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那天是星期日，要回去上晚自习。班里差不多一大半都悄悄带了苹果，有些比较讲究仪式感的，还用纸盒装着，方便送人。
宋初渝倒是给忙忘了，回来就直接赶往学校，全然忘了今天是平安夜。
还是白洁和一些同学给她送了苹果，她才恍恍惚惚想起，最后也只能补一句：“我忘了今天平安夜了，明天圣诞给你们准备糖好了，苹果带来好重，好麻烦。”
班上送了宋初渝苹果的不少，很多都是因为上次表演会和宋初渝打人的视频认识她的，他们很少在高中见到这种性格的女生，所以都想处好关系，况且主要还是人长的不错，成绩很好，出手大方，气质也很好，要不是最近都在传宋初渝有对象，不然都想象不到，追她的人会有多少。
但还是不免有不死心的，还在想方设法努力感动宋初渝的。
……
窗户开了一半，冷风吹的白洁侧脸又疼又刺，她送完苹果给宋初渝后，就一直在晃神。佝偻着头看着课本，注意力完全没有集中，迷迷糊糊，黑眼圈很重，原本就很白的皮肤看着就更严重了。
宋初渝原本还打算问问情况，然而白洁突然抬起头，转向她这边，声音有些嘶哑，像是感冒了似的，她问：“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宋初渝听着白洁的鼻音很重，没回反问道：“你感冒了？鼻音好重。”
“有点，这几天天气反复无常，一会冷一会热，我免疫力不行，所以没抗住。”白洁点点头，微笑着回道。
宋初渝从书包拿出一盒感冒灵，眨眼笑道：“要不要先泡一杯来喝？感觉会好点，然后你回去再去看医生拿药吃。”她说着就把几颗苹果位置放好，防止掉下来，而后再从座位上起来，“杯子给我，外面风还很大，我帮你出去接水。”
白洁受宠若惊，好半响才把杯子递给宋初渝，有些不好意思：“要不算了吧，我回去吃也差不多的，毕竟接水地方离我们教室还很远。”
“没事，我自个乐意的，你不好意思啥？”宋初渝完全不当回事，拿着杯子就出去了。
白洁抿紧唇，看着宋初渝的背影……
宋初渝接完水，打算先去洗个苹果再回教室，一个转身，她就看见对面很远的陈路颜以及在他周围的同学往办公室走。
他头发有些变长了，走路的时候，风太大，额前的碎发肆意横行，遮挡着他的眼睫毛。手里不知道拿着的是什么，校服外套没拉上，里面穿着一件厚卫衣，他站在阴影处，宋初渝没看清是什么字母图形。
三四个人，不紧不慢朝她这个方向来，抬头第一眼看过去，最让人先注意到的是陈路颜，他脊背挺直，皮肤在走廊的灯光下衬的非常白，让人一下就能注意到，仿佛与周身的实物都形成鲜明对比。
陈路颜走的缓慢，比其他同学慢了好几步，正缓缓靠近她。
等其他学生略过她走出好几步的时候，陈路颜才走到她旁边，不紧不慢塞给她一个装苹果的纸盒子。
陈路颜漆黑明亮的双眸和她错愕的双眸对上，笑了笑。
宋初渝还没准备开口说话，陈路颜就已经跟他们走远了。
她回头看。
陈路颜已经快步跟上去，并且要超过了。她听见其中有一个人说：“怎么突然走这么快了？老师又没催。”
陈路颜不紧不慢，头不带回的回复了句：“我正常速度。”
那人：“……”
宋初渝回去时，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拿着礼物盒，从后面轻悄悄回到座位上。
白洁微侧着身，接过水杯道了谢。看见宋初渝手里的礼物盒，开口问道。
“男朋友送的苹果？”
宋初渝拉开椅子坐下，闻言点了点头，仔细瞧了几眼，回复：“嗯。”
她打开看里面是一颗鲜艳饱满的苹果，上面还附着一张纸条。宋初渝将东西放到桌肚里，将纸条打开。
就简单的四个字：放学等我，看着随意有力。
