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马面

    义庄

    漆南烛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王八十也在旁边不敢靠近,靠着李莲花进去查看尸体。

    他先是双手合十道了声得罪了,才开始掀开蒙住尸体的布。

    果然每一位少女的身上都有用玉女桥度过的毒掌,而且因为毒掌,这些少女的尸体并未腐败。

    李莲花问王八十为什么之前他说娶亲的不是阎王而是坏人呢?

    王八十虽然说话上有缺陷,却比这小远城任何一个人的心思都要细腻,他说如果真的是阎王,那为什么只在小远城神出鬼没,那些逃出城的姑娘就相安无事呢?

    李莲花赞同他的想法,凶手就是依靠矿洞行动,就问他这矿洞是不是遍布全城?

    王八十告诉他,五六成的宅子都有矿洞,不过地下的矿洞七弯八绕的,他也说不清究竟能通向哪儿。

    李莲花觉得这些姑娘肯定是有什么共同之处才会被找到,不然矿洞七弯八绕,哪能准确找到那家就是有姑娘呢。

    王八十说不清楚,住的哪处都有,都是相互认识的,李莲花发现这些姑娘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被郎中诊治过的痕迹。

    素华家也请郎中上过门,还有方府。

    “看来该是那日那位郎中了。”漆南烛还记得那日那位大娘所说的,这城中就那一位郎中,所以非常难请。

    在问到那位郎中的住处后,漆南烛拿了一袋银子递给王八十。

    “麻烦你上门征询这些姑娘们亲人的意见,若无异议,便用这些银子给她们下葬了吧,终归放在这也不是办法。”漆南烛很不忍心,花一样的年纪被迫害还被家中亲人嫌弃,实在可怜,她想还是出手也算积些德吧。

    王八十闻言颤抖的接过银两,替这些姑娘感谢她,保证一定会办好。

    方多病那边也查出了线索,那块鹅卵石就是做记号的,还有自己娘亲服过的药渣,问到那郎中是在枯井旁的偏厅,就知道是郎中做的事了。

    找到那位郎中的家,漆南烛拦住拿根竹竿要出手的李莲花,自己拔剑上前阻拦郎中对何晓慧出手。

    “长得这么恶心,还知道抢貌美如花的姑娘,不是喜欢扮演阎王吗?那就去见真的阎王吧!”漆南烛撩了一下因为落身而垂于前的发丝,见到那郎中此刻的模样,差点吐出来,太丑了,心更丑!

    何晓慧见出现救自己的是漆南烛,顿时对她愧疚多了,提醒她郎中手上有毒。

    漆南烛不理会她,直接上前动手,过了几招,漆南烛就将他踹倒地上。

    李莲花这边帮忙给何晓慧解开链子,方多病也赶了过来,李莲花暗声告诉他们俩配合出招,让郎中用不出毒来,很快他就被再次踹倒在远处的桌子上,那人直接掀起一张桌子砸向他们,待漆南烛和方多病躲开后,那郎中就破墙而出。

    李莲花追出去发现那人被一张从天而落的网抓住,是云彼丘和石水,又赶紧转身回去拉着漆南烛从另外一边离开。

    在毒素折磨下郎中痛苦不已,云彼丘泼了他需要的一盆水,那郎中终于交出了他身上那枚罗摩天冰。

    也终究把南胤的阴谋道了出来,之前那四位确实是带着任务,寻找业火痋,可后人却不想再做这等九死一生之事。

    云彼丘是见过连泉的模样,而如今这位却大不相同,他只说自己用了禁术换了皮囊。

    云彼丘要带着罗摩天冰去找万人册求解真假,想把连泉交给石水押送回百川院,石水可不相信他要一同前往,连泉就交给方多病派人看管。

    漆南烛和李莲花在王八十的铺子上准备吃些东西,发现八十居然能一边揉面一边切面,他说这是习惯改不了,李莲花就联想起了那晚两个蒙面人,一个是双手很明显就是被抓住的那个郎中,可还有一个是惯用单手那又是谁呢?难道还有同伙?

