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淘农庄的人工湖边种了一圈儿樱花树，秋樱开得层层叠叠，热闹非凡。湖边平台上，大人们烧烤聊天，孩子们嬉戏打闹，这是德尚双语幼儿园小二班组织的中秋节活动。

    兰薇身穿雅白色羊绒开衫、浅蓝色牛仔裤，一只奶昔白的爱马仕constance斜挎在身后。她长了一张标致的鹅蛋脸，杏仁形大眼睛搭配天然欧式宽双眼皮，鼻梁挺拔，鼻头有点肉，双唇的厚薄恰到好处，她喜欢戴珍珠和黄金首饰，一路从耳朵、脖子武装到手腕、手指，一头黑色羊毛卷发用发夹随意地夹在脑后。

    兰薇将羊肉串放到烧烤架上，把已经烤得外焦里嫩的鸡翅拿起来，招呼在近处玩的儿子Lucas过来，把鸡翅递给他，顺手抽了张纸巾，擦掉孩子脸上的油，嘴角含笑地轻声嘟囔：“你看你，吃得满脸都是。”

    Lucas的同学又招呼他过去，他一手举着鸡翅，一手举着奥特曼，一阵风似地跑开了。

    兰薇环视四周，脸上的笑意更甚，上午家长和孩子制作冰皮月饼，中午露营烧烤，她既圆满地完成了作为家委会成员、轮到自己组织的活动，又给自家有投资的农庄做了广告，这一举两得的美事儿。

    兰薇正在自我陶醉，坐她身旁的Lydia妈妈叫她“Lucas妈妈”，她才倏地转头，挂上职业性的微笑问道：“怎么啦？”

    Lydia妈妈过分厚重的妆容特别像日本艺妓，兰薇努力不去研究Lydia妈妈的妆容应该怎么调整，才显得比较自然，把注意力集中到她说的话上面。Lydia妈妈面带三分关切、七分幸灾乐祸：“我在微博上看到，上市公司康熙影视的董事长被投毒，已经送到医院去啦，我记得你老公是康熙影视的高管，有什么小道消息吗，现实里的商战简直比电视剧里的谍战还刺激呀……”

    兰薇若是参加妈妈圈和太太圈的活动，必定精心打扮，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各路牛鬼蛇神，扮演好秀外慧中、精明强干的女性角色，老公公司的八卦慢人一步，怎样说来都是不应该的，她从Lydia妈妈简短的几句话里，听出好几层含义：一是你老公是康熙影视高管，这家公司的高管团队不齐心协力发展业务，搞内斗瞎折腾，公司业绩肯定不行；二是你老公说不定也卷进投毒事件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商战，搞不好是刑事犯罪呢；三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老公瞒着你，可想而知你们夫妻感情不好，也就是在外人面前秀秀恩爱。

    兰薇有些窘迫，她稳住心神，双眼圆睁，语气夸张地说“是吗”？

    Lydia妈妈更来劲儿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你真不知道呀，这事儿昨天就爆出来了呀！”

    兰薇刚放松一些的神经，又进入到战备状态，还好Lydia妈妈识趣地就此打住，转头跟别人聊天去了。兰薇赶紧从包里掏出手机，点开微博搜索相关信息，她看到某大V发的微信群截图，说康熙影视的董事长叶登顶疑似被人投毒，投毒人和投毒手段尚不清楚。她注意看截图的时间，是昨天下午一点，看来这事儿在网上已经发酵了一天，她往下翻网友的评论，有人说“真人版绝命毒师再现江湖”，有人说“全员剧本杀正式开始”，见没有更多有用的消息，她顺手把消息转发给老公杨盛辉，附带一个疑问的表情。

    昨天下午杨盛辉发信息来说他要出差，他的工作经常需要出差，兰薇如往常一样，没多过问他这次是去哪里，只问要去多久。

    杨盛辉说一周左右。

    兰薇往回翻和杨盛辉的聊天记录，杨盛辉是昨天下午两点给她发的信息，她又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对方：你在哪里出差呢？

