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汤

    “十四弟哪会跟我多说,我们连闲谈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更不会讨论关于女人的事。”十三爷苦涩一笑,他们分属不同的阵营,只能勉强维持表面上的客套关系,其他的,哪还有其他。

    四爷手捂上了伤口的位置,感到有点撕裂的疼痛。

    十三爷没发觉他的异样,还在为兄弟焦心,他幽幽叹道:“十四弟终究还是逃不过感情这一劫啊。”

    四爷起了身,他才见到他肩上被血染红了,急的向外喊道:“苏培盛,快点去叫太医。”

    “奴才知道了。”苏培盛来不及伸头进来瞧上了一眼,就慌的朝院外跑。

    十三爷扶着四爷向床前走去,“你的伤不算轻,就应该好好躺着,哪能这么快起身。”他坐在一边,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四哥,你就放心的养伤,八哥那里有我,他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会来告诉你,你别跟着操心,当下身子要紧。”

    四爷被他念叨的心烦,躺到床上便闭上了眼睛,始终没搭他话,直到苏培盛领着太医过来,他才腾出了位置避让到了一边。

    太医给四爷清洗好伤口,上了点止血药,用干净的纱布重新包扎好,忙完这些,又开了一点滋补药,才跟着奴才一起下去。

    天已黑透,窗外树影晃动,十三爷朝那望了一眼说道:“四哥,我先走了,你好好歇着。”

    到了夜间,下起了雨,翰墨轩门窗都关上了,滴滴答答的雨声仍在耳边肆虐,这晚四爷整宿未眠。

    清晨,雨不知道是何时停下的,庭院四处飘着泥土的芬芳,树叶虽落了一地,远远看去却无残败之象,倒衬出满院的春意傲然。

    有三两个奴才正在扫着落叶,偶尔小声私语,传出些隐忍的低笑声。

    一人无意转头,看到四爷站在门前,吓得当即跪下认错,等了好久也没听见主子发话,这使他们更是惊惶。

    苏培盛勾着头瞅了半晌,也没瞧明白四爷是什么态度。

    四爷喜欢清净,不喜欢奴才当值期间说笑,这次既不罚也不放人走,就这么让人跪在这里不是个事儿。

    揣测了好一会,他终是代替四爷发号了施令,让几个奴才先下去了,又小声说道:“早间天寒露重,四爷不能在外头待太久,您进屋歇着,有什么事吩咐奴才就好。”

    四爷眸光有些飘忽,似凝着苏培盛,又似望着别处,好一会才说道:“你让福晋过来伺候我喝药。”

    苏培盛听了暗暗咋舌,四爷对福晋不说避之如蛇蝎,感情多年来也是不愠不火,现在主动叫人家过来,怎么突然就上了心?

    四福晋慌里慌张的小跑过来,进门后见四爷面色苍白,她又是一脸焦急,“妾身知道你昨晚伤口恶化了,妾身可是着急的一夜未睡。”她疲惫的面容证明了她没有说谎,一夜熬的她眼圈发青。

    “把药端过来。”四爷声音太冷,也未看她一眼,从她进门后,他的目光就未在她脸上停留过。

    依着吩咐,四福晋把药碗端到床前,她用瓷勺舀了一小勺,放在嘴边吹了吹,看出她很细心,“这药不烫了,四爷赶紧喝下。”

    “先放下。”

    四福晋眼底疑惑不解,对上他冰冷的眸光,慌的放下了手中的药碗,“药凉了会影响药效的。”

    “药不喝伤口也会慢慢复原。”

    四福晋满脸诧异,“你让妾身过来伺候喝药,这会怎么偏偏不喝了?”她移步上前,解开他的衬衣,见到殷红的纱布,手不禁抖了抖,“这伤口还在流血,药不能不喝。”

    四爷合上了衣襟,微垂着眼。

    “妾身让太医过来。”四福晋声音带着哽咽,四爷痛的是身体,她痛的是心。

    她等着四爷点头,却见苏培盛推门进来,“四爷,钮祜禄格格求见。”

    四福晋抢先道:“她来的正好,四爷身子不适,她来了也多一个人照顾。”

    苏培盛不敢自作主张放婉玲进门,他看向了四爷,还得征求他的意见。

    “让她进来。”

    四爷吐出这几个字,再次震惊了苏培盛,他瞪大眼睛道:“是,奴才这就去迎钮祜禄格格。”

    这个主子进府三年了,四爷从来不许她踏入书院,也不去她的新月楼。

    今日是怎么啦,四爷竟同时让两个女人随身伺候。

    不管什么时候,四爷都不会让女人随意进书院,更不会让两个女人一起出现在这。

    难道受一次伤,四爷变了性情,不在是从前那个冷面四王爷了。

    婉玲端着精心熬制的参汤,向着内室而来,看到了立在四爷床前的四福晋。

    她微抬着下巴,开始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起这个女主人。

    她优雅娴静中透着让人心生凛冽的雍容,高高在上,让她仰望而不可攀。

    这种气韵风华令她莫名的自惭形秽,心底蓦然泛起一种相形见绌的卑怯感。

    她是四爷最敬重的女人,无人可以动摇她在府邸的地位。

    “妹妹的目光实在是有些无礼,进来怎么就盯着姐姐看?”四福晋面色高贵而从容,训斥的声音也是轻柔的,在四爷跟前她有着当家主母派头。

    婉玲像受了惊吓一般,眉眼侧垂,小心翼翼的福身行了礼。

    四福晋微微一笑,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妹妹,四爷的身子尚未恢复不便下床走动,你平时得多用点心,好好的照料四爷。”

