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大哥这次会怎么做，他是临阵倒戈跟太子爷站一条线为难我们，还是会再次转向八哥与他一起给我们难堪。”十三爷为这事发愁，引风吹火是大哥的强项，追款本是一件棘手的差事，不知他又想怎么着。

    四爷寒声道：“他若隔岸观火，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他若想跻身进来，我不会给他留一点情面。”

    十三爷愤然道：“他们那些人眼里只有银子，我必须要让他们把吃下去的连本带利给吐出来。”

    “满朝文武都借了，多年积下的欠银，他们一时半会儿肯定拿不出来，而跟着闹事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来多少我都不怕，不挥刀砍向他们，稳定朝政，他们还以为皇阿玛真的是老糊涂了。”

    京城不是一个安静之地，有皇族贵胄的地方，就有永无止境的斗争。

    他们手中个个都有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只是这把刀隐藏于无形之中，不知哪一天谁会把刀架到对方的脖子上。

    八爷聚精会神地苦苦思索着十四爷带来的话，他认为事情不是表面看上去的这样，定还有他们猜不出的阴暗。

    “四哥敢对我来硬的，我定会跟他斗到底。”十爷的声音夹着蚀骨的恨意，“大不了兄弟不做了。”

    “我们这么多人加起来没谁会怕他，何况太子爷也在其中，四哥还能使出什么高招要太子爷都听他的。”十四爷的声音云淡风轻，带着丝漫不经心。

    八爷笑了两声，微不可觉的挑了挑眉峰，“十弟不要急，先看看太子爷这两天会干些什么？”

    十爷压抑怒气闷声问道：“四哥敢第一个上门找太子爷吗？”

    “他没办法让太子爷还款，我们又为何要听他的。”八爷阴声道，“四哥跟白初念合谋，难不成他还指望一个女人想办法。”

    十爷欲言又止，忽然笑道：“我忘了还有大哥，大哥跟你关系不错，我相信他会站在我们这边，会给四哥施加各种压力。”

    还在门外的直郡王已听到他的话，便笑着接道：“十弟说的不错，我当然会帮着你，哪会任由你被四弟欺负。”

    “有大哥的帮忙，我们不怕四哥，跟他硬到底。”十爷起身让座，又恭敬的给他斟了茶，“大哥先喝口水。”

    直郡王抿了一口茶水，呵呵一笑，“我们兄弟联合，不仅会让太子爷气的跳脚，也能让四弟办不了差，这么好的一件事，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犯糊涂。”

    九爷寒气扑面，把玩着手里的折扇，“不知太子爷会有什么办法让四哥绕过他？”

    直郡王看向他，嘴角勾起邪佞的笑容，眼底闪着诡谲的光芒，“四弟软硬不吃，太子爷又能有什么办法，除了生闷气，暗中咒骂他，还能如何？”

    朝中风暴愈演愈烈，四爷亲自追讨群臣欠款，十三爷协助办差，两兄弟一出场便是雷厉风行的做派，将官场掀了个底朝天。

    几名耿直不阿的户部官员誓死跟随四爷，一时间无数人被传问话，求情闹事一波接一波。

    现如今，整个京城好似都被乌云盖顶，压得人不能正常喘气。

    御史参劾户部侍郎侵贪国库银钱六十万余两，一经查探牵连的官吏多达百人以上。

    康熙夜不能寐，反复斟酌，终决定从轻发落，他对四爷说道：“若将他们一一审问，获罪之人牵连甚多，朝廷还需用人之际，不能把他们全部定罪。”

    四爷不甘问道：“皇阿玛打算如何处置？”

    康熙思忖良久方才决定，“贪污严重者全部革职查办，其余官员则在规定期限内将赔款全部补交即可。”

    满朝文武百官若都牵出来严办了，动摇了社稷根基，祖宗江山或许难保，不能一棍子打死了一船人。

    “朕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儿臣遵旨。”

    四爷不爱交际，为人太过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历来不与官僚为伍，在朝中本就不太受欢迎。

    追缴欠款半个月已经得罪了不少朝中重臣，弄的皇室宗亲个个噤若寒蝉。

    当下还没查到他们头上，不代表着以后就能高枕无忧。

    太子偷偷找索额图以他的名义给四爷传口风，先不把他列入追缴的名单中。

    四爷答应了，这个时候若不答应太子的要求，估计群臣欠款是没法追缴。

    一个月后，朝臣银子追缴的差不多，而兄弟之战才刚开始。

    九爷这些天待在府邸，看着那些大臣被逼得举手投降，气的是暴跳如雷。

    大门紧闭，他不敢放一个人进来，在听到敲门声，砸了手中的茶盏，对侍卫喝道：“把门给我守好了，不准放人进来。”

