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我还是没有睡着,躺在被窝里,紫鹤先生的话,不断出现在耳边又被我打消了,就重复这样的傻事一整夜。
(反正都是睡不着,还不如一直站在他门前比较好吧?)
这个说不上真心还是借口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我有些厌恶自己。
『上野紫丁香事件的犯人啊,就是他。』
那个时候的笹乞先生散发着明显的恶意。
(难道……不可能……)
我迅速打消脑海中的想法。
『你们一直都认为我可疑,所以想要把我诬陷成坏人对吧?』
(但是,紫鹤先生和笹乞先生之间有明显的联系……)
『还有平冢燕雀老师,笹乞藤一郎老师也是。』
真是让人生厌的巧合,无论是紫丁香花还是紫鹤先生的书。
“早啊,好香啊。”紫鹤先生向我走来,打了一声招呼。
久世鸫:“呀!?”
紫鹤先生反问道:“我……很可怕吗?”
我打完招呼,并告诉他,“早、早上好,我刚才在想事情,味增汤马上就好了。”
“是吗?那我来盛饭吧。”
我询问道:“可以吗?”
“小事情。”
紫鹤先生盛着刚做好的米饭,好像心情很好,我站在一旁把做好的味增汤端了上来,就可以吃饭了。
来到大厅——
“我都好久没喝过你做的味增汤了,怪我的作息时间不太稳定了。”
我们相对而食,紫鹤先生突然开始感慨,“而且前段时间,我终于能来吃早饭,警察又突然冲了进来。”
“我也吓了一跳呢,说起来,紫鹤先生你每天睡觉的时间都不一样吗?”我洋装平静地询问。
“每次都想写到恰到好处的地方再停下,结果写着写着就听到鸡鸣,然后就想睡觉了。”
久世鸫恰恰相反,“我听到鸡鸣反而想起来呢。”
就算——紫鹤先生知道那条地下通道在哪里,那里晚上也是上着锁。
而且那边的图书馆、研究室、所有的建筑都锁着门,绝对无法从那边去公园,藏在地下通道也不可能。
但要是走得快,从公寓到公园一个男性花不了二十分钟,尽管是清晨,不过街上也并非全无人影,只要是出了公园想混入路人中很容易。
(明明不想去考虑这些……)
我往嘴里送饭,回想起了昨晚的拉钩。
“因为今天想喝你做的味增汤,直到刚才我都还在努力写作,托你的福,我写完了一个短篇,那我现在去睡了。”
这在寻常不过的话,今早令我格外的安心。
紫鹤先生突然反问我,关有关笹乞先生的近况,“对了,我有话想问你,最近……笹乞怎么样了?”
我被他的话惊讶到了,“!?”
紫鹤先生追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
我立马否认道:“咦?没、没有……”
“难不成他来找你了?”
我有些犹豫,拼命地考虑该如何回答,“没、没事,什么也没……”
“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发生了什么?”
他用质问一般的眼神看着我,也不相信我说的话,看情况再怎么岔开话题也没用了。
“”昨天……笹乞先生来到了公寓附近。”紫鹤先生不悦地皱了皱眉,长叹了一口气,“他……说了什么?”
久世鸫:“…………”
“不要做无谓的隐瞒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严厉,我下意识抖了一下,“说吧。”
我把昨晚的笹乞先生的原话,告诉了他,“他说……上野事件的犯人是紫鹤先生你……”
他听完后,“……荒谬。”
紫鹤先生有些无奈,又喝了一口味增汤,“虽然我不想说熟人的坏话。
但他有点……想象力过剩了,的确这对作家而言有益,但我可不想成为想象的对象。
我和他,还有和我一起喝咖啡的燕雀是同一个小说班的同学,不过说实话……
我和他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因为……我和笹乞的写作方向截然不同。”
我听完他的话后,“……是这样啊。”
“作家经常会因为写作方向起争执,所以他对我有怨恨。”
久世鸫:“…………”
“恐怕他并非真心认为那是我做的,不过——是出于恶意。”
恶意?那时候,笹乞先生眼中的确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让我无法否认这一点。
“除了他,还有不少在背后风言风语说——我是案件的真凶的人吧?真是的,人言可畏啊。
但是笹乞他……他想诬陷我,甚至想把你们鸱鸺也拉下水。
虽然,他应该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但他说的话你一句也不要信。”
我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我喊了一声,“朱鹭宫小姐……”
她询问道:“嗯?什么事?”
吃完早饭,我在其他人来之前,提早去了作战室,我回过头去,确认了门边和周围都没有人。
她再次问了一遍,“……怎么了?不像是要说好消息啊。”
我这才开口说道:“是……关于紫鹤先生的。”
“他……怎么了?”