    婉玲依旧垂着头,“妹妹多谢姐姐提醒。”

    微微在四福晋讶异的目光中,轻步走到她跟前,拽了拽她的衣袖,“小姐……”

    婉玲眸光微微一闪,看到靠在床头不语的四爷,微不可觉的抿了抿唇,端着托盘却驻足不前。

    “妹妹真是心细人,特意为四爷准备了参汤,姐姐只知道跟着着急,全然没想到这些,你也别站着了,快快伺候四爷喝下。”四福晋轻推了她一下,她这动作虽不显眼,却正好被四爷瞧见了。

    婉玲带着浅浅的微笑坐于床前,端着汤柔声道:“四爷把参汤喝了在休息。”

    四爷没有推脱,只伸手接过,当着她的面喝下了,放下碗定定的看着她。

    四福晋微微诧异,四爷今天对钮祜禄氏的态度明显不同。

    “福晋先下去。”

    四爷冷冷一句话,她面上未动声色,心里却气郁难平,她后悔不该装作如此大方。

    “妾身这就出去,有妹妹在,妾身也放心。”她声音明明没有多大起伏,却莫名听出了百种滋味。

    出了院子,四福晋把苏培盛招了过来,低声吩咐道:“屋子里的情况你多留意,钮祜禄格格做了什么,说了些什么,你都要给我记着,晚点来告诉我。”

    苏培盛哈着腰连连点头,“奴才明白。”

    钮祜禄格格只是一个侍妾,位份极低又不得宠。

    福晋是除了四爷,府中最有地位权利的人,向她靠拢准不会错。

    “这个你拿着。”四福晋从发髻上取下一支簪花。

    苏培盛倒退一步,“奴才不敢,得到福晋的赏识已是奴才的荣幸,奴才哪敢收您的东西。”

    四福晋阴着脸说道:“给你,你就拿着。”

    “是。”苏培盛双手举过头顶,接下了簪花,“奴才谢过福晋。”

    四福晋鄙夷的眼神瞧了他一眼,心中冷哼一声,便搭着蜜儿的手步态优雅的离开了书院。

    苏培盛小心的摸着簪花上的红宝石,脸上挂着贪婪的笑,塞进了兜里,又转身轻轻的靠近房门。

    婉玲单独面对四爷有些紧张,她坐在床前,低垂着眉眼,一幅温顺可人的样子。

    一片沉寂,她感觉到四爷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抬眸悄悄看了过去,这是她第一次看清四爷眼底神色。

    他的眼睛如一池幽深清冷的寒潭,不见光辉,望进去尽是冷意。

    她又低下了头,耳垂上的白玉葫芦耳环也随着动作轻轻的摇晃。

    “下去。”

    这话惊的婉玲猛然抬头,旋即委屈的滴下了眼泪,“妾身想留在这里陪着你。”

    四爷斜了她一眼,冷漠说道:“你在府邸的这几年,应该知道违背我的意愿会受到什么处置。”

    婉玲惊恐的起了身,重新垂下双眸,掩去了眼底的复杂与黯然,“妾身不想惹四爷心烦,可是妾身得知你受了伤,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每天都盼望着可以见到你,求四爷不要赶妾身走。”

    四爷的情绪陡然变化,她迎视着他逐渐阴鸷的目光,指尖微微颤了颤。

    “四爷不想见妾身,那为何要让姐姐离开,又把妾身单独留下?”婉玲微顿片刻又问道:“四爷是有意做给姐姐看的,是借着妾身赶走姐姐的?”

    四爷锋利的眸光扫向了她,酷声道:“我做什么,你也有资格知道?”

    婉玲仰头对他笑着,晶莹的泪却悄无声息的落下,愈发衬出她的绝望和苦涩。

    她嫁给他的这几年,从来没有这么近的看过他,甚至没机会与他见面。

    今日四爷愿意见她,还当着福晋的面喝下了她的参汤。

    她以为他不生气了,愿意试着接纳她。

    如今看来,这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四爷只是用她撵走福晋。

    她摇摇头,含泪道:“四爷恨妾身可以用其它法子处置妾身,求你不要对妾身这么冷漠,妾身害怕你这个样子。”

    四爷没有被她的深情所打动,反而厉斥道: “你在不离开,我就把你交给苏培盛。”

    听着这样的绝情话,婉玲心都要碎了,喃喃凄楚道:“四爷,求你不要这么对妾身。”

    “苏培盛,把她带下去领罚。”

    四爷一动怒吓得微微身体蓦然一震,她想开口求情,又怕自己会深受其累,婉玲会罚的更重。

    思虑及此,她紧咬住唇角,将头低了下来没有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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