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烛过往

    普渡寺山下

    李莲花和不染共骑一匹马,马旁边跟着狐狸精,方多病压着葛潘和笛飞声跟在后面,这匹马是不染的,她担心李莲花爬山累着,专门买的,但是她觉得方多病这位年轻人得多锻炼锻炼身体没给安排,笛飞声就更不可能安排了,不杀了他就算是好的了。

    李莲花让方多病先把葛潘压到百川院去,他和不染还有阿飞去前面的普渡寺休息等他。

    普渡寺

    刚到门口,李莲花就和笛飞声商量好了兵分两路,自己和不染去见无了,他去查看名册。

    “无了大师!我来了,想我了没有啊!”刚到被小和尚引到无了大师的禅房外,不染就扯着嗓子喊,然后就直接进了禅房内,李莲花跟随其后。

    无了为李莲花把脉,不染坐在地上跟狐狸精一起玩纸。

    李莲花问狮魂的事,无了说他不知道,李莲花就说他做了方丈后脾气大的很,还建议他修身养性。

    无了瞥着这个没良心的人说:“本意图个清静,可俗事偏生来扰,再好的修为也被你气出三丈无明火啊,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体状况!”

    不染一听停住了撸狐狸精的动作,眼神瞥向他们。

    “所以我着急啊,和尚,你找不到狮魂,我就寻不到我师兄的遗骨,我怎么有脸去见我师父?再说了,我怕是要做这个孤魂野鬼喽。”李莲花口无遮拦,想用这样的方法让无了妥协。

    谁知道耳朵被人揪起来,是不染气恼的叉腰咬牙切齿的看着他。

    “做孤魂野鬼是吧,我现在就把你丢到佛殿内找大师给你超度!还想做鬼!”不染最听不得他说这样的话,他现在还说,说着就要把他揪起来出门去。

    李莲花疼得哎哟哎哟的喊,无了赶紧出手阻拦安抚不染的情绪,看吧,姑奶奶在这还敢说这种话。

    “诶,南烛姑娘,我近日新写金针压毒的法子,让人送到先前的房间去了,您看要不您去看看先消消气,李施主这里交给老衲。”无了只能支开她,别一会李莲花又说点什么,漆南烛直接把他丢出去。

    不染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选择听无了的,松开李莲花哼了一声就离开了。

    李莲花顺了顺自己的衣衫,略显尴尬的嬉笑了两声,没办法,实在妻管严耙耳朵。

    “当初老衲断你十年余命你不自救,我知道你是因为南烛姑娘,以为她葬身南海,可如今她也无碍,你也该为自己着想为她着想啊,如今本该十年剩一,可你的脉象明显比老衲预料的弱的多,竟然连一年都不足了。”

    “你可想过若是你不在了,南烛姑娘她该如何?她做的努力难道要付之东流吗?”无了实在不忍心,两个人就此真的要错过十年还不够,还要错失余生。

    “对于阿烛,还得劳烦你将她如何习得这金针之术的过程告知与我,她不愿与我细说。”李莲花一说到这就很想知道她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了叹了一声,便开始讲述漆南烛这近十年的遭遇。

    漆南烛是被岑婆找到的,可能是母女连心,当得知东海一战的消息后,她正好游历到东海附近,找寻了好几日才找到停在一处峡谷内的漆南烛。

    她早已没了意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手多处骨头断裂,岑婆带她回了云隐山,又得知漆木山去世的消息,悲痛欲绝此后便一直在云隐山封门不出,日夜反复的照顾着漆南烛。

    她昏睡了五年,醒来后得知李相夷和自己的老爹都不在了,痛苦不已,五年的昏睡让她行动不便,更是得了失语症,原本还觉得李相夷肯定还活着,毕竟自己都还活着,他怎么可能会死呢。

    可当她得知他在大战前就被云彼丘下了碧茶之毒后,才想起那日他的异常,她的希望破灭了。

    她知道什么是碧茶之毒,也知道此毒更是无解,死状奇惨。

    她心如死灰,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如果不是岑婆让她再看看她还有一位老娘在,她可能在就随李相夷去了。