我把昨天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
“其实……我昨晚在公寓附近遇见了笹乞先生,然后他对我说,紫丁香事件的犯人是紫鹤先生……”
朱鹭宫栞:“……”
“请问……还是不行吗?我们真的不能今晚就启动诱饵计划吗?”
我知道——这是出于私情,这是警察的职责,并不是我的。
“我知道鸱鸺有立场上的考虑,但我不想再置身事外了,我受不了了紫鹤先生被怀疑……更讨厌怀疑他的自己……”
朱鹭宫栞:“……”
“朱鹭宫小姐不是也说过吗?如果……如果他像鹟那样被书控制了的话……”
那晚的火还在追逐着我,我依旧处于那时的恐惧当中。
“哪怕与稀有之物无关,我也想尽快找到犯人……”
我鼓足勇气,就在这时——
燕野来到作战室说了一句,“朱鹭宫小姐!不、不好了!”
她反问燕野,“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了?!”
他呼吸急促地回复了一句,“上、上野……又、又发生了……女性被、被……”
“燕野,冷静!你是个男人!”
他继续说了下去,“但、但是……被袭击的事是……被袭击的是……是平冢燕雀老师……!”
我的一生肯定有很多次后悔——
其中一件就是我把那本书放在了房间,不慎让鹟接触到了它,而现在最令我后悔的就是——
我昨晚没有在紫鹤先生房门前待到天亮。
“受害者状况与以往的案例完全一样。”
“…………”紫鹤先生被叫到了大厅,沉默听着燕野的说明。
“只是……犯人这次下手格外用力。
她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而且平冢老师的脖子上的勒痕特别深。
与其他受害者不同,犯人想杀了她的目的非常明确。”
久世鸫:“!?”
“…………”说完这些,燕野沉默了低下了头。
紫鹤先生也低下了头,喊着她的名字,“燕雀……”
他豁达而跳脱,还总爱捉弄我的紫鹤先生,我不愿在这种情境下,因为这个理由看到他流泪。
紫鹤先生继续说着,“……连你也……”
如果他是犯人,怎么会发出这么难过的声音呢?
如果他真的犯人还能想这样哭泣,世界上所有人都会被他欺骗吧。
他的全身……仿佛燃烧着悲痛的怒火,我们沉默地看着紫鹤先生,此刻的他不需要任何安慰的言语。
燕野开口道:“你……可以跟我走一趟吗?”
“你的上司……真卑鄙啊,让熟人来拜托我,我不就跑不掉了吗?”
紫鹤先生被警察带走了,我们的工作却不会因此改变,我们出了公寓,沉默地散开了去了各自负责的区域。
但是……有一个地方我无论如何都要去一次,“早上好。”
“啊……你果然来了。”
笹乞先生的声音和平时有些不同,他一副怜悯我的表情,声音却非常愉快。
“还好今天你开门了,最近总是不营业……我还怕你不在。”
笹乞先生表现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因为,我也终于忙了起来了啊,不过我早就知道你今天一定会来。”
久世鸫:“……是这样吗?”
“因为你想听完昨晚的话,对吧?”
我凝眉看着笹乞先生,承认道:“……是,我今天来不为工作,是以个人上分拜访的。”
“个人啊。”
笹乞先生听完我的话就笑了,“行啊,我就跟你说说,只是今天有人请我吃饭,也说不了太长。”
“没有关系。”
笹乞先生笑着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哗啦啦地翻着,没有灵韵,至少那本书不是稀有之物。
他翻书的同时,思考着一个问题,小声道:“从哪里开始说起呢……那就先说说森恒老师吧。”
他反问我,“你知道森恒犀鸟老师吧?”
我点点头表示回应一下。
“森恒老师开了个小说写作班,我和汀都是他的学生,所以我倒是知道点关于汀的事。
汀非常尊敬森恒老师,所以看到老师的尸体时,他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我吃惊道:“咦!?”
笹乞先生看到的反应后,询问道:“哎呀,你没听说过?森恒老师自杀后,他是遗体的第一发现者。”
久世鸫:“是、是这样啊……”
“我也只是听说过……不知道老师是喝了砒霜还是农药里的毒药。
所以桌面上和榻榻米……都被他吐出来后干涸的血染成了黑色。”
(……染成黑色……)
那景象仿佛就在眼前,我踉跄了一下。
笹乞先生稍稍靠近了我,玩弄起自己领口的卷发说道,“但我也是这样想的,森恒老师其实是被汀杀死的。”
我反驳他的话,“你……你说什么!?这绝对不可能!他有不在场证明……!”
他强调了一遍,“但这是『毒杀』啊。”
久世鸫:“……咦?”
“要是把药藏在胶囊里,再争取时间简直轻而易举。
药瓶的外观都差不多,只要递给老师说那是头痛药,谁会怀疑?”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