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朦胧寒意，淡雾色的天边只白了一点。
暖黄灯光下的卫生间，宋初渝站在洗手盆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睡眼惺忪，浑身裹紧了棉睡衣，手指冰凉的拿着漱口杯洗漱。
十五分钟后，她从卫生间出来，走向客厅接了热水，股股白雾往上冒，宋初渝双手捧着，吹了又吹。
窗外的天色还没完全亮，有冷风呼啸，和地板上落叶扫地的沙沙声。
宋初渝想起昨天晚上和陈路颜回去时的约定，早起写作业，讲题。
别说，还挺别致。
目光呆滞，思绪还很混沌，热水还冒着气。她也想起昨天许恩乔表现出的烦躁情绪，已经司空见惯了。这一个月许恩乔总是很喜欢发脾气，耍小性子，各种各样的作，但对准的对象是陆城启。
但陆城启丝毫没有其他情绪和表现，只是等许恩乔冷静的时候和她讲道理，还是和往常一样督促许恩乔学习，当然，也会适当的去哄，用笨拙的语言跟许恩乔解释。
许恩乔和她吐槽，从来不会说陆城启的不好，只是会说：“陆城启好烦，他怎么这么喜欢管我，跟我爸一样！我想和他分手！”
每每这个时候，宋初渝总是一针见血的回：“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说？承认你还喜欢陆城启很难？”
宋初渝哪边都没有偏向，她不像许恩乔那样会需要轰轰烈烈的爱意和行动，只要感受的到对方的在意和珍重就很好。况且陆城启的表达方式会是她能接受的了的，也很理解的。
冲动情绪高涨不稳定的时候是什么都听不进去，冷静的时候能有效的知道是哪里的问题，并好好去找解决方式，也很有利于对双方的感情和感受。
许恩乔一开始接触陆城启，是觉得新鲜。以往她交往的对象都不是陆城启这种类型的。给人很干净一丝不苟，看着就不是学习的料，偏偏学习就是很好。
无论是脸还是身上都有一种独美暗沉的气质，总是透着一股狠劲。很容易陷进去。
她思量过，他们两个谈恋爱A班没有一个人知道，对他们日后并没有多大的影响，所以许恩乔提了分手，陆城启没有同意。
慢慢的，许恩乔也就懒的去管，不同意就不同意吧，她不主动去找陆城启了，成了陆城启来找她，理由都是督促她学习，把成绩搞上去，这个时候很多人都会情绪激动，开始起哄，搞的许恩乔都有些不适应，暗暗瞪着陆城启。
而陆城启充耳不闻，表情淡淡，只是说：“你昨天考的数学没进步反而退了，这段时间我都在帮你补习，成绩没上去我的问题。所以我重新整合了知识点，你拿本子和笔就行。”
许恩乔：“……”
“我不想补，我就是学不会。”
陆城启突然走进她，目光盯着她，冷冷吐出几个字：“你确定？”
许恩乔一愣，陆城启的声音比平时的沉肃了点，在一起这么久了，她怎么会不知道陆城启的话中意思。
“现在不行，十分钟再来。”挑明关系没什么，只是多了些调侃和打趣，她不介意但也不想去说明太多。
人多话杂，传到老师耳中，对于谁都是没好处。
陆城启笑：“好。”
许恩乔说完转身就回到座位。
陆城启不动声色，眼神专注，敛了几分认真的情绪。三个月的恋爱，手牵了，拥抱了，接吻了，周围没有任何人察觉，想分手是不可能的，他不会同意。
两个人坐在桌子前讲题，许恩乔终于忍不住，有些浮躁又有些生气的看着陆城启：“陆城启！我不喜欢你了。我们分手吧。”
陆城启在草稿纸上将解析的思路一笔一笔写下来，闻言，笔尖一顿，抿唇绷紧着脸，特别平静的回复：“不行。”
“为什么？”
“是你先招惹的我，是你先喜欢的我，是你先表白的我。”陆城启这回也放下笔，目光难得掀起一丝涟漪，静静看着许恩乔。
许恩乔一瞬间被气的不知道该回什么，失去了语言，愣了愣：“可我现在不喜欢你了。”
“真的吗？”
“真的。”她肯定答。
“你的眼睛告诉我，不是。你喜欢我，你想分手是觉得我不喜欢你，什么都管着你，除了学习还是学习。觉得我扮演的不是你的男朋友，你看不出我喜欢你。”
许恩乔目光复杂的看着陆城启，还真是他说的这么一回事。
没有任何恋爱体验的恋爱是恋爱，是恋人吗？
陆城启始终淡定且直白，只是在措辞时，他手指不经意搅紧，神情也变的柔和了些：“我是喜欢你的，但我并不擅长表达，因为说不出什么美好的话，触及不到你的心。我们这个年纪学习很重要，我也只有这么一个能轻易帮到你的优点，所以我想尽可能的去完成。”
“你又不是只有学习好，其他方面也很好的……”许恩乔小声喃道。