    为了了解到底怎么回事,她花了三个月,将原本行动不便,恢复如初,其中吃了不少的苦,只是失语症一直都不好,也不知是不是她不愿意说,那年一整年都没有说过话。

    她偷偷去了百川院,看到了改变,一路上她也听过太多对于四顾门可惜的故事,也有五年的变化,她也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还活着。

    可是在普渡寺,她遇到了无了,当时无了见到她的那一刻,是惊喜,他想李相夷的希望回来了,是不是就能让他重新考虑自己的性命了。

    漆南烛说不出话,她只能借住纸币将自己的经历告诉无了。

    无了看出了她整个人的状态,就像是失了精气神,就好像一副皮囊只是吊着一口气。

    李相夷不让他告诉任何人他还活着,但是他知道,任何人里不包括漆南烛,所以他把李相夷还活着的事告诉漆南烛。

    这样的消息,让漆南烛回归希望,那一双失去了神的眼眸终于有了光,但是当她知道李相夷中了碧茶之毒是扬州慢护住了他的心脉,而无了也已经有五年之久没有他的消息了,如今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漆南烛得知了李相夷的想法,先是不理解,可是联想到自己从云隐山走到普渡寺的经过,她理解到了李相夷。

    如果他还没死,那她就要去寻他,她想李相夷不会就这么死了的,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失语症还没好,她就背着包袱带着从云隐山带来的一点银子开始了寻找李相夷的路。

    无了看着改变如此之大的漆南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在漆南烛来的那一日,就写信出去,想找李相夷的消息,告诉他漆南烛还活着,可是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漆南烛等了半个月,没有任何消息她才等不及打算去寻找他。

    这是漆南烛第一次一个人闯荡江湖,问情不在她身边,她也习惯不了别的剑,遇到什么一般都是依靠着夺过别人的武器自保。

    在这一趟她看到了很多以前在四顾门没有看过的人生,才发现原来不只自己的父母会争吵会切磋,原来还有不一样的家庭。

    一日她恰巧撞见一位有钱妇人在客栈抓奸,谁知那位丈夫恼羞成怒还想对妇人动手,不染听了个大概,明白了事情经过,周围的人都不敢出手帮忙,不染直接过去一脚就给那男人干翻。

    谁知第二日,那妇人与不老实的男人和离了,为了感谢昨日她的出手相助,赠送银钱表感谢,她只是举手之劳,没有收,她当时确实身上的银子已经见底了,一个月来吃的都是简简单单,后来她就想到了这样的活计。

    做了一单,慢慢累积有了名气,她即使无需自己找,就有人主动闻名找到她。

    在快第三年,她无意间听说在江湖中出现了一位名叫李莲花的神医,拉着一座莲花楼到处寻医问诊,她的心中就有了确信,因为她想起曾经有一次她与李相夷出门,晚了就得找客栈,她就说如果有一日能做一间拉着走的楼就好了,晚上睡觉想在哪睡就在哪睡。

    更重要的是莲花,她曾经就说过他是如莲花一般好看的人啊,她抛下一切处处打听这位李神医的消息,可这个人没有能长久定居的地方,找了好几个月,她才在一处山林间找到那座莲花楼。

    破破烂烂,一看就是捡的一些烂木拼凑的,却又别有一番感觉。

    而那日思夜想的身影,已经换了很大的面貌,无了告诉过她,因为碧茶之毒,他的面貌会有变化。

    或许旁人会认错,可是她在李相夷不足四岁的时候就跟着他,谁都能认错唯有她不会。

    其实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李相夷死了是真的,那个男人穿着粗布麻衣,挽着袖子在地里种萝卜,李相夷是何等的骄傲自岑,如今却愿意与土地打交道。

    她没有出现,而是偷偷跟了他半个月,半夜他咳嗽的厉害,或是毒发难受的躺在床上自己压制,他还养了一条狗,天天煮一点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给它吃,然后就岁月静好一样坐在门口择菜。

