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游故地

    方多病没走多远,就遇到何晓凤,被抓回元宝山庄的厨房里绑着。

    何晓凤出门感谢李莲花的仗义,而他直率的向何晓凤确认了单孤刀确实是方多病的生父。

    李莲花和不染居无定所,所以乔婉娩拜托天机堂送了喜帖给他们,此趟正好何晓凤将喜帖交给他们。

    公羊无门想借当年为何晓兰诊断过让方多病保下他,方多病觉得他胡言乱语,自己的父母是谁他还是知道的,可公羊无门却说何堂主和方大人根本不可能有子嗣。

    公羊无门刚出门就被金鸳盟劫走了。

    宗政明珠将盗取的罗摩天冰交给角丽谯后问李相夷到底死没死,因为他遇到的那个人,使得那一招就是相夷太剑的小楼昨夜又东风。

    虽然差异也不太相信,但角丽谯的并不害怕,活着又怎么样?那就再杀一次。

    不染拿着菜篓子刚进门,就见李莲花身形不稳站不住,赶紧上前扶住他。

    李莲花猛的干咳几声,不染拉下他的衣领,看着上面蹿动的毒素握紧了拳头。

    “阿染,我无事。”李莲花发现了不染情绪的起伏,伸手握住她的手。

    不染掩下心中的怒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扶着他坐下,然后拿菜进了厨房。

    李莲花想上前,虽然自己做饭有所欠缺,但是他还没有到要不染劳累做饭的地步。

    但,他被赶了出来,先不说他体弱,更是他那味觉失觉尝不出味道,准了能吃,不准那就是遭罪。

    李莲花坐着凳子上叹了口气,然后从怀里摸了一块糖,拨开糖纸将糖塞到嘴里,克制自己的咳嗽。

    角丽谯在笛飞声那里打探消息,见她提起李相夷还没死时,笛飞声并不惊讶,猜想或许他已经知道了。

    加上手下汇报在元宝山庄出现过的人,李莲花与李相夷年岁相近,加上他的身边跟着一位持短剑的骄燥女人。

    当初在朴锄山笛飞声就与李莲花打过照面,种种迹象就已经很明显,她的尊上隐瞒了她。

    持短剑的骄躁女人,角丽谯已经不需要质疑了,这世上除了她漆南烛,谁是这样的形容。

    至少在她这没有,她啊可是把她当做一生至敌,原以为她和李相夷葬身东海成了一对亡命鸳鸯,没想到都还活着。

    这些年没有一个强劲的对手还真是有些无聊啊。

    方多病在亲娘那里得知了自己亲身父母亲是谁,心中也只是想弄清楚过去的事,不过在他心里他的爹娘就是何晓慧和方则仕。

    无意间他在何晓兰的遗物中发现了冰片的秘密,这下子他就有底气在李莲花面前站起来,什么叫做他只会躲在背后,现在就能让他见识见识他,百川院的刑探是有能力的。

    李莲花在曾经的四顾门现在的慕娩山庄下的小镇出诊,不染就坐在他后面翻看他新寻来的土夫子的戏文,其实不染是想去找单子做的,但是李莲花不给她去,说好好休息休息,他挣钱就行。

    其实主要是这姑奶奶前几日说要去接单子,结果路过一家青楼的时候听闻里面有一位花魁长得好看,然后就在青楼喝了半夜的酒,李莲花接到人的时候还搂着他喊小娘子……

    后面就不许了。

    一上午人来人往李莲花也开了不少的方子出去,不染看书看的眼花,一旁就响起乔婉娩和肖紫衿的八卦,还有人惋惜李相夷和漆南烛,说如果不是因为那一战,或许他们早已成婚成为江湖中人人羡煞的侠侣。

    不染从她藏在李莲花药柜里的瓜子拿了出来,然后坐到那几位大哥身边准备一起吃瓜时,方多病拿了根笛子来砸李莲花的场子。

    瞬间李莲花摊子前挤满了人,不染愤愤的收了瓜子,拨开人群揪着方小宝的耳朵就拖到街道中间。

    “回了趟家,腰包鼓了,翅膀硬了是吧!挡老娘财路!”不染完全不听他如何求饶,正气着呢,来惹她。

    “姐,不是,姐,我错了,我错了。”方多病刚刚没瞧着不染在着,要知道他敢上前来砸场子吗?

