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巾

    孟娴云打了个哈欠,动了动身子,她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正盯着香案上只剩半截的红烛发愣,她已不知在这梦境中沉沦几何了,只觉得自打来了这处,日子倒是如梭般飞快前行。

    梦境中,她像是一抹幽灵,没人看得见她、听得见她,她初时还有些惊恐,但时日一长,便渐渐习惯了。

    她望着庙堂中央的姐弟二人,心中暗暗揣测,出了这样大的事,今夜赵宣恐怕又会来庙中与瑾瑜私会吧!只是赵宣这回会怎么与瑾瑜说呢?再一次敷衍她吗?

    孟娴云知道瑾瑜一直都想嫁进赵宣家,哪怕是作个侍妾,瑾瑜也甘之如饴,但赵宣却一直没有松口答应。

    想到这里,孟娴云跳下香案,走到门口张望,见远远地对面走来一人,孟娴云迈步向前正要分辨来人是谁,眼前忽地一暗,雾霭再起。

    许久后才又缓缓散去,睁眼观瞧,她已身处赵宅,赵苏氏正掩面啼哭,地上满是瓷器的碎片,下头跪着两个家丁打扮的男人,其中一个开了口:“夫人,您千万别生气啊!这事儿好办,我找几个无赖吓唬吓唬她便是,谅她一个没见识的小妇人也不敢怎样,到时候又惊又怕,还怕她有心思勾引老爷!”

    赵苏氏这才止住了哭声,她拂袖擦了擦腮边的泪水,面上却若雨后的桃花,更显柔媚之色。她点了点头,说话的这个家丁是跟着赵苏氏从苏家过来的,为人虽不大正经,但贵在忠心,她恨恨道:“对!吓唬吓唬她!好好一个姑娘竟干出这等龌龊事,若不是你来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说完,赵苏氏呼了口气,挺了挺腰,回身从首饰盒底下拿出些散碎银子,吩咐道:“这些给你去办事,剩下的便赏给你了,记住万不可闹出人命,只给她个教训便罢了。”

    两个家丁领了钱,很快出了屋,消失在夜色之中。

    当夜,两人找了村中的几个无赖,专等赵宣从庙中离去之后吓唬瑾瑜。

    那几个无赖平日里虽在村中作威作福惯了,但今日这种事还是头一遭碰到,何况又得了不少的赏钱,自是乐得心花怒放。

    几个人乔装打扮,面上都带着黑色面巾以免被人发现身份,为首指挥的无赖名叫赵大,因身上起了一身的癞疮,人称赵癞子。

    赵癞子年近三十,光棍一根,平日里走街串巷,游手好闲,净做些见不得人的买卖聊以度日,这回碰上这样的事,心里美得直冒泡,他眼睛一转,心里自有另一番成算。

    他绕到庙宇后身,正看到里正从瑾瑜屋里出来,伸手挠了挠脸上的疮,一双眼睛转了转,指挥哥几个进了瑾瑜的房间。

    见着突然闯进来的几人,瑾瑜一时愣了,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已经窜到她身后,狠狠捂住了她的嘴。

    “想不到咱村儿的使女竟干出这种勾当,你跟那赵里正相好多久了?”赵癞子嘴上这样问,却根本没指望让瑾瑜开口,他一把撕开瑾瑜的衣衫,随手找了块布条塞进瑾瑜嘴里。

    “哥几个!”赵癞子兴致勃勃,“哥几个一个一个来!”

    其中一人尚有些犹豫:“老大,来人只说吓唬吓唬这小蹄子,咱这样没事的吧?”

    赵癞子面色阴沉:“咋?你怕?你怕就滚蛋!”

    “没!有老大在,俺们哪会怕!”那人讨好的一笑,立刻不再多说。

    瑾瑜被狠狠摔在床榻上,挣扎到筋疲力竭后,一双清澈的眼睛渐渐失了焦。

    她知道自己不算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正经人家的姑娘不会和外男无媒苟合,可是她是心甘情愿跟着赵宣的,她一直觉着“那事”是快乐的,直到现在。

    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她不禁想要忏悔,这难道……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她木刻板的眼珠转了转,眼前的几个男人或胖或瘦,无一例外都赤条条的,他们冰冷的驱躯干和令人作呕的笑声让她觉得恶心异常,可到了最后,她连恶心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想要大声喊叫:“宣叔,宣叔……”可嘴里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有什么用呢!赵宣已经离开了!

    瑾瑜不知道来人是谁,因为这几人面上均带着面巾,何况往日里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来庙里上香的又多是女客,她对自己说,除了咽下这口气,还能怎么做呢!

    瑾瑜最后像一堆垃圾似的被丢在角落。她不知道的是,窗外有一双充满惊恐与震撼的眼睛已经目睹了一切……

    第二日,合欢病了,病得很重。

    为了给合欢买药,瑾瑜不得不外出。前几日也还算相安无事,可最近她发现不少人对她指指点点的,一道道目光从四面八方看过来,当她察觉,并回看过去时,对方又迅速地转过脸不去看她,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安,唯恐自己的事情被旁人知晓。实际上,她最害怕的是被赵宣知晓,不过想来,这可是要吃官司的事,虽然没怎么读过书,瑾瑜猜想□□妇女该是死罪才是,那些人应该不敢声张的。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然后麻痹自己。

    她每天让自己忙碌起来,想着慢慢忘记那件可怕的事。唯一让她欣慰的是,赵老爷提亲的事再没了消息,生活也再一次平静了下来,直到一天睡梦中,她再次被人惊醒。

    那人脸上蒙着黑色面巾,手里握着一把轻巧的弯刀,他悄声说道:“别声张,否则我画花了你的脸!”