    还有啊,她发现这个男人居然会跟卖菜的商贩讨价还价啊,跟个市井煮夫一样。

    这不是李相夷。

    其实李莲花根本不会治病医人,他哪里学过啊,曾经他武功天下第一,可他并不会病理之术,如今挂诊是偷偷用扬州慢给那些人治病。

    看到他如此不爱惜自己,那一夜吐血倒在莲花楼,她掩面跑上前去,给他找到药给他喂下去,然后扶着他在床上休息。

    那一夜她憋了半个月的气,出了莲花楼透气,看着地上他种的白萝卜,又想到他不爱惜自己的样子,将他才长大一点的萝卜薅了个干净,看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白萝卜,不染才觉得自己解了一些气。

    那晚等他气色好了些,没什么危险后就赶紧来到普渡寺,告诉无了自己找到李莲花了,然后求他传授自己金针压毒的方法。

    不染对于这方面一窍不通,无了不敢随意教授,可是这丫头居然在他禅房外站了五天五夜,还是一动都不带动的,最终他还是心软了。

    金针压毒之术除了需要内力外,还需要以金针刺入穴道,不染就从剖析穴道的书开始学,然后对照图书再对应自己身上的穴道,用自己来做实验,去感受针刺入真实人体的穴道会有什么偏差,真实的感受,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困在那个昏暗的房间整整半年的时间。

    再后来就是她找到了他,先是没有摊牌而是糊弄他,让他难受,谁让他让自己难受了,她漆南烛是谁?睚眦必报不管他是谁。

    “南烛姑娘她为了你付出了很多,你不该辜负她。”无了讲诉完叹了口气,李莲花还说他有脾气,得看看他为这两个人折在中间多难做人。

    李莲花的泪一滴一滴的滴落在他紧紧握紧的拳头内,掌心内是被他手指大力握紧嵌入皮肉露出的血。

    他知道她吃了不少的苦,可是当将所有剖析在他眼前时,他是真的已经无法去想象到底有多苦,必定是比他还要苦,忽然发现比起她,自己这点经历都比不上。

    一个对于医疗之术不通一丝的人毫不犹豫以身试道,明明知道如果刺入穴道但凡有一丝的偏差,对她自己的伤害得有多大啊。

    “南烛姑娘说,她之所以要学金针之术,是怕你压制不住希望你能不用这么难受,李施主,百川院你可以不回,可南烛姑娘你万不可辜负啊。”无了最后再次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李莲花走在去漆南烛房间的路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感觉不到真实。

    无了还告诉他,漆南烛送他的那一箱糖豆,里里外外连带着糖纸都是她亲手做的,糖内除了原本就需要的豆粉和蜂蜜外,还加了止咳补气血的药材,为了让他吃不出来,耗了很大的制作过程,也让她研究了好久才满意,就是为了做这些,他们又错过了半年多之久啊。

    漆南烛房间,她坐在书桌前专心的研究着纸上描写的方法,正在打坐调息,将内力去感受每一个穴道,以至于房间里进了人都不知道,刚停下,就有人从背后将她拥抱住。

    “阿烛,原来是你把我辛辛苦苦种的萝卜给拔了,你知道那是我几个月的余粮吗?”李莲花没由来的冒出这句话,谁知道不知道实情的那一日,他还骂骂咧咧的说哪家熊孩子还是哪个混蛋把他辛辛苦苦种的萝卜给薅了。

    现在才知道混蛋的是他。

    漆南烛明白他知道了过往的一切,没收住鼻尖一酸泪滴落,抓着他的手却没有抬头。

    “你不知道吗?本姑娘不喜欢吃白萝卜,你还种白萝卜!你要跟本姑娘作对,你说过我喜欢什么就会送给我什么,我不喜欢白萝卜,我不喜欢白萝卜。”不染泣着声拍打着李莲花的手,她希望他好好活着,可他如此不惜命,当时自己多难过啊,多难过啊,如果那一夜自己不在他身边,他们就真的错过了。

    “对不起,对不起,阿烛,对不起阿烛。”李莲花紧紧拥住她,他太混蛋了。

    一直以来李莲花是理性的,可是这一刻,所有的理性分崩离析,是他把漆南烛捧高,又是他把漆南烛从高处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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