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高中二（16）班，课间。
“听说了吗？咱们学校今年的运动会，要跟市一高、外国语一起开，三校联合。”
“真的假的，消息哪儿来的？”韩梦星凑过来问。
“当然是真的，市里不是新建了个体育中心嘛，这次运动会的场地就在那。高一高二都参加，他们理科班那边已经在选参加开幕式的学生了。”
韩梦星：“为什么不在文科班选？”
“还没轮到嘛。”
韩梦星：“去开幕式是不是可以不上课啊？我要参加！”
“你以为是什么好差啊，风吹日晒的，给我钱我都不去。”黄乔伊道，“你忘了去年办运动会，选进开幕式方阵组的人每天都得集中训练队形吗？训练占用自习时间，晚上还得熬夜补作业。”
韩梦星：“不会吧，三校联合的运动会开幕式也要走方阵啊？真没劲。”
“这次好像不走，他们从理科班挑的都是高个，听说是要扛校旗。说来好笑，他们选学生代表扛旗，不光要个高的，还要学习好的。这一来就有人不乐意了，学习好的不愿意浪费时间去参加集中培训。所以他们体育部选了一上午都没定下来。”
韩梦星听到这不满撇嘴道：“选苦力还挑三拣四的，活该选不来人。”说完用胳膊肘推了推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沈先明，“要是选你你别去昂。给他们惯的。”
沈先明半睁开眼，有些无语地往边上挪了挪，懒得搭理韩梦星。
“纪委纪委，班主任让你现在去趟办公室！”
韩梦星：“哇塞，这么快吗？”
沈先明直起身，“您这嘴，厉害。”
韩梦星一把将人从座位上薅起来，“去去去！赶紧去！自己凭本事个长得高学习好，活该被抓去当苦力，你还赖别人，脸真大。”
沈先明这一去，一整节课都没回来。
晚读的时候拎着个一人高的木棍进班，韩梦星噗嗤笑出声来，“哟，大圣归来！”
沈先明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挺乐呵哈，今晚数学卷子别抄我的。”
“使不得使不得，大圣您快请坐，”韩梦星狗腿地帮沈先明放正椅子，“您老人家要捏捏肩吗？”
沈先明：“啧。”
韩梦星见沈先明消了气，问：“那边有帅哥吗？你帮我要个联系方式呗，黑皮白皮，单眼皮双眼皮，只要长得帅，我都喜欢。”
沈先明啪地合上历史课本：“晚读说闲话，影响别人背书，站后墙去。”
“沈先明！你以公谋私！”韩梦星气急败坏。
“不想在后墙就站外边走廊去。”沈先明冷静开口。
“要罚站就一起站，你刚刚也说话了！”韩梦星不管不顾道。
“站就站。”沈先明拿起课本往后墙走，把韩梦星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完全场的黄乔伊安慰道：“快点去吧祖宗，下次说话前过过脑子。”
韩梦星气鼓鼓道：“我哪句话说的不对了？沈先明他不是人，集训那么久还不累，说罚站就罚站，我真是服了。”
不是所有参加集训的人都像沈先明这般能吃苦。
高二（18）班刘舒甚至连第一次集训都坚持不下去，集训到一半就说自己头晕，请假回教学区了。刘舒没有回教室，他去了班主任张坤的办公室，把长木棍放到张坤桌边，一脸坚决地开口：“老师，我不想扛旗。”
“理由呢？”张坤其实已经猜到了理由，但还是开口问道。
“集训太耽误学习。我怕成绩下滑。”刘舒一直是班里的第一，这次被选去集训，当着年级主任的面不好拒绝，但心里一万个不想去。本来想好歹坚持个三五天再退出，但还是决定放弃，他不想耽误三五天的时间去做跟学习无关的任何事情。
“刘舒啊，这是关乎班级荣誉的事情，更是关乎你自己荣誉的事，所有班级挑出来的旗手，都是学习方面最优秀的。”张坤劝道，“而且校方怕耽误你们学习，每天只占用半小时的时间，总共训练十天就到运动会了，你就当每天多出半小时放松一下，学习也得劳逸结合嘛。”
“老师，我给您说实话，我没有什么集体荣誉感，比起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更在意自己最后能考上什么大学。”刘舒坦白，“所以抱歉，张老师，让您失望了。”
张坤抬手拍了拍刘舒肩膀：“行了，我理解，你也不用跟我说抱歉，回去学习吧。但是旗手在三校前发言的机会，你放弃扛旗的话也都没有了啊。”
刘舒：“嗯，无所谓。”
第二天早操结束，张坤没让大家解散，“我简单说两句啊。那个，刘舒，你可以走。”