    几十个侍卫应声后立在院门两边，心中谨记主子的话。

    “把门给我砸了。”十三爷带领一众将领，围堵了九爷府邸，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有几百人，“动作要快。”

    他一声吩咐，持刀立在身旁的领头将领立刻带人开始行动。

    砸门巨大声响吓的附近停留在枝头上的一群鸟儿齐齐飞走了。

    “咣当”一声两扇朱红大门倒地，四爷跟十三爷带人闯了进来。

    这些冲进门的将士比周围侍卫还要高许多，体格壮硕而矫健。

    一院子的奴才没一个有胆量往前冲，只是胆怯怯的后腿让路。

    见此情况，九爷从榻上坐起来，脸部气得扭曲在一起，瞪着血红的双眼，仇视着面前的两人，狠色问道：“四哥，你这是干什么？”

    四爷冷酷道：“我来干什么你会不知道？”

    “你敢。”

    “国库空虚，和你脱不了干系，你今天不自己拿钱出来，就别怪我命人强行动手。”

    九爷眉宇间戾气很重，阴狠的目光中含着杀意，他恨声道：“四哥，你真是有胆，你敢砸我的府邸，还敢私自调兵，难道是皇阿玛让你这么做的？”

    四爷目光犀利，语气坚硬道：“你拒不配合，不要怪我手段强硬。”

    “你不念兄弟情，你还是人吗？”

    “作为皇室子孙，从户部借走了几十万两银子，还想着分文不还？朝廷治理水灾的钱都拿不出来，万一将来在发生其它事情，如何能够化解危机，你只顾着自己的私欲，不顾国家危难？”

    九爷哪听进去这些，已经到嘴里的食物，怎么能被迫的又给吐了出来。

    他人抵在四爷身前，因为个头比对方矮了一截，脖颈微仰，看上去极为傲慢无礼，“我人在这里，你有种从我身体上踏过去。”

    一再被挑衅，再好的脾气也有了火气，况且四爷脾气原本就不太好，只是被迫学着控制住了。

    他冷冷警告道：“你执意不配合，只会损失的更多。”

    九爷眼眼底掠过一丝阴险的笑意，“我不拿出，你还敢要了我的命？”

    “来人。”四爷用极致冰冷的语气下命令，周身透着淡淡的凉意，“你们看好九爷，其余的人跟我进去。”

    他一声令下，九爷已被四个身形魁梧的将士前后夹攻控制住了。

    他被死死的按住，没办法做出一点反抗，睁着一双嗜血的眼睛目睹他们把自己珍爱如命的宝物一样一样装进箱子。

    不觉间狠狠磨了磨牙，气的怒骂道：“四哥，你就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心狠手辣，你根本不是人。”

    四爷眸光覆上了一层薄冰，不屑看他一眼，对屋子里的人命令道：“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带走，将他的这些家产全部充当国库。”

    一众人手忙脚乱，好一阵搜罗，各种稀世珍宝，数都数不清，足足装满了几十箱。

    九爷面显急躁，一声接一声的嘶声厉吼，看着他们抬着箱子从自己身边经过，这比割他身上的肉还让他心疼。

    “今天先带走这些，如若在犯，定会把你城内古玩铺也封了。”四爷临走之前淡淡地开口，看了看那些呆若木鸡的奴才，仿佛刚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九爷咒骂了几句，想要追上找他拼命，还没追出门，再次被人给按倒了。

    此时，他像是装在笼子里的一只老虎，被人锁住了手脚，无法动弹，任人拿刀宰割。

    ……

    十爷府邸，院中聚满了时刻待命的奴才。

    直郡王跟八爷受邀前来，替他壮胆，准备为他们的十弟誓死一拼。

    当大门被砸开时，一群侍卫蜂拥而上，拔开手中的刀砍了过去，然而最终寡不敌众，只能乖乖的投降。

    “四哥，你早就看我们兄弟不顺眼，你借着追款是不是想以权谋私，自己想从中捞点利益。”十爷仗着有兄弟的撑腰，挺起胸膛跟四爷对着干，都想抡起拳头挥向他，“你这么做，其实都是为了你自己。”

    “既然你冥顽不灵，就别怪我了。”四爷的语气淡漠而平缓，传入耳中却能体味出话锋里暗含的凌厉，“动手。”

    他冷冷下令，九爷府邸一幕再次上演。

    直郡王虽想挺身而出，但是十三爷带的这些兵让他望而止步。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些将士还是战场上的佼佼者，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不敢在轻举妄动。

    八爷看着十爷家产被“洗劫一空”，见满院一片狼藉，有心袒护却是力不从心。

    四爷抄了亲兄弟的府邸，在朝中闹腾了好一阵，京城已流传开来，一众百姓为此谈论不休，说的最多还是四爷的冷血冷情。

    他把皇家最残酷无情的一面呈现了出来，也因得了一个“冷面王”之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