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君

    十日后,康熙的病终于痊愈,这日早朝,他告诉所有人往事不准再提,还特意强调八爷没有参与加害废太子,只是被丧心病狂的张明德所害。

    但这些话在八爷眼中无非是阐述一个事实,而在旁人眼中,明显是对他的一种偏袒。

    八爷自认为,在争太子之位上自己本无大错,他没有亲自出头,也没有谋逆之心,都是大哥的挑拨搬弄才导致他革爵关押。

    每每回忆这段争储之事,他都在自责悔恨中度过,他越想越身心疲惫,怎么就轻信了一个江湖骗子的话。

    而今,这一切看似回到了原点,其实是输的惨败。

    他拉帮结派这种恶果皇阿玛已经记在了心中,日后只会对他严加堤防。

    ……

    自此之后,康熙对废太子多加询顾,私下常有召见,他有如此巨大的转变,一方面是诚郡王揭发了直郡王的邪术。另一方面,他感觉到太子被废,其他皇子们都急红了眼,纷争愈演愈烈把朝堂弄的混乱不堪。

    储位空缺,使他认识到有必要把这个缺位补上,以堵了其他人争储之路。

    想到这个问题,康熙气血上涌,头痛难忍,他曾经耻笑唐太宗立储要取决于长孙无忌的意见。

    可现在发现自己也是如此的可笑可怜,在这件事上他不比唐太宗高明。

    唐太宗要拔刀自刎,而他满腔怒火下却拔刀要砍杀自己的儿子,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耻笑他人。

    但他知道国不可一日无储,正如国不可一日无君一样。

    为了控制其他皇子争夺储位即将到来的皇权危机,他不得不立储。

    先前胤礽的麻木不仁,暴戾不堪,这些都是胤褆在背后搞得手脚,是他对胤礽施了邪魔之法,才会导致他举止失常。

    裕亲王明确的告诉他,制止其他阿哥明争暗斗最有效的方式是重新确立储君人选。

    他一时又茫然无措了,他想复立胤礽但是话不好说,他要跟天下百姓跟大臣有个交代,总不能什么理由都没有说立就立。

    两兄弟对此事商议了一会,又因为储位人选意见不合,几句话便不了了之。

    在康熙为立储之事忧虑不已时,迎来了除夕之夜。

    宫宴上看起来还是热热闹闹的,诸多皇子在人前对他尽显自己的孝心。

    皇孙们聚在一起嘻笑打闹,时不时围到他身边撒撒娇,趁他开心之时送上几句新年祝福话。

    子子孙孙欢聚一堂,这么一个合家团圆夜也未能够让康熙高兴多久,未到三更,他便早早的离了席。

    新年原本是喜庆欢快的日子,然而,正月还未结束,裕亲王府传出一个噩耗,裕亲王突发疾病卧床不起,太医诊断时日不久。

    康熙闻言,心如火焚,即刻备轿出宫探望。

    在裕亲王的病榻前,他看着奄奄一息的兄长万分伤心。

    已知自己生命走到最后尽头的裕亲王,不想祖宗基业毁在废太子手中,他提着一口气把废太子往日种种劣迹重复了一遍,又揭发他在内务府的不法行为。

    康熙只是听着,没有表达自己的观点,因为这些,他都明白。

    裕亲王张了张嘴,看起来很是吃力,好半天又说道:“八阿哥心性好,有才有德,皇上若是肯立他为皇太子,臣兄知道他定会造福于民,让天下百姓称颂的一代贤君。”

    他的话很有份量,对康熙触动很大,他相信自己的兄长在临终前所说不假。

    可八爷贤名传遍天下,这是他所不愿看到的。

    当年迈的帝王面对一个年轻有为的皇子,只有忌惮或是猜疑,一点点证据都足以让他除掉那些胆敢觊觎皇位的叛臣。

    正月过半,裕亲王病逝,一时之间,朝堂上文官武将多是心中不安。

    他是八爷最有力的支持者,虽说没了他,使得八爷在争夺储位上失去了一个强有力靠山,但好在朝中还有一个国舅爷。

    佟国维对八爷的夸赞与裕亲王是惊人的相似,坚决主张册立他为皇太子。

    “皇上,二爷失尽民心,朝中反对他的人数之不尽,八爷在所有皇子中是公认的品行端正,还有哪位皇子比他更出色,更得人心?”

