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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鸣寺

    凌晨时,外边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拍打在屋檐上,顺着瓦砾滴落,形成不成曲的乐章。

    云若周梦中惊醒,额头上冷汗津津,心口剧烈起伏。

    她转头瞥了一眼窗外,天空阴沉沉地,雨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下坠。

    又梦到前世了。

    她好害怕,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害怕这只是自己临死前的一次回光返照。

    “吱呀”一声,秋雪推开门进来,端着一盘糕点。

    “殿下,今日下雨了,恐怕不能出去了。”

    放下糕点,秋雪从心口处的衣衫内拿着一封信,递到云若周面前。

    她将信拆开,字体一会潦草一会工整,这一看就不是一个人写的。

    “吾爱周周亲启,近来很好,不必挂念。给你说,傅迟宴那小子近来还挺老实,没有搞什么特别的动作。不过,那个盛楠歌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感觉不太正常,据摄政王府下人说她竟然给傅迟宴下了药,不过没成功就是了。这有什么好说的,她要是真的做成了也算是她有本事。肯定是最近发疯,别理她,她就是抽风了,天天摆着一张臭脸,就像是谁欠她几万八似的。哦对了,还有那个卖身葬父的女人,现在跟在盛楠歌身边,好像是成了她的婢女。皇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孤向父皇请旨,要娶蓉蓉做太子妃了,到时候你可要随一份大礼哦。哎呀,好害羞。咦~周周什么时候回来,这两个人天天在我身边腻歪,我要受够了,你快来救我。”

    最后是一个哭泣的表情,但画的一言难尽,一看就是陈离笙的手笔。

    真好,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她也还活着,这不是在做梦。

    “秋雪,备笔墨来。”

    盛楠歌竟然真的将那个人收在身边,言一说京都确实是有一个人家,父女相依为命,后来她父亲意外跌下山崖,意外摔死了。她家徒四壁,没有银子安葬,只好卖身葬父。

    云若周先是叮嘱他们防范盛楠歌,注意一下那女子的动向,又揶揄了云辰逸和姜蓉几句。最后安慰安慰陈离笙,告诉他若是进展顺利,春闱时应该可以回去。

    将信写好,外边的雨也渐渐停了。打开房门,有一股寒意袭来,云若周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秋雪贴心地帮云若周披上风衣,接过信离开。

    “殿下,现下刚刚下过雨,路上太滑,这样是不是有些冒险。”

    她自是知道的,但她必须得去,她若不去,恐怕是要错过一些事情了。

    山上泥泞,马车走得摇摇晃晃,时不时滑一脚,弄得人心惊胆战。

    好不容易到了空鸣寺,天空竟又下起小雨来,淅淅沥沥。秋雪赶忙撑起伞,遮在云若周头上。言一上前敲敲门,不一会一个小和尚冒出头来。

    雨幕中,倒像是一幅安逸美好的画。

    “阿弥陀佛,今日下雨,本寺不接客。几位施主是来避雨的吗?”

    “不是,是来找人的。”

    小和尚挠挠光头:“不知施主找谁?”

    “你不必问,叫你们方丈过来。”

    小和尚犯了难,但看到这三人衣着不凡,想来不是什么普通人。小和尚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双手合十弯腰:“施主稍等,贫僧去去就来。”

    云若周点点头,看着小和尚没入雨中。一盏茶后,小和尚领着一个穿着袈裟的老和尚走过来。

    “阿弥陀佛,来者是客,几位施主请进。”

    “多谢方丈。”

    几人跟在方丈身后进了大殿。

    “敢问施主尊姓大名?”

    “明华公主,云若周。”

    “原是公主殿下,老衲见过殿下。”

    “方丈不必客气,本宫只是来找个人。”

    方丈点点头:“不知殿下是要找谁?”

    “听闻贵寺十年前收留了一个人,本宫要找他。”

    十年前,难道是重焱?方丈陷入沉思,十年前,他收留了一个双目失明之人,那人说他无处可去,他见他可怜,便将人收留。但由于此人尘缘未了,所以并未剃度,只是留在后院负责种菜。

    “老衲斗胆问一句,殿下为何要找他?”

    她自是明白方丈无非是担心她过来找事,轻轻一笑道:“方丈放心,本宫来找他只是来确认一些事情的。”

    见云若周不说,方丈也不好多问,挥手将刚刚开门的小和尚招来:“小莫,你带着殿下去找重焱。”

    小和尚弯腰,对云若周一行人说了一句请,然后走在前面带路。

    寺庙很大,依山而建,远远地能看见笼罩在雨雾中的山峦。几个僧人行色匆匆躲着雨,也有僧人在雨中训练。

    世间万物的一切透过雨雾都变得模糊、不真切起来,仿佛有人想要把它们珍藏,不让人发现。

    在穿过一个小路时云若周分了个神,脚下不备差点滑倒。好在秋雪眼疾手快,稳稳地扶住她。等她再次站稳,却听到低低一声:“双魂之人。”

    云若周刚想迈出的脚步一顿,眼神中闪过杀意,猛地转过身。可身后空空,雨幕中一人也无。

    是她听错了吗?

    秋雪见她停下,也瞥了一眼周围,并没发现异常,不由疑惑:“殿下怎么了?”

