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谈交心

    晚上,郊外莲花楼

    李莲花坐在门口择菜,不染在房间内逗狐狸精玩。

    方多病提着三壶酒过来找他们,下午李莲花说家里有狐狸精等他的时候,让他大吃一惊,现在才知道狐狸精是一只狗。

    “花花,什么时候能吃饭啊,好饿啊!”不染坐在屋子里捂着肚子朝外面的李莲花喊,这家伙给狐狸精先吃,煮好了不吃还去择菜。

    “饿了你先吃,别等我,我这里快了。”李莲花不愿意搭理方多病,里面的大小姐喊饿,也只能回应她。

    方多病虽说两清,但是有些事他还想搞清楚,例如为什么他要协助妙手空空偷风火堂的剑谱。

    李莲花告诉他,那本剑谱本来就是河南施家的,是人家风火堂不愿意物归原主才会花重金请妙手空空偷回来,而自己参与是因为欠了妙手空空的人情,还人情而已。

    “花花,以后有我在,你的心疾我给你喂药。”听着李莲花悲惨的说着妙手空空来偷他的东西,遇他心疾发作,喂了把药,所以才欠下人情,不染难得破天荒的走出来帮李莲花择菜。

    有那么一瞬间,李莲花是感动和欣慰的,但是看着她把菜择得不成样子赶紧抢过来。

    “大小姐,您还是里面坐着吃饭去吧。”虽然李莲花不是什么大厨,但是至少不会做成吃不得。

    李莲花不想搭上方多病,把菜收了进屋里准备吃饭,方多病不请自来,提着酒就跟了进去,好歹今天也救了他两次,吃他一顿饭是不为过的吧。

    方多病自己拿筷子,说了声不客气了就开始吃,吃就吃吧,嘴还贼挑,什么牛肉加了胡椒破坏味道,藜蒿太清淡,要加腊肉,还有栗子炖鸡过于腥,要用高汤去腥。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蹭饭还那么多话,爱吃不吃。”不染忍不住了,虽然确实不好吃,但是她这个人都知道蹭饭不挑毛病,他还逼逼赖赖,直接抢过他的筷子不给他吃。

    “诶,不染姑娘,我这是作为一个做饭行家给李莲花建议,下次我教你做饭。”方多病没有生气,而是想用正理来感化两位。

    李莲花给不染夹了块肉后“哦”了一声,不咸不淡。

    方多病见他这么冷淡,不染也埋头吃饭不理他,就忍不住了,他把这两位当做闯荡江湖交的唯一两位朋友,那是真心相待的。

    他逃婚出来,他爹希望他尚主,可他不喜欢官场,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更适合江湖。

    李莲花觉得给他没什么关系,更何况不染,别拉上他们。

    方多病却说自己欠百川院三个案子才能正式入刑探,好不容易破了灵山派的案子,又不能传出去,根本不算,所以他想和李莲花合作探案。

    “你是没了花花什么都干不成是吧?”咬着一块牛肉的不染吐槽,这玩意还想提钱,一个叛逆在外的落魄公子,穷的都来莲花楼蹭饭了。

    李莲花依然不感兴趣,江湖纷争他不愿意参与,他喜欢游山玩水,不愿意过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不适合他。

    “没关系,明天本姑娘再去接单子,养活你啊。”不染再次抬头对李莲花说,他要是不想挣大钱,她可以啊,接个单子能吃蛮久的肉。

    “不是饿了吗?好好吃饭。”李莲花再次夹了块肉给她,这姑娘别再说话了,还敢去接单子是吧,下次往哪里跑?

    吃完饭,三个人就坐在外面烧起一堆火喝酒,不染要喝,李莲花不让,但是又拗不过,抱着方多病提的酒坛子就开始吹,这姑娘当水喝,很快就迷迷糊糊脑袋晕,东倒西歪直接躺在草地上就要睡觉。

    “不染,起来,别躺地上,凉。”李莲花过去要拉她起来,可这姑娘直接甩开他的手,抱着狐狸精转过身就要睡觉。

    没办法他只能打算让她先睡会再抱进去吧,不然一会恐怕会飞他一脚。

    方多病软磨硬泡李莲花就是不愿意,这位方公子突然就举酒壶对天喊了声:“师父,你一手建立的四顾门、百川院,我一定要为你撑起来。”

    一旁的李莲花喝了口自己的酒,疑惑的看着已经面颊晕红的方多病问:“等等,你说你师父是谁?”