“约束不代表不喜欢，周凯他这个人人品不行，那天我如果不叫住你，他就已经准备动手动脚，对你说污言秽语了，之前成棋约你那次，我听到他和别人打赌约好说要找班上最好看的女生一起过去，然后我就看见他去找你，所以当时才拦住了，还有……”
“停！”许恩乔脸颊微红，一点也不适应陆城启讲这些话。“记这么清楚，也是够你的，我自己都忘了。你不和我说我又不会知道……”
陆城启轻声笑了下：“况且，作为男朋友，我是有权利吃醋，和表达心里强烈的占有欲的，这我不否认。毕竟谁看见自己女朋友整天被一群男生围绕着，都会不舒服的。”
“不同意分手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你这人做事不过脑，过几天就后悔了，到时候哭鼻子我就不哄了。”
许恩乔也笑了，偏头傲娇道：“切。”
所以昨天上午还是阴云密布，要和全世界为敌的神情，昨天下午就又是活蹦乱跳的样子了。
喝完了水，她就回到房间戴上耳机开始听听力，书桌前放着的却是一本课外书。顺便换了衣服，套了件厚外套在身上。
她翻到上次看到的地方，继续往下看。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四十分钟后，听力结束，她才打开了昨天各科老师布置的课后作业。
这时，手机响了。
宋初渝抬眸看了眼时间，刚好。她微微笑着。
她把手机矗立在书本前，点了绿键。屏幕上欣然出现陈路颜刚睡醒洗漱好的脸庞。
宋初渝又看了一眼，陈路颜背后房间的陈设看的一清二楚，洁简干净，房间看着也不大，所以放的东西也不多和客厅的区别可能就是这里了。
陈路颜没开大灯，室内有些昏暗，他只拉开了窗帘和窗户，还有桌子旁边的小台灯。
“早啊，你卡点给我打视频的？”宋初渝笑了笑，视线落在陈路颜身旁开着窗，问道：“你不冷吗？窗户开一半。”
陈路颜确实是刚刚起床，声音嘶哑的不行，“早。开着吹风，脑子清醒。”
宋初渝：“……穿这么少，待会感冒了。”
“我穿了三件，还好。”陈路颜怕她不信，还弄起领子数给宋初渝看。
宋初渝一时间无言以对，两个人就这么四目相对。
陈路颜突然起身关了大半窗，只留了一点缝隙，又坐回位置上：“现在真的还好。”
宋初渝忍住想笑的想法，点了点头：“嗯。”
“那我们先开始写英语和政治，这两科相对不多。”
陈路颜：“行。”
两边都开始低着头拿着笔开始写，好一会都很安静。只有轻拂的风声，陈路颜坐姿慵懒，脸色也有些倦意，但眼神专注有神，认真的写着题。
宋初渝进入学习状态特别快，这一会也已经在认真审题写题了，只是时不时就抬一下头注意对面什么情况。
偶尔的时候，看的久入神了都会被陈路颜洋装咳嗽提醒着，宋初渝也不害羞，还乐滋滋的在那偷笑。
写完了政治，她就拿英语开始先写作文。视频通话依旧进行中，时间也过的非快。
……
完成作业的三分之一时已经过去五六个小时了，周芽已经坐在沙发上的客厅看电视打发时间了。
许恩乔此刻也是戴着耳机听着音乐在写作业，就是没过多久就得看一会手机，一个上午过去也就完成了一点作业。
午时的太阳算不上热烈，但从窗户照进来映着宋初渝的身后暖烘烘的。她放下笔，直起背伸了个懒腰。
随后又是没骨头似的倒在桌上，脸着桌面，看着肉嘟嘟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半眯着眼盯着手机，看清后，一瞬间又爬起来。
陈路颜也是放下笔，靠着椅背，看着宋初渝，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宋初渝一开始还不觉得什么，现在被盯着看还真的就有些不好意思和窘迫了。
前几天在一起都没有机会和精力去想其他的事，脑子里都是物理公式，英语语法，文言文阅读理解等等……内容越学越多，越复杂。
“
除了深夜偶尔，宋初渝很少去想那些情爱。这会大脑不受控制的一直在脑补，尤其本人还一直盯着自己看。
她不动声色的偏了偏脸，耳朵红了，脸也在发烫。宋初渝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我先挂了，出去帮我外婆一起做饭了。拜拜。”
宋初渝刚想挂断视频电话，灵机一动，脱口而出一句：“陈路颜，要不我们下午一起出去玩？放松放松，明天再继续写完剩下的？”
陈路颜也很坦率，点点头：“行。”
“那下午，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