宋初渝看完就揣兜里，嘴角弯了弯，心情很好。她往旁边靠了靠，说道：“洁，我突然打算明天翘晚自习了。”
白洁征然：“啊？”
“打算做点疯狂的事，趁我还没被高三生活磨灭前。”宋初渝笑的一脸恣意，眼睛都是弯弯的。
白洁被宋初渝的话感染了几分，心情倒没像刚才那样郁闷。
晚自习结束后，班上截然而空。因为要等陈路颜，宋初渝收拾东西的速度放慢了，到了一楼就刚好碰到从前面过来的……顾平洋。
顾平洋？
他不是隔壁学校的，怎么会出现在清中校内？
宋初渝心里虽然满是疑惑，但也没上前，原本打算往另一个方向走的，但顾平洋早已注意到她，还抬眼冲她打了“眼招”。
她叹出一口气，风呼呼做响，吹的她浑身哆嗦一下，她也微微回应。
看着顾平洋走到自己跟前。
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能看见宋初渝，眉梢微挑，嘴角勾着笑，趣声道：“哟，挺巧啊。”
宋初渝手里以及怀里抱着差不多五个包装盒，还不算上书包的，她看着顾平洋又一脸浪荡样，顿时语塞。
而后还是无语的回复：“我就在这里上学，巧个屁啊？”
“不过，你怎么进来的？”她下意识后退几步，保持距离。“你知道你没穿校服在这里晃有多显眼吗？”
顾平洋手插着兜，微微弯了弯腰身，无所谓的摇了摇头，笑着说：“怕什么？到时候就说来找你的不就行了。毕竟你们学校老师看见年纪前三的好学生应该会不计较。”
宋初渝差点翻了个白眼，呵呵笑道：“我好大面子，还看在我的份上。”
周围的学生已经走光了，教学楼前静悄悄的，宋初渝瞥了一眼就说：“我回家了。”
“急什么啊？”他手疾眼快，挡住宋初渝伸手从她怀里拿出放最上面的包装盒，语气一贯的欠打：“谢谢你的苹果。”
“……”宋初渝瞪大眼睛，气极反笑：“不是我自己的，别人送的。”
“哦。你都这么多个了，还缺这个啊？”顾平洋看着宋初渝要生气前，立即说：“行行行，给你给你。”
“我们换，行吧？小气鬼。”他给宋初渝的是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来的，什么包装都没有，就一个很大的苹果，宋初渝看了一眼，比她晚上收到的都要大很多。
“……”
顾平洋自顾自放到她怀里，嘴角还咧着笑。
“靠，你才小气。这别人送我的我送别人，你也好意思。”宋初渝一时被顾平洋的做法无语到，她也懒得计较这一个苹果了。
况且这么算，她其实一点也不亏。
“不和你废话了。陈路颜还在等我呢。走了。”说着从他身边绕开了。
顾平洋直起身体，嘴角抿直，一瞬间收起笑容，看着手中的包装盒，抬脚往来的方向走。
……
等陈路颜从教室出来时才看见姗姗来迟的宋初渝。
他走过去，垂眸就看见宋初渝怀里的战利品，不禁失笑：“这么多？怎么不放书包里？”
宋初渝很自然的让陈路颜接过自己手中的东西，语气似撒娇：“先帮我拿着，好累。因为书包里也有很多，已经放不下了啊。”
陈路颜打开书包把剩下的放进去，原本装了几本书再加上包装盒，已经完全鼓起来了。
唯一一个没有包装的苹果，陈路颜一早就注意到了，他问的不经意，“这个谁送的？这么大一个。”
宋初渝看见那个苹果还在陈路颜手里，啊了一声：“顾平洋换来的。”
陈路颜又深深看了眼，没在说话。
宋初渝也没在意，走到他旁边笑了笑：“给我吧，这个我可以放口袋里。”
陈路颜把苹果递给她。
“我今天回来太仓促了，忘了今天平安夜，没准备你的苹果，对不起啊。”宋初渝把苹果放进兜里完了后才想起这件事，顿时有些歉意的看着陈路颜。
“没关系。”陈路颜声音难道不像以往那样清冷，眼眸温和的看着宋初渝。
“我明天给你买一个书包的糖果，补偿你。”出了校门口一点距离，宋初渝挽起陈路颜的手臂，往他身上贴近。
