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衙门这两天忙的不可开交，裴总督来时正值午后，衙内休息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近日手头案子不少？都城这么不太平？李大人。”正在对着一众案子证据犯愁的李司查见到裴总督前来也是讪讪一笑道：“这……这不是几个棘手案子凑上了嘛。总督前来可有什么要吩咐的，下官即刻安排。”“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关于城内外姓人的排查……”

    忽然裴总督瞥见了案桌上一块巴掌大的精美玉雕，“近日城中很是流行这种恶鬼玉雕？这又是哪个案子的证物？”正在为案件犯难的李司查也未遮掩：“回大人，这是喜祥楼的案子，一天前有人报案，说喜祥楼出了人命，我们的人过去发现店内无一活口，从掌柜到店内小厮全被被害，这玉雕就在掌柜手边的金算盘上放着，看这质地不似俗物……”

    “大人，不好了，又出事了。”这下都城衙门彻底忙起来了，“又是何事？”李司查心中暗道不妙，只盼别又是命案。“回大人，贺先生于家中遇害。”裴总督眼皮一跳连忙问道：“哪个贺先生？与国公府交好的那个？”“回大人，正是。”

    等二人匆匆忙忙来到贺家，看见的是大片未干的血迹，贺老脖子上一道硕大的口子好似还在往外淌血。

    “李大人，喜祥楼一案中死者均是被一刀毙命的吗？”裴总督看着房内贺老的尸体开口问到，“正是，裴大人如何得知？”李司查不曾记得之前有交代过。裴总督并未回答，反而往房内走去，目光四处打量，仿佛在寻找什么。

    一处微弱的反光吸引住了他，他走到门后一处背光地，蹲下，从怀里掏出帕子包裹住一物，随即便起身说道：“本官先去面圣，李大人带人整理现场吧。”说着便走了。

    宫内，御书房中传出阵阵怒气：“这是皇都！短短数日，命案接二连三，你们却无半点法子！朕养了你们干什么的？”安靖帝很久没发这么大火了，“是不是他日刺客进宫了杀了人你们也无半点办法？一群废物！”“皇上息怒啊，宫中可有禁军护着，哪能让歹人混进来，皇上何不先听完？裴大人定是发现了什么才急着来向皇上禀告的。”福安毕竟陪了安靖帝这么久，将帝皇脾气摸得通透。“行了，裴卿起来继续说吧。”裴总督谢恩后起身说道：“回皇上，臣观三起命案除均为一刀毙命外，在现场还发现了这个。”说着便让福安把玉雕乘了上去。

    安靖帝看着手中玉雕眉头微皱，玄玉鬼面，赤眼青牙，哪来的邪物！“臣以为这三起命案的凶手相同，而这玉雕便是其代表身份的物件，又因这玉雕不似俗物，故臣以为可从玉雕入手调查。”

    “皇上，恩亲王，九皇子求见。”“宣。”

    “臣，参见皇上。”“儿臣见过父皇。”

    “免礼，煜儿，沈珩，你们来的正好，过来看看这个”。二人向前看着福安手中的玉雕。“沈珩，你可曾见过这般玉雕？”安靖帝开口的这句询问倒让裴总督愣住了：为什么问的是恩亲王？这恩亲王虽因着先皇遗嘱册封，可到底是从偏远地方来的，又听闻来到南玄都城后除上朝外日常便呆在王府内，鲜少外出，他能看出个什么？沈珩淡淡地开口道：“回皇上，臣未曾见过雕工如此精美的玉雕。”裴总督果是没看错，这恩亲王不过一个没见识又无趣的人儿罢了。倒是安靖帝沉默了半响才道：“煜儿，你身为皇子是该锻炼锻炼了，此次接二连三的命案相信你也有所耳闻，你便同裴总督一同办案吧。”“臣遵旨，儿臣遵旨。”“好了，无事都退下吧。”安靖帝脸色从一开始便不大好，此刻安排完政事后也不想他们挤在这碍眼。

    “福公公，且慢。”裴总督还是忍不住悄悄叫住了福安：“本官有一事不明，还请公公解惑。”说着手下递出去了一锭银子，福安笑呵呵地收入袖中：“总督有话不妨直说。”裴总督知道这皇宫中大小事务无福安不知的：“那恩亲王不过来自穷乡僻壤，皇上何必……”难听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但福安却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却不赞同：“总督听何人说的？传言可不可信呐，”接着俯身到裴总督耳边继续说到：“恩亲王以前可是在宝地求学，所见所闻只会比你我多罢了。总督慢走，奴才就送到这了。”福安说着便行了一礼往回走了。

    “儿臣见过母妃。”文淑宫内，慧妃正在打理着一株袖珍海棠，：“煜儿来了，听闻你父皇叫你一并参与调查此次命案。”说着便屏退身边宫女，宋煜走上前来扶着慧妃一同往前院走去，“是的，母妃。督查寮那里进展缓慢，命案又接二连三……”慧妃看着树梢上几只鸣叫不停的雀儿道：“总归你是皇子，查案断案还得看总督，多看多做少说便是。”“母妃……”宋煜似有不解，慧妃并未等他说完便继续道：“你可知为何这雀儿总是被驱赶？成大事必徐徐图之，在此之前要懂得藏拙，并非要事事出头。”

    恩亲王府，灯火不过寥寥数盏。

    临月台内，一席象牙白佐以银线勾边的男子，墨发如瀑随意散落在肩后，右手把玩的一枚暗色戒指，在月光下闪烁着不明光彩。沈珩离开宫内只摘了发冠还未曾更衣，白日那双懵懂稚嫩的眼眸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仿若深潭泥沼的幽暗。“长安，去知会藤鬼一声，赤瞳青牙面不该现在出现在南玄。长乐，叫赤鬼来一趟。”

    无风一夜，月色莹莹，明日应是一个好天气。

    沈珩未绣一物的白色长衣上缓缓爬上树影，眼波未动，嘴角浅浅上挑似笑而非，刚返回的长乐见状偷偷地看向长安：“安安，你说是不是有人要倒霉了哎？”长安撇了他一眼平淡道：“话多就是你倒霉了。”长乐对长安的挤兑满不在乎：“安安这般担心我，莫不是……”长安赏给他一记漂亮的白眼头也不回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