大家议论纷纷，刘舒出列，头也不回进了教学楼。
“行了，别窃窃私语了。是这样，这不是要开运动会了嘛，每个班都得选一个旗手，刘舒弃权，有人想当高二（18）班旗手吗？”
底下有人问：“班头，不是按成绩来的吗？”
张坤：“咱班不管这个。有人想干吗？高矮胖瘦不限，学习好坏不限，男生女生也不限。”
有人不屑道：“凭什么他刘舒就能弃权啊，说不干就不干，把又累又苦的丢给别人，自己倒乐得清净。”
张坤：“哎，段筱宇，就显你有嘴是不是？少在这给我影响班集体和谐。你要不要干？不干就回去上课。所有人，想干的留下，不想干的都给我回去上自习。麻溜的，行动！”
三分钟后，队伍里剩下四个人。分别是班长贺秀怡，体委吴唯乐，还有两个“闲杂人员”——杜归远和段筱宇。
张坤打量着段筱宇：“你刚不嗷嗷叫挺厉害，杵这儿干嘛？”
段筱宇：“我这不是怕一个人都没留下，您老脸上挂不住嘛。”
“我谢谢你啊。”张坤看向吴唯乐，“你留下干嘛啊，你不是校篮球队还得集训吗？你哪里有时间扛旗？”
吴唯乐：“我跟老段一样，怕您老最后光杆司令。怪过意不去的。”
“我也谢谢你啊。”张坤又走到班长跟前，“秀怡啊，我的好姑娘，我十八班的长公主，你怎么也在这啊？也是怕我光杆司令？”
贺秀怡嘿嘿一笑，无奈地点了点头。
张坤：“杜归远，你也是一样？”
杜归远：“是。”
“行吧，秀怡的心我领了，这旗怪重的，你吃不消，你不扛旗哈。那个，段筱宇，杜归远，你俩商量一下，看谁来。”
段筱宇抢声：“我俩石头剪刀布，公平。”
杜归远暗自咬牙，他跟段筱宇猜拳，从来没赢过。段筱宇的手克他。
“不用了，我来。”杜归远道。
段筱宇装得不好意思，“哎呀，来一局嘛。要么三局两胜？”
杜归远微笑：“谢谢，不用。”
“那行，就这么定了，杜归远你待会来我办公室，把杆儿拿走，晚上过去集训。”
晚上，高二年级大自习室，时钟指向十一点半，杜归远赶完了今晚的作业，抬头环顾了一下自习室，发现教室差不多空了。这个点，从择善应该也已经走了，杜归远虽这么想，但还是转身朝后看从择善的位子。
这一看不得了，从择善没走，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从择善旁边坐的是刘舒，刘舒也没走，还在写题。刘舒察觉到前方杜归远的视线，抬起头来，然后故意似的，帮从择善拉了拉她身上披的校服。
杜归远嚯地站起身，三步并两步走到从择善身边。
“从择善？”杜归远拍了拍从择善的胳膊，“起来了，回宿舍睡。”
从择善懵懵睁开眼，先看到的是杜归远手腕上的智能手表，时间显示二十三点三十五。
从择善慢慢起身，恍然如梦，“现在几点？”
杜归远：“十一点半。”
刘舒：“十一点三十六。你睡了四十五分钟。”
从择善彻底醒了过来，她听出杜归远的声音，抬头看杜归远，但眼睛还不适应自习室的光线，看不起杜归远的表情。
“回去睡吧，不早了。”杜归远道。
“哦。”从择善起身，身上披的校服滑落，她伸手抓住，有些疑惑，“哎，怎么有两件校服。”她现在身上穿的就是校服。
“我的。”刘舒出声，“借你盖一下，怕你睡着感冒。”
“啊？”从择善将校服叠好放到桌上，“谢谢。”
刘舒：“不用谢。”
“走吧。”杜归远催了一声。
从择善收拾了一下桌面，然后小跑着跟上杜归远，“杜归远，你今天学到挺晚。”
杜归远放慢脚步，跟从择善并肩而行，“嗯。你跟刘舒，很熟吗？”
从择善摇头：“因为自习室座位分到一起认识的。他人还挺好的，把衣服借给我盖。哎，我本来打算眯十分钟的，没想到一觉睡这么久，最后题也没写完。”
杜归远不说话，从择善突然拍手道：“他跟你一班哎！他说他是十六班的。”
杜归远：“嗯，我们班的第一。”
从择善：“怪不得呢，他好像每天都在自习室待到很晚。”
杜归远：“他经常这样借你校服吗？”
“什么？不啊，我又不是成天在自习室睡大觉。”从择善给自己争辩道。
杜归远：“下次睡觉问我要衣服。”
从择善：“？”
“他不爱干净，校服一学期洗一次。”杜归远说完也觉得很牵强，生硬地转移话题，“你运动会报项目了没？”
从择善：“报了四乘四百米男女混合接力。你呢？”
杜归远：“一千五。我明天也去加个接力，说不定咱俩还能分到一组。”
从择善：“更有可能是对手哎。”
杜归远：“哦？听起来你很想赢我？”
“有点。”从择善笑意盈盈，“不过我还是更想跟你一起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