陈路颜侧头看着宋初渝，无奈笑着：“我怕我蛀牙了。”
宋初渝闻言也不介意，弯唇笑开了。
“陈路颜？”宋初渝星眸转了转，笑意更深，打算把自己疯狂的想法告诉陈路颜。
“嗯。怎么了？”陈路颜看她。
“我们明天晚上翘课吧？我带你去玩啊？”宋初渝说着这话一点负罪感都没有，也完全不担心陈路颜会拒绝。
陈路颜连犹豫都没有，点了点头，抬手揉了揉宋初渝的头发：“好啊。”
“行。”宋初渝笑着。
第二天晚自习开始后，宋初渝已经等在学校后门一旁的墙外。
因为事先和陈路颜约好了，她就没穿校服。她是下午回家后就直接洗了个澡换了一身看着适合今天氛围的棉裙，红间带白，连外套也是配套的。
她没等多久，就看见从前面出现的陈路颜，站在不远处，也没穿校服，是很难见的黑色短款风衣，穿在他身上，倒还真想活脱脱的衣架子，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宋初渝抬眸，对上对面含笑的眼眸，缓缓走过去。
两人走在街上，街边一些小店门口都有装饰着一些变色灯饰和放在门店前的招牌圣诞树，树上挂着灯，远远看着，闪闪发亮。
宋初渝兑现昨天的承诺，背在肩上的书包被她拿下来递给旁边，“喏，给你。什么糖都有，看着挑。”
陈路颜看着平时宋初渝平时装书的书包里放满了各种糖，嘴角渐扬，他没压着，就这么春风满面的盯着宋初渝看，“嗯。我全带回家慢慢吃。”
“不怕蛀牙了？”宋初渝挑了挑眉，笑着问。
“你送的，哪不一样。”
宋初渝回想着今天下午也是带了一书包的糖果去的学校拿给教室的同学分了，目光瞥了眼陈路颜，宋初渝也跟着笑，她另外准备了只属于陈路颜的圣诞糖果。
虽然不是万圣节，但带着也比较方便，就是不知道老师看见教室后面垃圾桶上全堆着的糖纸是什么表情。
她还准备了礼物，一并放进书包里了，回去应该能发现。
宋初渝想着也就没说。
路上路过的小店都是在做活动的，人潮拥挤，络绎不绝的，宋初渝也喜欢到处逛，于是就这么和陈路颜半玩半逛着走了一个多小时。
宋初渝也买了不少东西，抬头去看，就被对面摆满了手链簪子的摊子吸引住，她反手就是拉住陈路颜的手腕准备过去。
陈路颜看着突然被牵住的手腕，眼尾上挑，勾着唇角，一副慵懒的脸庞突然就精神了几分。他掌心反上，紧紧握住女孩的掌心，注意力都在手心里那温热的温度，全然没注意女孩的步伐已经慢慢停下来了。
等反应过来时，宋初渝已经完全停下来了。陈路颜目光往上，不解的看着宋初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对面人来人往，鱼龙混杂，到处都是情侣驻留着对着好看的店面，装饰拍照，但陈路颜还是一眼看见宋初渝看的是哪个方向，哪个人。
他眼神不变，看了一眼就没兴趣的收回目光。
他听见底下女孩若有所思的声音，似问他又似自言自语：“恩乔和那个陆城启怎么会在这边出现啊？看那个气氛有点不对啊？”
陈路颜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宋初渝自说自话给打断了：“唉算了，他们自己的事……我们不去那边了，去……悦城吧。”
宋初渝的声音又恢复了生气勃勃的模样，拉着他的手就往反方向跑。
陈路颜一脸无奈，但他手却牵的紧：“不着急，慢点。人多小心摔了。”
宋初渝更没听见似的，跑的更快了。陈路颜或许隐约能猜出是宋初渝不想许恩乔发现他们看见她了。
但他也只是想了一下，心思还是在前面奋力跑的女孩身上，他看着，低眸无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