    兰薇心烦意乱，每当她心绪不宁，会习惯性地在儿子身上找安慰，她见Lucas跟另外两个小男孩趴在地上，上演奥特曼打怪兽，她闻到羊肉串的焦香味，顺手给羊肉串翻了个面。

    Lydia 妈妈和旁边的妈妈聊完，又凑过头来，眉毛一挑：“你老公怎么说呀？”

    兰薇没底气地说：“他没回我，估计在忙。”

    Lydia妈妈眉飞色舞：“老板出事，公司肯定乱成一锅粥了，又要应对媒体，又要安抚员工……”Lydia爸爸开了家进出口贸易公司，Lydia妈妈虽是全职太太，在公司经营方面似乎也颇有心得，她察觉到兰薇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把话题岔开，假意跟兰薇探讨起要不要给孩子报个珠心算的培训班。

    兰薇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好在活动接近尾声，有车的家长带孩子陆续离开，没车的家长孩子和两名老师，统一坐大巴离开。送走所有人后，兰薇跟农庄负责人文莉结账，提前收的活动费用不够，差了将近一千块钱。文莉是职业经理人，在农庄没占股份，不好说差的钱直接抹掉，只试探着问，要不先把钱挂账上，等年底分红时一并结算。

    兰薇说不用，这是幼儿园的活动，一码归一码，她自掏腰包，把钱补上了。

    文莉把兰薇母子送上车，嘱咐道：“兰总，忙了一上午，您也累了，路上开车慢点。”

    车停进自家负二楼的车库后，兰薇轻声说：“Lucas，我们到家啦”，这一声没有叫醒在半路睡着的Lucas，兰薇背上包下车，打开左后车门，解开安全座椅的锁扣，她把Lucas抱起来，Lucas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半梦半醒地叫了声“妈妈”。兰薇在Lucas肉肉的脸蛋上小鸡啄米似地亲了一口，瞬间愉悦得像小时候偷吃了雪糕没被大人发现的小女孩，这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兰薇把Lucas放到床上，替他脱掉鞋，盖上被子，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杨盛辉的回复：老婆，刚才在和人谈事情。

    兰薇没再追问，她对杨盛辉大体的信任还是有的，她点开朋友圈，刷到康熙影视的现任董事会秘书邱恺发的消息，说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董事长被投毒事件是假消息，董事长现在身体健康，公司运转一切正常，感谢各界朋友关心，不希望公司的事情占用媒体资源。

    兰薇顺手点了个赞。杨盛辉算邱恺工作上的前任，之前兰薇跟着老公参加他们公司活动，一来二去，跟康熙影视的大部分高管混了个脸熟，邱恺是校友，关系更进一层，于是加了微信。

    兰薇走到厨房，给自己泡了杯花茶，想着吃了这么多油腻的食物，休息一会儿，得去跑步机上消耗个把小时。手机提示有新消息进来，她把茶杯放到桌上，闺蜜曾心洁发来一条链接，她点进去，号称是内部人爆料，说康熙影视投毒事件的起因是《阴阳之歌》IP的开发失败。这内容立马让兰薇的头皮过电，又跳出曾心洁的另一条消息：真的假的？辉哥不是在负责这个项目吗！

    杨盛辉和兰薇念的是同一所大学，他比她高两届，同是法学专业。兰薇刚进大学时，曾心洁拉着一脸懵懂的她去学生会外联部面试，彼时杨盛辉是学生会主席兼外联部部长。杨盛辉和另外两名副部长坐在讲台上面试，昏昏欲睡，兰薇进入教室后，有些羞涩地开始做自我介绍，杨盛辉只看了她一眼，脑海里就翻来覆去地盘旋着八个大字“就是她了，必须是她”，兰薇刚做完自我介绍，杨盛辉就迫不及待地说“欢迎你同学，加入我们外联部”，随即对她展开追求。在此之前的两年时间，杨盛辉一直单身，虽然他一进大学，就成为无数少女魂牵梦萦的对象。