    “把老娘给你吃的银子都给老娘还回来,还有上次说得十套八套的神针,给老娘带回来了吗?”不染一整个不听,说着还使起了劲。

    周围的人看的稀里糊涂,不太明白这是上演什么戏码。

    苏小慵带着一个清秀男人走了过来。

    “哟,教育孩子呢。”见方多病此刻的状态,她可不会放过调侃。

    “你带了针没?不听话我给他一套屁股针教育一下。”不染直接伸手要她的针,绣花针也行。

    方小宝快哭了,他的屁股似乎已经能隐隐的感觉到疼了。

    李莲花看着不染的操作只是笑了笑,其实就很像两个孩子在玩闹一般。

    苏小慵介绍自己身边这位就是他的义兄——乳燕神针关河梦,然后借助他的名声为李莲花正名。

    不染才松开方多病,他揉着耳朵自是不信苏小慵,但是没想到那个男人还真的是针法了得,才相信,谁知道一会功夫身边气愤的不染不见了,连李莲花也不见了。

    “你说我做糖的技术一流,可我却不想为阿娩和肖紫衿的婚礼做糖,更是不知送什么礼,在我心中,肖紫衿是不配阿娩的,这个人心机深重,且小气没有格局,与阿娩的脾性根本不相配,我不明白难道就因为十年的陪伴,哪怕没有真心喜欢也能走到一起吗?”不染陪李莲花走在竹林内,这些都是她的心里话,为乔婉娩惋惜。

    “阿染,这是乔姑娘她自己的选择,既她心中选择了紫衿,我想她也是思虑周全过后,我们没有办法去改变人家的想法,你若不想送也无关系,我备了。”李莲花牵着她的手柔声劝告,他想是她的选择,便是该尊重的。

    “嗯,我知道,所以我准备了一把伞,嘻嘻。”不染停下脚步点点头,然后拿出了她的礼物扬起唇一笑,她能想到肖紫衿拿到这份礼时的表情了。

    ……

    李莲花一阵无奈,只能抬手握住了那把伞,不是,这拉仇恨啊。

    “开玩笑的,这是我遮太阳的,我做了糖,川贝梨膏糖,轻甜,与她的喘疾有利,但是我只是做给她而已。”见李莲花紧张,不染才拿出真正准备的东西。

    李莲花笑了起来,她啊总是口是心非。

    “那你送的什么?”不染捏着他的脸逼问,然后伸着手,眼睛直盯盯的看向他,就等着他亲手上交。

    李莲花笑了笑拿出一个红色盒子,不染急切的打开,发现是一对平安扣玉佩,虽然他知道肖紫衿与自己早已不同心,可怎么说看在先前的情分,也该送上祝福。

    “哪来的私房钱?不是上交了吗?”不染微眯着眼看向他,一脸的探究。

    李莲花面色平常,反倒有些无奈的叹口气。

    不染忽然想起前些日子他向自己说过这事,还给他塞了好大笔钱叫多买些吃补身体。

    “亲亲花花,我的错,是我的错。”不染想起后就抱着李莲花的腰不撒手,她错了,但是不知悔改,下次还敢。

    这时苏小慵过来,在他们之间眨着眼睛看了看。

    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还真是不染能干得出来的事。

    “你解决你那位义兄了?”不染松开李莲花看向苏小慵问。

    这位关河梦她不喜欢,一见面就对李莲花咄咄逼人,虽然她知道关河梦是因为喜欢苏小慵,而苏小慵扬言看上李莲花,所以那么大敌意,但是苏小慵喜欢李莲花,关李莲花什么事,自己没本事追上人家姑娘,还认什么义兄妹,一看就是没技巧的大傻憨。

    “你放心,我有好好说他,不然我怕你拿针戳他。”苏小慵调侃道。

    “不,你想的太简单了,本姑娘是想炸了他。”不染面无表情的说完,还掏出了一个火折子。

    吓得李莲花赶紧抢过担心她伤到自己,姑奶奶嘞,身上带这么多东西不累吗?

    苏小慵只觉得和不染待在一起,次次都能长见识,还不少。

    “你那义兄什么时候睡觉?我去把他的针全插他自己身上去,就在盲穴和哑穴那里。”不染再次□□惊言。

    苏小慵嘴角抽了抽,果然啊,谁都可以碰,唯有李莲花不行,因为不染会教他怎么做人。

    不染和李莲花要送礼,自然是靠苏小慵搭了线,见到了乔婉娩。

    不染一直拉着李莲花,一入山庄后便没有再说话,李莲花靠面具掩面,她一来到这边就换回了以前的妆容,再如先前在百川院一般装傻充愣,苏小慵虽一万个不理解但也好心没有去拆穿。

    礼是李莲花送出去的,相知相守难得,送上礼也是先前所有的情义,她好心替自己寻得了少师,保留着四顾门的一切。

    “这是我夫人为乔姑娘制作的喜糖,内添川贝,于乔姑娘的喘疾有益,她说祝乔姑娘幸福。”李莲花着重介绍不染备的礼,也知道她为此也是熬了好几日。

    在现在的百川院以及曾经的四顾门,不染失望的人越来越多,可唯有两位姑娘,她们之间心心相惜,不似这些男人一般,因为一些英雄主义而将对方置于死地。

    乔婉娩有些惊诧,双手接过后满心欢喜,鲜少有人如此细心的对待自己,更何况是只有几面之缘的人。

    “李夫人有心了。”

    不染原本是一直装傻,可看到乔婉娩红着眼眶时,还是心软,朝她笑了笑,很抱歉,可是为了李莲花,她无法借着阿烛的身份祝福她。

    李莲花以想带着不染逛逛山庄,欣赏美景为由先离开了乔婉娩的住处。

    两人十年未曾回来,乔婉娩也真是情意深切,院子一如既往,毫无变动。

    李莲花想起当年自己与师兄阿烛在这庄内所经历的事情。

    还记得他那日十八岁生辰,各位兄弟催婚他与阿染。

    可他十八,漆南烛还未及笄,所以那日他说的是:“阿烛还小,还要再等等,可喜糖不会亏欠了大家。”