    方多病饮了一口酒,轻哼一声自豪道:“剑神李相夷!”说完还差点没栽到地上去,幸好李莲花扶了他一把。

    剑神李相夷五个字一出,李莲花面上没什么波澜,但心中则是很疑惑,他什么时候收了一个徒弟?

    而闭上眼睛抱着狐狸精睡觉的不染正背对着他们,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忽然睁开眼睛。

    方多病见李莲花不相信,就开始讲诉他的过往,从小体弱多病,他娘怕他活不过成年,连名字都不敢给他取,十岁那年他娘认回了失散多年的弟弟,那人就是单孤刀。

    这话一出李莲花和不染分别诧异,单孤刀是方多病的舅舅?

    他娘不喜欢江湖,所以不希望单孤刀公开那段关系,单孤刀想偷偷教他武功,但他那个时候身体太弱,连剑都拿不稳,单孤刀严厉,不容失败,哪怕拿不动依然要他继续练。

    在单孤刀离开后,他坐在轮椅上艰难捡剑,忽然一只手递来一把木剑,那个人说:“这把剑对你来说太沉了,不适合你,接着,这把木剑比较适合你,若你能用这把木剑练好百招基础剑式来找我,我定收你为徒。”

    方多病接过那位白衣红绸带大哥哥的木剑,再次抬头只看见他的背影。

    对于李相夷的那句:“别把自己的剑弄丢了,一个剑客,一定要握紧手中的那把剑,才能平天下不平之事。”

    他铭记于心,那是他第一次见李相夷,也是这么多年唯一一次,而如今年数久了,他已经记不清李相夷的模样,可这些话让他不敢忘却,随时激励自己,再难的治病方法增强体质的事他都愿意做。

    当他能站起来了,能握紧手中的剑,可那位说愿意收他为徒的第一剑客却不在了。

    方多病悲痛可惜,红了眼眶,李莲花却也因为曾经,慢慢有些收不住情绪,方多病说李相夷清风霁月,李莲花不会懂。

    李莲花则是心中感叹,原来那个孩子是他,虽然他心里很自豪方多病的成长与他在意李相夷,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只说他现在不丢他舅舅的脸,但是有的事情不必要记得那么清楚,因为他知道李相夷的话也不完全都是对的。

    两人碰了一下酒壶,仰头喝上一口,方多病不知道,自己仰慕已久的师父就在身边,却认不出来。

    李莲花也记得那个时候,那孩子刻苦,他看在眼里,不然李相夷这么高傲的人怎么会愿意收一个普通人呢,自是看出了他的执着与努力。

    他也还记得那时候的阿烛,他把剑给了那个孩子,阿烛分了一颗糖豆给他,说他表现很不错,越来越帅气,让她越来越喜欢。

    当时她攀附自己的手臂,娇娇弱弱在自己耳边说:“李相夷,背我。”

    他笑一声,遵从的蹲下身,等她趴在自己背上后,起身慢慢稳稳的回四顾门。

    “背着我重吗?”漆南烛手环在他身前,话是在他耳边说的,不大声,可他听得很清楚。

    不重,十数岁的姑娘,长的匀称怎么会重呢。

    “那你背我一辈子好不好?”漆南烛继续说,简简单单却又像是在说把自己交给他一辈子的感觉。

    李相夷停下脚步,侧脸看向她,李相夷脸皮厚,像这样的话,他可以完完全全的接下来,他说:“不是我背你一辈子,那你想让谁背你一辈子?”

    漆南烛不回答他,只是嘻嘻哈哈笑起来,然后从掌心拿出一颗糖豆,拆开糖纸,然后递向李相夷的唇边要奖励他。

    李相夷爱糖,而她以他所爱之物回答他,便是答应她的一辈子有他。

    以前的李相夷想要绑定漆南烛一生,不给别的男人机会,更不屑别的男人,因为他很自信,漆南烛是属于他的。

    而现在的李莲花,反而越来越要推翻先前的念想,更多的,是希望他的阿烛能找到一个值得人,而不是守着一个既将要死的人。

    方多病慢慢醉的越来越糊涂,晕晕乎乎开始坐不稳,李莲花顺势接住他给他枕着一棵树睡觉,而他坐回原位继续喝了两口酒,心中的惆怅难解。

    忽然,脖颈间攀附一双藕臂,熟悉的馨香,熟悉的温度,更是熟悉的人。

    “背我,背我一辈子。”

    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熟悉的话语让他心悸,姑娘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他的胸前,再滑过他的心口,是热的,在这一刻,他不是麻木的。