    杨盛辉本科毕业后，去宾夕法尼亚大学念了一年制的LLM回来，进入一家大券商的投行部，前后干了六年时间，级别很快升到ED，董事副总经理。杨盛辉在投行时，先后担任康熙影视IPO和可转债项目的负责人。一次，他和康熙影视的老板叶登顶一起吃饭，聊到公司的IP储备，叶登顶说：“之前网文大IP加流量明星等于爆款的模式，行不通了，好在我们公司不盲目跟风，除了爆款，我们更想做精品。我知道不少同行公司，囤了好多IP在手里，要么影视化改编困难，要么难以过审，要么找不到投资人，很多IP都砸在手里成了不良资产，哈哈哈……”

    杨盛辉说：“叶总目光如炬，影视行业我不懂，如果以我们证券行业的二级市场来打比方，您是不只关注短期的K线波动，做的是穿越牛熊的价值投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话让叶登顶十分受用，他看着杨盛辉说：“是这个道理！”

    杨盛辉顺着话题谦虚发问：“叶总，那您认为哪种IP是值得储备，或者说投资的呢？”

    叶登顶略一思忖：“我最近在看《阴阳之歌》，这本小说我就很喜欢，叙事宏大，立意高远，科幻故事能突破地域，是世界级的IP。”

    杨盛辉满面红光：“我也很喜欢《阴阳之歌》，久逢知己千杯少呀！”他连忙站起身，给叶登顶敬酒，“这本书的作者唐长安是我高中同学，这小子从小就贼有写作天赋！”

    叶登顶两眼放光：“唐长安是你同学呀，我们公司特别想拿下这个IP，前段时间，我们一个副总前去，人家爱搭不理的，不知道辉总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下？”

    杨盛辉满口答应。杨盛辉做业务有三宝，一是酒量好，喝酒爽快，来者不拒，很快能和客户打成一片；二是能说会道，拍马屁总是拍得恰到好处，和他相处如沐春风；三是能办事，能从闲聊中发现对方需求，如果能穿针引线帮上忙的，就托人把事情办了，且不居功自傲，给人一种谦虚靠谱的感觉，久而久之就把客户变成了朋友。

    叶登顶和杨盛辉越聊越high，叶登顶跟他聊了许多《阴阳之歌》IP的开发构想，仿佛《阴阳之歌》的IP唾手可得。酒至酣处，叶登顶向杨盛辉发出邀请，让他到康熙影视来做事，除了帮忙拿下《阴阳之歌》的IP，还可以帮公司完善合规风控体系，当然这是明面上的，实质是叶登顶这个土皇帝，希望借助杨盛辉这个外来的和尚，制衡下公司的各方面势力。

    四年前，杨盛辉到康熙影视走马上任，担任副总裁、董事会秘书兼首席合规风控官。一次，兰薇帮杨盛辉收拾出差的行李，看到名片上这一长串title，笑他，越是牛逼的人物，越不需要在名片上印这么长串，只印个名字就行，甚至根本不需要名片，往那一杵就金光闪闪、蓬荜生辉。

    杨盛辉听罢也笑，说你老公道行不够深呀，还不能那么张牙舞爪，好在现在不是ED了，哪个正值壮年的男人愿意被人叫ED呢。

    杨盛辉父亲在他初二时因病去世，之后母亲林丽珍独自将他抚养长大，林丽珍是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名校毕业，又是交易所领导，不仅对自己要求严格，对儿子要求也高。杨盛辉现在一看到“鸡娃”这词儿，就想起小时候自己像个泥人一般地被母亲捏扁揉圆，因此他对Lucas格外宽松，奉行“严母慈父”的教育原则。老公对鸡娃不上心，兰薇自然不敢松懈，并指出杨盛辉不过是把鸡娃的责任丢给了她。