    又看到八十让客人把铜钱放到水里的情况,他说是因为手上油腻过多,怕弄脏钱,李莲花也把自己的铜钱放置在水碗内,发现是香灰。

    方多病那边也发现了端倪,自己娘亲可是说了,自己的爆骨珠确实打在掳她的人身上,可被抓的人身上却没有痕迹,很明显他有同伙,郎中却说他不过黑道雇人。

    哪怕是使出了何晓慧好久没出手做出的机关的折磨,他也闭口不提自己的同伙。

    李莲花和那位和尚也就是牛头马面中的哥哥做了交易,只要李莲花和漆南烛救出他弟弟李雄,他可以将罗摩天冰双手奉出。

    “也就你君子所为,要我直接杀了他抢了罗摩天冰,况且他还识破了你的身份。”漆南烛和李莲花从寒水寺出来,漆南烛看不过,做了交易那边又得得罪方多病,自己倒不怕,只是受苦的是李莲花啊。

    “阿烛,牛头马面诡计多端,若想得到真的必定会有计谋。”李莲花拉住漆南烛,他不是没有信心拿下,只是他确实不屑做这等事况且他希望这枚罗摩天冰由方多病拿到。

    “你真是!气死我算了。”漆南烛见他如此气不过甩开他的手快步离开。

    “阿烛!”李莲花赶紧去追人。

    李莲花主动找到方多病想与他合作,方多病却说他是投案自首,将他关押在柴房。

    漆南烛在客栈越想越气,在房间踱步了好几回,见着天色越来越晚,还是担心他直接拿起问情就朝方府去。

    方府的家丁原本是拦住她的,毕竟这么晚了主人也没有交代会有人来,自也不敢放她进去。

    漆南烛可不会管他是不是什么职责所在,直接将拦路的人踹倒在地。

    动静不小,直接引来了方多病和何晓慧,方多病立刻喊住还要动手的家丁。

    “阿烛,你来了!是来找李莲花的吗?”方多病知道她如此急促必定不是来找自己的。

    “哎呀,漆姑娘来了,快快请进,小宝,快,请漆姑娘入厅内好好招待,再将李先生请出来。”何晓慧也知道这位大小姐来的目的,热情的欢迎,让自己儿子赶紧去安排。

    “阿烛,李莲花他是自己主动投案自首,待我带他回百川院查清楚后,必定会还与他清白。”方多病上前一步,说明白自己的用意,希望他们之间别再多嫌隙了。

    漆南烛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面对着方多病一字一句的问:“你究竟是为了还与他清白而这么做,还是因为他欺骗你气愤不过而这么做?你问问你自己的心,别在这跟我虚伪,我最恨这样的人。”

    “你别想拿百川院来压我,佛彼白石我都不放在眼里,百川院算什么东西,你也算什么东西!把李莲花给我送出来,不然,你们方府别想好过。”

    方多病还想说什么,直接被漆南烛打断,一字一句,满是真实的怒意,如果他真要扣留李莲花,她便会不客气了。

    这些话真心实意的戳到方多病的痛处,一双圆眼红润,他觉得自己没错,他还想辩解,可当他真的去问自己的心时,却发现自己真的是在骗自己。

    可她如此决绝的神情,更让他心痛,他真心实意对待他们,可如今李莲花受到一丝的威胁,她便可以与自己为敌,那自己在她的心里究竟算什么?

    何晓慧见他们之间的气氛紧张,想出声确实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让一旁的离儿去请李莲花出来。

    得到的回复是李莲花病了,漆南烛再也不管这些人,直直往离儿来的方向跑去,见到的是李莲花紧紧抱着自己,浑身发抖缩着自己躺在干草铺的席子上。

    “花花!花花!你怎么样?”漆南烛不管其他的人,拉开他的衣领见毒素又再次乱窜。

    方多病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他一下午一直在挑逗自己,被蜡烛烫到便说负伤手不能提的,他是说过自己有寒症,可他没有相信,没想到他这次没有骗自己。

    漆南烛见他还在发呆,对着他大吼:“站着做什么!去多拿几床被子,炭盆和热酒!我告诉你方多病,如果李莲花他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完她便绝情的不再去看他一眼,专心拿出自己身上的银针拉开他的衣领为他抑制毒素,然后拿出之前花容给自己药给他服下,再用被子包住他紧紧的抱着他。

    方多病安排的被子和热酒以及炭盆都很快来了,他一直站在他们旁边,不再敢说一句,内心却内疚不已,自己因为他的谎话连篇伤了心,不再敢轻易相信他,却也因此害的他受苦,加上漆南烛此刻对自己的恨意更让他痛苦。

    “阿烛,对不起!”方多病虽然心里怨怼他们的欺骗,可心里依旧是放不下,他不希望漆南烛如此看待他。

    漆南烛紧紧抱着李莲花,隐忍的闭上眼睛,可紧抿的红唇却开始颤抖,落下两行泪来。

    “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你到底要我要他说多少遍,欺骗你是错,可也有资格不告诉你,也说过很多遍,你爹不是他杀的,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相信,难道真的要折磨他到死吗?他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他利用最后这十年寻找我,寻找你爹的尸身,如今又为了调查业火痋的事如此奔波,你告诉我,这样的人真的能做出手足相残的事吗?”