    确认无人后:“无事,走吧。”

    穿过小道,终于来到后方。寺院后面有一大片菜园,但现在基本上没有蔬菜生长,显得光秃秃的,不太好看。

    小和尚领着他们来到一间禅房。

    “殿下,这里就是重焱的住处了。”

    “多谢小施主。”

    小和尚行了一礼,敲敲门:“重焱,有人找你。”

    等和尚的身影看不见,云若周才推开门进去。

    室内简陋,一个桌子一个床,其他空空,显得异常空旷。

    面前一个人坐在地上的蒲团上,一下一下地敲着木鱼,听见开门声也没有起来。

    秋雪刚想开口训斥,云若周抬手制止了她:“你们先出去,本宫想和他单独聊聊。”

    “可是……”

    秋雪还想再阻止,云若周一个眼神就把她唬住了。等房间里就剩他们两个人时,云若周走到他身后,轻轻喊了一句:“重焱。”

    木鱼声停,重焱朝上面抬抬头,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盯着她。

    原以为自己会害怕,可事实上她心底毫无波澜。许是前世见过太多次,对这个无感了吧。

    不过,这双眼睛可不是他的仇人害的,而是他自己为了赎罪自戳的。为了当年害死谢燃,为自己识人不清赎罪。

    可是这又怎样,后来还不是被人骗的团团转,又认错了人。

    “你是明华公主,找我何事?”

    木鱼声再次响起,就算知道她是公主他也丝毫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这分明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不过,云若周也不在乎,毕竟一个曾经那么折辱她,手上握着那么多条人命的人的跪拜,她嫌脏。

    “善用蛊毒之人竟然在这敲起了木鱼。不过你也确实要多敲敲木鱼,毕竟前段时间刚害死不少人命。”

    敲木鱼的手一顿,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重新敲了起来。

    “施主在说什么,贫僧听不懂。”

    真好笑,满手杀戮的人自称贫僧。

    “五天前,船,水匪,本宫不信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木鱼声仍在继续:“施主认错人了。”

    他不承认,云若周也不强求,毕竟死的是水匪,每个人手上都握有人命,死了也算为民除害。

    主要是她找他有重要的事情,也不愿意在这上面浪费口舌。

    云若周卷起袖子,露出里面的红色手串,伸到重焱面前。

    她推算,前世重焱之所以会帮盛楠歌他们,无非是盛怀玉从她这里得到了红色手串。这个手串是苗疆之宝,可解百毒。

    “我是苗疆人,这个身份,够不够你来帮我?”

    敲着木鱼的手一顿:“殿下,你说你是苗疆人就是苗疆人了吗?凡事都要讲究一个证据。再说,你是不是苗疆人和贫僧有什么关系?”

    云若周忽然想起,他看不到。

    “抱歉,本宫忘了。”

    云若周解下手串,放到重焱手里。

    “你可知这是什么东西?”

    触手升温,重焱一下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至于和你有什么关系,当然是因为我们是同族。”

    重焱紧紧攥住手串:“这是……你真是苗疆人?”

    “千真万确,本宫今日来,是想和你合作的。”

    这一世,她要将重焱拉到她这边。

    “合作自然是可以,而且殿下若是想知道苗疆,我可以告诉所有有关苗疆的信息,包括你的母亲,谢燃。”重焱转过头,没有神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不过,我要考验殿下的真、心。”

    照这样来看,他是知道母后是苗疆后人,那自然而然也应该知道她也算是半个苗疆人,那前世为什么对她下死手?还是说,前世他不知道?

    “好。”

    出了禅房来到大殿,看到方丈正在和另一个僧人谈话。看装扮,和普通僧人还不一样。看到云若周过来,找了个借口离开。

    看着那道背影,云若周问出了内心的疑惑:“那是谁?”

    “是本寺的天缘大师,他神出鬼没,几乎不在寺庙呆着,今日有幸和公主有一面之缘,也算是缘分。”

    缘分?既然他这么厉害,那双魂之人这句话是不是他说的?若他真的知道,也不知是敌是友,终究是一个隐患。

    “方丈,本宫可否拜见一下这位大师?”

    “阿弥陀佛,待老衲征询一下大师的意见,若是不愿,也请殿下切莫强求。”

    云若周也回礼:“自然。”

    一盏茶后,方丈脚步匆匆:“殿下,大师同意见你了。”

    云若周道谢,跟在小和尚身后去了天缘大师的禅房。

    “殿下请。”

    云若周也不客气,直接坐在天缘的对面。天缘摸摸胡子,笑得轻松:“公主是想问双魂之事吧。”

    云若周紧张起来:“你是如何知道的。”

    果真是他,但这人高深莫测,若是敌,只怕难以对付。

    天缘自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公主不必紧张,贫僧乃出家之人,不会泄露出去的。至于如何知道,实乃天机不可泄露。”

    云若周依旧不肯轻易相信他。

    “公主大可放心,若是贫僧存了那种心思,又岂会同意见殿下一面呢?”

    云若周渐渐打消疑虑,反正他都已经知道了,可能知道的还更多,她何不趁此机会套出更多信息。

    “那大师可知为什么最近现世的我醒不过来了?”

    “你现在之所以能够控制身体,是因为另一个变弱了,你趁虚而入,夺得了身体的控制权。等到另一个苏醒力量恢复,自然会重新夺回去。”

    斟酌许久,云若周还是问出了一直担心的问题:“那我们可以一直共存下去吗?”

    “注定只能留其一。”

    “那可否有两全之法?”

    “上天自有他的法则,不可逆势而为,否则天罚降下,无一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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