    杨盛辉从小上各种奥赛班、补习班很是辛苦，少了许多快乐的游戏时光，好处也很明显，养成了他良好的学习习惯和力争上游的性格，也积累了在各领域发光发热的优质同学资源，比如他的高中班上，当时就有三个同学已经出书，唐长安是其中一个。

    唐长安少年成名，在文学圈摸爬滚打多年，很有知识产权保护意识，加上《阴阳之歌》拿过科幻大奖，很多公司前赴后继地想拿下这部作品的IP，唐长安像个舍不得女儿出嫁的父亲，要么嫌人家给的钱不多没有诚意，要么嫌人家是小公司搞不出大制作，IP始终捏在他手里。

    杨盛辉早在《阴阳之歌》出版之后、获奖之前就读过这书，还和唐长安当面交流过读书心得，盛赞唐长安是当代的“艾萨克.阿西莫夫”，这马屁拍得唐长安飘飘欲仙，唐长安把他引为知己，跟他聊了不少创作心得。

    杨盛辉到康熙影视赴任之后，打着叶登顶的旗号，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同时不负众望地以1.2亿元的价格拿下了《阴阳之歌》的IP，在业内引起极大轰动。

    两年前，叶登顶决定设立独立公司太极之境，来开发《阴阳之歌》的IP，开发形态包括但不限于电影、剧集、舞台剧、动画番剧和游戏等。前期开发成本高，盈利不稳定，出于对上市公司中小股东负责的考虑，太极之境的注册资本10亿元，由叶登顶出资5.5亿元，持股55%；上市公司以1.2亿元的IP出资，持股12%；其他33%的股权由各家投资机构持有。叶登顶打算等到太极之境盈利能力稳定之后，再注入到上市公司体内。杨盛辉被任命为太极之境的总裁，具体操盘运作整个项目，叶登顶担任太极之境的董事长，整体把握战略方向。

    康熙影视公告设立参股子公司太极之境和高管任命后，有媒体采访了杨盛辉，报道叫做《杨盛辉：探索投行人的更多可能》，刚30岁的他，185cm的身高，长期健身的身材，身穿迪奥深蓝色西装、黑色高领毛衣、黑色西装长裤和皮鞋，手戴百达翡丽腕表，帅得一塌糊涂，一副人中龙凤的精英模样。兰薇平时不爱发朋友圈的，也忍不住转了这篇采访。

    杨盛辉在那篇采访里说，当我们法律人参与到项目谈判中时，通常是项目最棘手、最难推进的关键节点，我们是救火队长，要迎难而上，要破局，要有勇气和魄力去当Rainmaker。

    兰薇笑他，什么Rainmaker、Superhero的，唐长安是你同学，你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杨盛辉哈哈大笑，说采访嘛，当然要整得深沉些，我总不能说，能不能成事，主要靠运气吧，这也太不正能量了。

    曾心洁看到这篇采访，给兰薇发信息，心直口快地说，辉哥太帅了，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小姑娘往他身上扑。

    兰薇说，我跟他三令五申过，如果敢出轨，我就把他药晕，将他的作案工具没收，大学时我可是认真上过法医学课程的，让他中看不中用，哈哈哈。

    曾心洁说，最毒妇人心。

    兰薇说，无毒不主妇。

    杨盛辉那篇采访，还有一件好笑的事情，杨盛辉有个初中同学是Gay，叫颜健，长得像严宽，做微商的，搞了个山寨护肤品品牌。他的卖货方式比同行高级许多，他拍小视频、搞直播，人设是单身、面目俊朗、六块腹肌、温情脉脉的霸道总裁，视频内容或在煎牛排，或在拉划船机，或在开会时侃侃而谈，甚至只是邪魅狷狂地对着镜头一笑，都能引得一大票小姑娘、大姐姐给他刷火箭，有想当他女朋友老婆的，有想包养他睡他的，但都无一例外地，花了极高智商税溢价买他的护肤品。