    他垂头鼻尖一酸,眼中掩饰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两行泪滴下,没有在他的身上,而是在地上。

    不染收紧手臂,害怕他挣脱,可李莲花没有,若说他还贪恋李相夷的也就只有她了。

    他知道,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的,不存在属于谁的说法,可是李相夷和漆南烛是不一样的,他们自小扶持成长,早已分不清谁与谁,可是现在他既想阿烛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精彩人生,可又放不下与她相互碰撞的温暖,李莲花啊,真该死啊。

    “我背你进去睡觉,去床上,地上冷。”他想,就当他们都醉了吧,慢慢挽着不染的腿弯起身,平步往莲花楼内去。

    狐狸精很识趣的跟上,然后回了自己的窝。

    莲花楼的二楼李莲花让给了不染,其实更贴切的说是借住,根本没什么她的东西,她也没带什么东西来,换洗衣裳都没几件,他还想过到了城区给她添置几件衣裳呢。

    李莲花平稳的把不染放置好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后,又打了一盆水打算给她擦洗一下脸和手。

    十年了,眼前的姑娘长开了,少了少时的稚气,如今越来越大方漂亮,而后他摸向了自己的脸,也有了不少的变化,或许该说变了太多了吧,不然为什么她没有认出自己来呢,或者认出来了那为什么不拆穿他呢?

    他啊,或许已不是她欢喜的模样了吧,她不是还想冠方多病的姓氏吗?想到这,他就有些酸楚气愤,没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越来越调皮,现在是比以前更敢说了,还能随便对识得不久的男人讲终身大事这种话。

    被捏的人感觉到不舒服,伸手挥了几下翻身要睡觉,李莲花就改捏耳朵,真是不在身边没人能管束了是吧。

    “大花花,你好过分!本姑娘要睡觉!你不爱本姑娘也不能折磨我啊。”不染迷迷糊糊坐起身抗议,不爱也得尊重,哪能调皮的。

    不染两边一转,用被子将自己卷起,往床最里面去躺着。

    李莲花以为她是为了躲避自己的“折磨”,谁知道后面她的话,让他心慌乱得不行。

    “大花花,这么喜欢欺负本姑娘,来,床上玩,我们一起玩。”不染面色无异,说得坦坦荡荡,似乎还很清白的感觉。

    可李莲花心中冒出不少,不该有的画面,老脸一红站起身退后几步,捂着脸着急忙慌就往楼下去。

    不染自觉没趣,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李莲花连夜赶着马离开这个地方,躲避方多病,自己做的事不能连累别人。

    可是不染该怎么办?赶了一晚上路的李莲花慢慢清醒,他不能任由她继续跟着,如今他散尽了内力,有危险还需要她冲在前面,那他还有什么资格在她身边呢?

    他想,下一个站点城镇也想个办法让她下车吧,或许自己应该狠一点,让她知难而退。

    又想起她身边一直都没配带武器,然后起身到柜子上,启动暗格,里面放置着一把剑和一条长鞭。

    那是漆南烛的问情和石水在她及笄那日送与她的礼物,他啊还记得收到的时候,她显摆了很久。而且还直直的指着他说:“看到没,阿水姐姐说了,这条鞭子是用来拴住你的,李相夷,我要拴住你一辈子!”

    这句话灵验了,可却换了一种方式,在都将落海的那一刻,是她用问情和鞭子拴住了他的命。

    他还记得,自己送给她问情的时候,她曾跟自己说过一些让他记忆犹新的话。

    “相夷,你知道吗?其实每一把剑都有自己的剑识,它会在主人遇到危险时保护她,这就是为什么剑法能使用的很精巧,伤敌不损己,而且它还会顺应主人的意思,保护主人想要保护的人。”

    那时她也不过刚及笄,却说的头头是道,当初他不过一笑过之,心中或许还会存有疑虑,他觉得遇到危险时,随意捡起一根树枝他也能自保,也只把这些话当做玩笑话。

    可是东海那日,他见识到了她这些话正真的含义,他承认,是对的。

    他被问情和鞭子束于木柱上,用了很大的力气愣是没能解开,剑也拉不动,浪和风也解不开,或许也是遵循了它主人落水那句要他好好活着,或许问情就顺应了她的话,把他保护的好好的。

    她没有武器,打肉贩用的是洗衣棍,后面就是用她那把伞,所以他该物归原主了。

    他把问情和鞭子安置在她的床边,打算天一亮休息好了就使些计谋,让她离开,放手吧,该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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