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夜到了，天也很时宜地下起了雪。许如讳缩在沙发上，看在杜家工作的叔叔阿姨们到处忙活。她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也没法插手。这是许如讳在杜家过的第一个圣诞节，也是出生以来第一个。她其实不太清楚那是什么节日，对她来说，圣诞夜是只在英语课本上看过的东西。听妹妹说要送礼物，她想给哥哥准备一个，但她想不出到底要送他什么。
“圣诞到咯！圣诞到咯！”
杜晓雅在客厅里光着脚跑来跑去，被杜泽铭一把拦住。他拎着袜子，命令她赶紧穿上。
“哥哥我不想穿，穿袜子好麻烦啊。”
“不穿就没有礼物。我会说给圣诞老人听，你是个坏孩子，叫他不给你。”
“哥哥是坏蛋！”
话虽如此，看着杜泽铭神色不虞，她最后还是乖巧地照做了。装饰完毕的圣诞树很漂亮，许如讳盯着树顶上发光的星星，灵光一闪。给哥哥做个贺卡好了！她放学的时候看到了很多人去文具店买圣诞贺卡，似乎都是拿来送人的。许如讳急匆匆地跑上楼，杜泽铭听到她那恼人的脚步声，皱了皱眉。
许如讳找来了一些硬卡片，用彩色笔涂上鲜亮的红色。小雅今早给了她一些贴纸，她挑出圣诞老人跟圣诞树，再找了找其他好看的饰品，杂七杂八地贴上去。这还不够，她拿出小雅画画落下的金色签名笔，照着课本上的花字体，小心地写上了“Merry Christmas”。贺卡里边写点什么呢？许如讳咬着笔头，想了一会儿，最终决定简简单单就好——哥哥，圣诞快乐。祝你以后天天开心！
许如讳不好意思当面交给他，于是趁他在客厅跟杜晓雅玩的机会，偷偷地打开他的房间门，把贺卡放在了他的桌上。晚上是火鸡大餐，她第一次吃这种食物，有些吃不惯。杜晓雅像往常一样吃饭不怎么认真，小嘴倒是叭叭个不停。她得意地告诉正无声吃饭的众人，自己收到了哥哥的礼物，是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娃娃。杜耀明听完笑眯眯地问：
“小讳呢？小讳有收到什么礼物吗？”
她一时间怔住，仔细回想了一下，貌似什么都没有收到。她低着头不作声，杜耀明倒是不介意她的沉默，转而安慰她：
“别担心，晚上圣诞老人就会来送礼物了。小讳记得晚上睡觉前，把圣诞袜子挂在床头。”
她抬起头，眼睛亮了亮，欢快地说了一声好。杜泽铭觉得父亲的行为十分幼稚，不禁翻了个白眼。
“泽铭，你有给小讳准备礼物没？”
“没有。”
笑话，他为什么要给她准备礼物？
杜耀明勒令他给许如讳送一件礼物，他皱着眉，打算拒绝，却突然想起早晨别班女生强硬塞给他的东西，冷笑一声：
“好啊。”
他这么回应着，看向许如讳的眼睛不甚分明，像是寻思到了一个有趣的主意。那份礼物被包装得很好，他顺手拿回来时忘了扔掉。杜泽铭不知道礼物是谁送的，毕竟那个女生撒腿就跑，根本没给他看正脸的机会。他莫名其妙被塞了一个东西，正准备拒绝并还回去时，却发现人早已不见踪影。杜泽铭其实是有些生气的，他讨厌所有强迫的意愿。别人的礼物如是，杜耀明的指令亦如是。
既然都是强迫，那就将其转交好了。
他将目标对准许如讳，转手了那份强迫。礼物是一只机械表，只不过有些大，像是男式的，看起来十分精致。许如讳佩戴的时候，手表滑到了手腕下方，貌似不太合适。但她终究没想那么多，高高兴兴地把它戴在左手上并做了一个很好很好的梦。
杜泽铭回到房间时看到了被摆在正中央的贺卡，拿起来看了看。他有些怀疑是许如讳送的，但考虑到她应该没有胆子进他的房间。既然如此，嫌疑人就只有一个了。杜泽铭笑了笑，看着贺卡的眼睛全是温柔。虽然字迹丑得不太像，但想到她这个阶段，写字的水平时好时坏，好得过分，也丑得出奇，没有再继续探究。他看了好几遍那些祝福的话语，最后小心翼翼地合上，郑重地锁在了抽屉里。在杜家，没人敢动他的抽屉，哪怕是父亲。杜耀明向他这么承诺过，所以他很放心。他的珍宝，全都在这个抽屉里。
第二天早上，许如讳打开门，却发现杜晓雅蹲在她门口。
“小雅，你怎么蹲着？”
杜晓雅“噌”地站起来，拍了拍沾灰的裤子，回给她一个甜甜的笑：
“姐姐，你终于起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喏，这是送你的圣诞礼物。”
“是什么啊？”
她有些好奇，看杜晓雅神神秘秘的。杜晓雅把藏在背后的礼物拿出来，伸到许如讳面前。
“是我折的千纸鹤。希望姐姐你有一天，也可以像千纸鹤一样飞起来，自由地飞翔。”
她“唰”地举起双臂，做出飞翔的样子，可爱且活泼极了。许如讳听完，哭笑不得，只能回了声好。千纸鹤折得不算好，歪歪扭扭、皱皱巴巴，却看得出送礼人费了很多心思。她小心地接过，打算把它摆在书桌最明显的地方。
“可是小雅，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我才不要礼物呢，我收到了好多礼物，房间都快放不下啦！姐姐，你有空的时候陪我去玩就好啦！”
“好。”
杜晓雅一溜烟地跑了。许如讳不知道的是，当杜晓雅听到她是第一次过圣诞节时，难过了很久。所以特意折了学了很久都不会的千纸鹤，希望能给她带来自由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