    颜健看到杨盛辉的报道，送了一套护肤品给他，说是孝敬嫂子的，并发出邀请，希望杨盛辉来扮演另一位霸道总裁，给他的女施主提供更多霸道总裁类型选择，并许诺分给杨盛辉干股。

    杨盛辉对兰薇说，颜健给我交底，他那个不到十个人的工作室，这几年的平均净利润，不比一个新三板公司差，要不是我在影视公司待过，见过一茬茬冒出来的花样美男，对自己的长相有点数，不然真会被他忽悠过去。

    兰薇不信一个卖山寨护肤品的这么厉害，去围观了颜健的一场直播，女施主的礼物刷得那叫一个乱花渐欲迷人眼，让她眼界大开。她牙尖嘴利地对杨盛辉说，要不是他是Gay，怎么招架得住这么多女人排山倒海的甜言蜜语和金钱攻势呀，你不会是……他喜欢的类型吧，带你赚钱带你飞是为了泡你这招，本身就很霸道总裁呀。

    杨盛辉在兰薇额头上轻弹一下，说你这小脑袋瓜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呀，知道你老公抢手了吧。

    兰薇不接他的茬，正儿八经地说，颜健的卖货策略好聪明呀，现在大牌护肤品都是请男明星代言，中产和小资女看在男色份上慷慨解囊；颜健卖的是山寨货，算是深入到更广大的经济条件一般的女生中去。

    兰薇将颜健送的山寨护肤品顺手送给了家里的阿姨龙姐。

    龙姐连说谢谢，说她在抖音上刷到过这牌子，卖得还不便宜呢。

    兰薇本来怕龙姐嫌弃，听龙姐这么说放下心来，说你用着试试，看有没有宣传的效果。

    兰薇顾不上回复曾心洁消息，她给杨盛辉拨打微信语音通话，没有接，又给他打电话过去，仍没有接。她焦急地来回踱步，自我安慰，说不定爆料是捕风捉影呢，现在的爆料越是耸人听闻，越能吸引流量，就算爆料是真的，说不定是在影射其他人呢，投资和开发《阴阳之歌》IP涉及的人那么多，未必就是指他们家杨盛辉呀。

    兰薇大踏步地上到三楼书房，将电脑打开，搜索康熙影视的公告，最新的一则公告正是关于网络舆情的，跟邱恺朋友圈的内容差不多。看完公告，兰薇的心稍微安定一些，朋友圈可以随便写，上市公司公告可不能，她给曾心洁回复消息：假的吧，公司公告和董秘邱恺的朋友圈都说是假的。杨盛辉出差去了。

    兰薇不想陷在焦虑情绪里，她整理了今天的活动照片，正在编辑“如何组织好一场幼儿园小班中秋节活动”的文案时，杨盛辉的电话打了过来，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老婆，你给我打电话了？今天一直在忙，刚能歇会儿。”

    电话那头很安静，兰薇问：“你在哪里呢？”

    杨盛辉说：“刚回酒店。”

    兰薇不觉提高声调：“我问你在哪里出差？”

    “哦，苏州。”

    “网上都传疯了，说你们叶老板被人投毒，什么情况呀？”

    杨盛辉波澜不惊地说：“我也听说了，具体情况不太清楚，但我看邱恺在朋友圈里辟谣了，一会儿问下他呢。”康熙影视采用的是双总部模式，在上海和苏州都设有总部，苏州是大本营，叶登顶是从苏州起家的；上海是文化中心，总部设在这里有利于公司业务发展。

    杨盛辉问：“今天的活动，Lucas玩得开心吗？”

    “开心，农庄的接待工作做得不错，没给咱家丢脸。”

    杨盛辉嘿嘿笑了两声：“那行，我想休息会儿，晚上还得喝酒应酬呢。”

    “好，喝酒悠着点儿。”

    杨盛辉说了句“知道”，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