    康熙听着却不屑一顾,“又是这一套说辞,这些朕都已经听够了。”

    佟国维微微挺了挺胸膛,肃声道:“八爷能力突出文武兼备,而二爷,从他对师长与兄弟的态度来看,他没有温良恭俭的品质,他比不上八爷。”

    “八阿哥比其他人更有心计,能赢的这么多人的偏向,朕是得观察观察他了。”康熙的声音听起来很淡,许是太淡了,以至于并未让人深究,但他狭长尖锐的眼底带有一丝肃杀之气,也没让对面的人察觉到,“你先退下,朕会在好好想想。”

    顿时,佟国维浑浊的眼睛拨开几抹清亮的光芒,恭声道:“微臣告退。”

    当年,他的大哥佟国纲战死沙场与索额图的知情不报、支援不利密不可分。

    他借刀杀人,想着排除异己,又是废太子的亲舅舅,他是不会让废太子有复立的可能。

    权力是个引人坠入地狱的魔鬼,一旦沾染上便无法抽身。

    康熙是权力的掌控者,为了权力,为了欲望,面对太子之位的争夺,于他而言,不管将来是谁坐大势力,他都会毫不留情地予以遏制和打压,对于权力的控制,他会牢牢的把握。

    八爷威望高,他的势力蔓延到了朝堂之上,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他不能容忍有人威信高到超过他。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储君之位不可无人,否则毕将大乱。

    数月以来,储位问题已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使他神情沮丧,食不下咽。

    可立储一事他一人无法解决,还得朝臣们一致赞成。

    有了这个决定,他并多次召见大臣谈话,话语间有意流露出复立废太子之意。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示,李光地苦恼之下,无奈道:“二爷的病不是针扎小人 ,不是中了邪术,他现在之所以改了,是做给别人看的,其实他心里没变 。

    康熙眸子一暗,默了一会儿,又转移了话题,“大阿哥不孝,朕想过要将他诛杀,但是朕知道,诛杀亲生儿子是大不祥的事情,朕也只好将他终身关着。”

    李光地跟着点头,“诛杀万不可为,囚禁大阿哥,这倒没什么。”

    康熙无奈叹声,“储位未定,大臣们结党附和以谋求将来之荣路,朕不能看着自己儿子为争夺储位尔虞我诈,相互落井下石。”

    李光地沉默不语,这种事情他不敢说话,万一像索额图一样站错了队,那可是祸及后代,后患无穷。

    他不吭声,康熙并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言外之意是想原谅废太子。

    李光地又陷入了沉默,他深知皇上的意思,皇上想通过自己把复立废太子的信息传递下去,让他们臣子主动提出。

    可他不认同皇上的想法,不会跟其他人透露出这一消息。

    且此事非同小可,他不能轻意做决定。

    康熙则认为他不会反对自己,已经把他的意思传达了,第二日,他再次召集满汉文武大臣商议立储大事。

    人员包括领侍卫内大臣阿灵阿、内大臣鄂伦岱、翰林院掌院学士纳兰揆叙以及户部尚书王鸿绪等人。

    一众人里,康熙故意撇下了佟国维与马齐,原因他们则是八爷的死党。

    他盯着殿中一干人,先是清了清嗓子,好一会才说道:“ 自朕病愈后,总感觉身体明显大不如前,夜里还睡不踏实。”

    众人在他落了话音,抢着说了些关怀话,表达自己的关爱之心。

    康熙勉强笑了笑,随即又说道:“近日朕深感疲惫全是因为储位无人,没人帮着朕分担政务,从而导致朕很是乏累。朕要你们从诸位阿哥中举荐一个做皇太子,你们选择谁,朕就立谁。”看到大臣们一个个惊诧莫名,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着急的又加了一句,“大阿哥除外,明天你们给朕结果。”

    这以臣选君,弄的群臣疑惑不解,只有八爷的支持者兴奋了起来。

    翌日,佟国维跟马齐假装不知道康熙限制他们讨论立储之事,一大早便跑到内阁来参加群臣推荐太子的表决,他们二人吹响了八爷反扑的号角。

    废太子已是无可救药,这样的皇子坚决不能佣立。

    八爷在所有皇子中是最贤德的一位,为了全局利益,为了巩固大清朝统治目的,便一致同意立他为皇太子,表现出自己对皇权的极度忠诚。

    当内阁把结果报了上来,康熙见到大感意外,想不到他们竟联名举荐八爷,册立太子一事竟是他声望最高。

    他眸底大有不可思议之色,无力的靠在椅子上,“他们竟然无一另外,一致保举八阿哥,是朕忽略了八阿哥身后的势力。”

    李德全在一边默不作声,抬眼看了康熙一眼,似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众大臣此举对八爷是不利的,朝中重臣联名保奏他为储君,他相信皇上定会出尔反尔。

    “你去告诉他们,立皇太子关系甚大,要他们慎重决定。”李德全刚走到门口,康熙又说道,“另外,让李光地来见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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