后,陈离笙也提出要回边疆去。
云若周一脸不解:“快要过年了,不能过完年再走吗?”
陈离笙内心在疯狂叫嚣,留下来吧,陪着她过一个年吧。
可是转念一想,言一已经回来了,他继续留在这只会是徒增伤心。
“不了若周,去年都没有和边疆的将士们一块好好过个年,今年我想要去陪陪他们。”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云若周也不好阻拦。
“带着这些御寒衣物和食物回去,记得代朕向他们问好。”
陈离笙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臣代战士们叩谢陛下!”
云若周强忍着眼泪将他扶起:“记得写信。”
陈离笙点头,翻身上马。
“提前祝陛下‘新年快乐’!”
马儿扬起蹄子,飞奔离开。
云若周靠在谢瑜怀里,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为什么他这次离开朕会这么伤心?”
“许是周周做了皇帝,心态与以前有所不同了吧。”
谢瑜打横抱起她,将她抱进马车里。
“还会再见的,别伤心了。”
马车慢慢走在小街上,街上年味越来越浓,到处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谢瑜下车买了个糖葫芦,将它递到云若周面前:“吃个糖葫芦吧,我会永远陪着周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