    瑾瑜吓得一动不敢动,更不敢大声喊,她不认识这人,但是认得他身上的一身癞疮,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另一人男人,他身子精瘦,看起来皮肤发黑,佝偻着身子正对着她笑。

    “那我先不客气啦!”那个精瘦的男人说完,对着瑾瑜雪白的脸舔上去,不时发出嗦嗦的声响。

    瑾瑜不停地蹬着腿,她哭着求饶,可是她连求饶都不敢太大声,她低声哀求:“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求求你们……”

    那精瘦的男人依旧笑着,对瑾瑜的话置若罔闻。他不时说些淫词浪语,偶尔又跟身后的男人说几句感恩的话,身下的动作却始终不停。

    身体像是被撕扯开一般的痛,瑾瑜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唔……唔……”

    她原本惨白的脸瞬间被憋得青紫,瑾瑜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这样肮脏,她恨不得马上就死掉,可是,她死了,合欢怎么办?

    她原以为那一晚的意外已经是她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事了,却没想到她的噩梦才只是刚刚开始,并且没有尽头。

    有了第二次,又有了第三次、第四次……

    渐渐地,每天晚上都有不同的男人来瑾瑜屋子,有时几个人撞上了,后来的便蹲到一边等着,等上一个人结束。瑾瑜害怕夜晚,一到了晚上,她便如同案板上的死鱼只能任人宰割。她想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要让赵宣纳了她,只有这样她才能脱离这苦海,可是赵宣已经许久不来了……连同她捎去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可赵宣是拯救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啊,她狠了狠心,前几天给赵家去了信儿,说是赵宣再不来,便把他和自己的事宣扬出去,当天傍晚,赵宣果然来了,只是从前那个温柔慈爱的宣叔却没有来。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赵宣的脸色,上茶时,她的手轻轻碰到了他的衣袖,她原本只是不小心的,赵宣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立刻站起身,不停地弹着袖口,瑾瑜这才明白,他定是知道了什么,他嫌她脏了,可自心底却怨不起他不来,她也嫌自己脏。

    两人相对无语了许久,赵宣才开了口:“你这□□休要肖想我纳了你,你威胁不到我的。”

    瑾瑜摇摇头,她不是想要威胁他,只是他不来,又不回信,她着急了……想要开口解释,却羞耻的难以开口。她只得跪下身求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都是被逼的,我没办法了,你纳了我吧,哪怕做个丫头也行啊!”

    赵宣俯视着瑾瑜,眼神像是看着什么脏东西:“赵家便是倒夜香的婆子也要比你干净万分,你这□□休再胡搅蛮缠,我是念着情分才来见你最后一面的,若是你再执迷不悟,我便不客气了!”

    “可我是被迫的啊……宣叔,你救救我吧,我害怕啊。”瑾瑜哭了,她想抱住赵宣的腿,但赵宣似乎知道她的动作,率先一脚将她踹在了地上。

    瑾瑜立刻爬了起来,胡乱用手背擦了把脸:“宣叔,你千不念万不念,想想我为你流掉的两个孩子吧,我真的没有办法了……那些人……他们对我……你救救我吧!”

    赵宣冷眼一瞪:“罢了!我便告诉你吧,我从来都没打算纳了你,从来都没想过!你这般污秽善淫,便是连□□都比你干净几分!我又怎会自取其辱纳了你这个破鞋!我这个里正到时还如何自处!一想到和你这种□□有过接触,我就无比的恶心!你要是真为我着想,就离我远远的才是!”

    瑾瑜身子一僵,悲伤瞬间将她击垮,无助像一张网,将她紧紧束缚住,她张开嘴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而赵宣早就不耐,他不想多作片刻的停留,很快离开了。

    瑾瑜愣愣地坐在地上,陷入了无限的绝望,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身处地狱了,却未料想还有更糟的事情等着她。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瑾瑜拖着沉重的身子起了床,开始打理庙内的事物。

    出了后院,她前脚刚踏进前厅,就被几个妇人团团围住了,就在庙里,就在黄大仙的神像面前。

    可只是殴打她,却是不能让这几个妇人解恨的,一个体态臃肿的妇人打着、踹着哭了起来:“你这个贱人,若不是你,旺子哥儿怎会天天不回家呢!”

    另一妇人紧抿着嘴,也狠狠得瞪着瑾瑜。她叫王香秋,她家男人也许久没碰过她了,不过她是新婚,这话她不好意思说,这次来也只当作是陪同,她一面劝着哭泣的那一位,一面时不时地拿手上的锥子扎瑾瑜,她心里恨透了这个女人,恨她光滑的皮肤,恨她窄窄的腰身,她恨不得眼前这个女人立刻就死掉。她往前扎一下,瑾瑜的身子就往后缩一下,最后瑾瑜只得像只虾米一般蜷着,眼中含着泪,不反抗,不言语,但这副模样却让王香秋更恨了,最后索性顾不得规劝那个哭泣的妇人,整个人朝着瑾瑜扑了过去。

    也不知闹了多久,庙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孩子拿石头砸她,婆子拿口水吐她,她们无一例外都见不得她好。

    瑾瑜想哭,可是眼睛涩涩的,什么都流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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