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从战上下来，顾九卿的剑法越发得心应手

    此战之后，两人就此空闲下来，大军驻扎城外，似是顾九卿此战功不可没，南循住进城主府，连带着他们二人也住了进来

    许是战后重逢不易，指分院子时也将两人划分到了一起，战后琐事甚多，几它军中的人能见者少，大都忙于手中的事

    顾九卿本就淡漠，白鹭也是个喜欢清净的，战后一连半个月，两人竟窝在院中，连南苑的门都不曾出

    这平武城城主原是个喜爱花草的，南苑的各门各位均起了诗意的名字，与苑中的百色花草倒是十分应景

    春日早晚还带了几分寒气，落入人间后，白鹭竟怕起冷来，好在大战过后，天气不错，只淅淅沥沥的下了两日小雨，就留了七八日万里晴空了

    一日三餐有仆人送来，还有几个随叫随到的丫头，格外的空闲，白鹭甚是倦怠，每日就等着午时晒太阳的时候

    都道小雨凄切，落了心境，她倒是难得舒适，又起了兴，便找了丫头借了纸笔来

    许久不画画，落眼满是人间生意，她提笔许久，想画人间芳菲，又旧念不改，想画一副许久不见的清翠竹林睹物思人，筹蹴许久，一人拾窗而开，在漫天细雨中，似晨间温柔的雾霭，又似山间淡淡的明月

    提笔便起，好似演练了无数次般顺手，画中人跃然纸上，活灵活现，像是将刚才的人搬移到了画上

    笔落，那人不知何时执了伞落在了她的窗前，观摩了几许，他含笑道

    “送我可好？”

    她抬起的头复又看向了画上，画中人高远不似眼前人真实，她笑了笑，轻道“自然”

    刚画的画，墨色未实，要拿走怕是要等一会儿，她抬眼问道“要进来坐会儿吗？画迹未干，怕是要等一会儿”

    雨落油纸伞，叮咚跳不停，他道“好”

    落雨无处可去，所有的回忆都是关于她，他在这人间就像是一个无起无落的飞鸟，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感受到一丝归处

    有时他在想，若是可以的话，他真想时时刻刻都在她身边，或许是灵魂深处的克制，也许是现实的清醒使的他独立自制，并没有那么做

    还好他们住的很近，他心里空时，时常能见她，小雨潺潺几日，她便几日不见出门，连她的身影他也看不见了

    好在，今日兴起，她支窗调墨，他隔窗迟疑观望许久，终究定了心作样的打开了窗户

    雨中佳人未着粉黛，清白素洁，玉手执笔在画上拨弄，恬静柔和，如远山黛色

    画上人如高山明月，遥不可及，画师画意，原来那些距离不是她给与的，而是自己无意落心的

    房中摆放整齐单一，如人一般素洁，他落下座，她为他斟上茶水，泡茶用的是上好的菊花，许是她闲不够好，在茶包中翻找几许，选了两朵最好的放入了他的茶盏中

    菊花遇水散开，在杯中浮沉，绽放了最后一次生机，他道

    “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白鹭坐在他对面，他问这话时，她不自觉看向他，这些时日来，他像他又不像他，他有时淡漠，有时孤寂，有时又淡然，偶尔像现在这样问起以前的事，露出几丝茫然，她道“说不上来，我们虽认识，却算不得熟悉，几番见面我连你的来处仙府都不曾问”

    说起这些，她有些想笑，明明没见过几面的人，她却非常相信他，回忆种种，她细数道“喝酒时的你是随性的，法术高强却从不桀骜的你是内敛的，每一次见你的容貌都是高洁的”

    回忆里的她安静美好，从前种种一一道来，又怎么会对那人或者对他不太熟悉，或是真如她所想，这人像他又不想他，顾九卿也便问出了不像他说的话，他道

    “与天界的顾九卿，你们相爱过吗？”

    他问的很认真，眼神中带着几分清浅，几分期许，这话于他目前来说，是有些唐突，可是若加上天上那些岁月呢？他是没了记忆，不是没了心，那份感觉存了许久，将要溢出来

    白鹭看他，没有震惊没有诧异，她端起茶杯，浅淡的抿了一口

    明明与失了记忆的顾九卿相处没多少日，她却已经将他们当成了两个人

    若是天上的那个人只怕想也不会想，所以眼前的人问起时，她却出奇的淡定

    花茶留香，经久不散，像是天宫这么多年，他不来找她，她以为她忘了，可是那日一见他，她越平静，她心中的喜色越盛，那些年的留念便觉得值得

    只是，那几面，本不是他心所想，后来许久再见的那一面，更不知为何来，又从何谈及相爱，她道“没有相爱，应该只有我一个人心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