    他要亲手做,亲手绘制他们的婚服,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可天不遂人愿,他们错过,让彼此都以为失去了对方。

    今日一返,他不是没有感触,他也在想,如果没有东海那一战,是不是他与阿烛早已喜结良蒂,即便没有孩子,必定也是幸福的。

    不染的感触是自己作为漆南烛时的时光与境遇,不喜欢谁就不喜欢谁,虽然现在性子没有多大的感动,可就是有种再也回不去的感觉。

    自己刁蛮任性,四顾门的每一位人都对自己宠爱有加,可后来一切都变了,以往的一切都坠入了东海。

    可是东海后便没有后续,东海一战,没有人去救他们,她想若不是自己得老娘相救,恐真与他离别不得相聚。

    以前他爱挑战各路高手,求他平平安安,如今更是别无所求,只求他活着。

    不染拽紧他的手,他们的回忆多数是相同的,心底的一些想法也是类似的。

    李莲花将不染拥入怀,其实李相夷所拥用的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可唯有她,是他真真切切能感受到的。

    不染拉着他进了原先李相夷的房间,里面干净的一尘不染,摆设如旧。

    她看到这些感触还是很深,无论是自己的房间还是他的,都发生了很多与他值得纪念的事情。

    李莲花感叹一句和以前一样,拿出之前收好的东西,找到那根在单孤刀身上取出的残香后走向不染。

    “算了,过去的已经过去,莲花楼也很不错。”不染拽紧他的手,只要有他在何处都心安,先前的四顾门就是因为有他在,所以心安理得,如今的莲花楼依旧是。

    刚出门就见方多病等在那,不染因为先前的不礼貌,这瓜娃子还想把他们赶出吃饭的酒楼,就冲这点,绝对不会轻易原谅他。

    方多病总觉得李莲花和不染在背着他查什么,不染被他惹怒自是不会告诉他,李莲花更是严实得很,无论是什么刺挠的话都探不出来。

    “我想来行不行?我拉着他来的行不行?我都说了我崇拜李相夷崇拜的不行,来看看他的房间有什么问题!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整天就会在这里借着那点从家里带来的气势和钱财去压人,干什么,我告诉你花花好欺负,我不是!”方多病的无礼,一旁的不染忍无可忍,一手就拍开他指着李莲花的手,双手叉腰昂首挺胸走向他,姑奶奶她给他脸了是吧,越来越蹬鼻子上脸。

    “我,你,不跟你说!”方多病即使气愤断也不敢对她发脾气,毕竟惹他的是李莲花不是她,况且姑奶奶什么性格他也摸得清楚,为了不与她加重矛盾,决议不再说什么。

    李莲花则是躲在不染身后一脸得意的看着他,这混小子还真的是脾气大得很,且孩子心性。

    方多病不讲这些刺挠的话,就讲起他知道那些冰片啊,南胤文字的一些秘密,想卖关子让李莲花主动与他和好,谁知李莲花直接点了他的穴道,然后拉着不染就离开了。

    “这小子越来越过分了,那天就该我去说他,铁定把他骂回天机堂几个月不敢出门,要不是看在他是李相夷的未入内的徒弟,早就把他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了。”不染一停下来就喋喋不休的吐槽,总觉得她是不是对这孩子太好了,以至于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得对他好言好语,滚犊子吧,这世间险恶着呢。

    李莲花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她说方多病小孩子,其实她不也是,明明就对人家早已不是名义上那些所谓的亲代关系,而是在这一路习惯性的对他好,以真心代之,却还要嘴硬。

    其实有时候看,不染与方小宝的性格差不了多少,那嘴一出口如同炮筒一般,伤人加倍。

    李莲花再次拜托苏小慵帮他查残香与南胤迷香是否相同,加上冰片的关系。

    “你真的不打算与他说吗?他或许该知道的。”

    傍晚,不染拉着李莲花到以前他们常去的一处山头赏夜空,不染问出这些日子比较纠结的事。

    虽然不与方多病讲这些会有些遗憾,但是似乎不讲反而能让他依旧潇洒开心的做二世祖,而不是被一些仇恨影响了他的人生。

    “不知道对他才好,他不该卷进来的。”这是李莲花如今的想法,这种被世事中伤的感觉,他不希望方多病遭受,他天真无邪也好,次次吃亏也罢,开开心心肆意少年便是最好。

    即使是成长也是希望他是在经历一件再一件的事情所得,而不是一瞬间,那样只会是痛苦的,就如他,因为自己的不成熟想法,害了好多人,也伤害了很多人。

    “花花,你会好好活着的,对吧。”不染望着他的脸慢慢靠着李莲花后搂紧他的手臂,十指紧紧相扣。

    忘川花的事,她已经行动了,只希望能有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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