    漆南烛太为他委屈了,他真心相待所有人可人人都背叛他,可他依旧保持初心重情重义,为什么天道不公,赠与他一身才华,却又让他在最猖狂的时刻落败,失去所有。

    漆南烛一哭,方多病更加不知所措,他红着眼眶跪在他们身旁,他不知道她所说的什么所剩十年是什么意思,只是他心里很清楚的知道,他不希望李莲花死,气归气,可心底从来没有希望过他死。

    “你难道不知道吗?云彼丘被角丽谯蛊惑在十年前那场大战前,给相夷服下碧茶之毒,害的他与我落入东海,以至于我们错过这么多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怨恨云彼丘?如今他还敢下山来缉拿相夷,我看他简直就是不要脸!”

    漆南烛见他不说话,继续为李莲花说话,他们之间如此就是因为李莲花不愿告知他,怕他牵扯过多,可这对于方多病来说不是保护,更会是引他入局的结果。

    “你以为十年前那场大战是因为什么?真的以为是相夷为了一己私欲吗?是在你爹与相夷决裂后,带着朝廷的兵马欲剿灭金鸳盟而遭受埋伏死在漠中,更是在尸体运回中,金鸳盟劫走你爹的尸首才惹了众怒,他与笛飞声大战东海是为了找回你爹的尸首,可最终折了四顾门五十八位真正忠心兄弟都未曾找到,后我被我娘在两日后的峡谷内找到,昏了五年之久,此时世间皆传闻我与他都不在了,我们也以为我们彼此真的不在了,若非无了知晓其中一切,或我连找到他的可能都没有。”

    漆南烛睁开眼睛质问着他,这一切为了什么难道还不明显吗?就因为单孤刀,而引起了这么多的事情,而方多病还在这咄咄逼人觉得是李相夷杀了他爹。

    方多病不再说话,对于此夜的信息量,惊讶惊恐和害怕都聚集在一起,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表现,就这么陪在他们身边,漆南烛见李莲花情况稳定后,放他好好躺下,盖好被子后又去打水来为他擦拭因为疼痛出的冷汗。

    “他在乎你,很在乎很在乎,却也因为在乎所以会伤害到你,可他真心实意待你好,他是这世上顶好的人,不该配的如此结局……”说完漆南烛再次掩面而哭,若这世上真有神灵,她愿做尽好事只求能换的李莲花长命百岁,莫要太多的人辜负他。

    他不该众叛亲离,不该人人都对他喊打喊杀,他该是清清白白的,他纠改自己桀骜不驯的性子,变得谦逊有礼,开达阔野,是人生的成长,可不该是如此的成长。

    少时受苦,青年时站过高处,却也跌落神坛,就犹如他与方多病所说的,那高处他去过,确实没什么意思,太孤单了,无人理解,唯有自己坚持。

    “方小宝,失去一个人真的很痛苦,因为一个误会而失去一个人是一生之痛,这种痛我遭受过,所以我希望,你的人生该是清明,莫要因此留下一生之痛,好好与他说说吧,他的心其实真的很软很软的……”

    漆南烛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夜她就是一直都很难受,一双眼总是控制不住流泪。

    她总是有种害怕,害怕他失去希望,连自己都留不住他,害怕这世人伤他太深,害怕他的路只能走向死。

    换做以前,她只希望李相夷围着她转,给她带来这世间最好的东西,给爱她一辈子的承诺,是盛大的婚礼,高调的示爱,绝对的宠溺。

    可如今,她只希望他活着,能有希望的活着,她可以不需他对自己余生的承诺,可以不要那些不切合实际的婚礼,只求他活着,即使去做的事是多管闲事,或是初心使然,她都支持,只希望他归来后是带着希望活着的。

    哪怕是隐居在一处深山,一处小岛,或者是带着他的莲花楼处处游历,不做李相夷,只做单纯而美好的李莲花,再或者李莲蓬?李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他好好活着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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