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鱼

    夜,已深,已静。

    一阵风吹来,这密如瀑布的雨被吹得如烟如雾。

    雨声渐渐小了,淅淅沥沥,似在怜惜屋中的倩影,不忍再为她添一缕烦忧。

    内殿烛光微弱,白初念靠在身后堆叠的软枕上,雨夜使她难以入眠,一双眼睛透过窗户紧盯着院外。

    秋雨凄漓愁绪绵绵,不见了姹紫嫣红春景的美,她心里竟然感到一片荒凉,仿佛这个小院是一座寸草不生的孤城。

    忽然,廊下一个身影闪过令她一惊,下意识的翻身下床,却见房门半开着。

    来人一定身怀武功,什么时候进了屋,她都不知道,又有谁深更半夜光临她这里?

    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背影撑着油纸伞朝院外走去,她什么都没想,直接追了出去想要一看究竟。

    出了大门,下一秒的踩空让她身体前倾,摔在了院前的泥泞之中。

    前面的人好像听见她跌倒的声音,脚步驻足了一会,不多时,又迈步离开了。

    白初念一瞬错愕,她很奇怪,这个院门是谁打开的?

    她爬起来揉了揉腿,赤脚淋着雨追黑影而去,眼看就要接近了,黑影却停下了。

    一袭墨黑长袍,将他修长俊逸的身段裹住,与这黑暗连成一片,宛如无尽的黑暗只是他衣服的一角。

    她心砰砰跳着,不敢在往前一步,很怕来者不善,便故作镇定问道:“你偷偷摸摸来这里干什么?”

    黑影没有答话,也没有转身,只是站在那里。

    “你敢来这里,想必你也不怕死,那为什么不敢报上姓名?”

    见他不答她的话,白初念试着慢慢的靠近,想看清他的容貌,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什么也看不到,连他的五官轮廓都没个影,只有个模糊的身形。

    明明是令人恐惧的一个黑影,却吸引着她,让她无法逃离。

    她压抑住心中不断涌上来的恐惧,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你是谁?”

    依旧得不到回答,白初念此时已经头皮发麻了,恐惧在心中蔓延,理智告诉她这里很危险,可是腿脚却不听使唤,好像跌进了一潭深邃之中。

    她拉着他衣袖的手未松开,很明显的感觉到她问话时,他的手臂颤抖了一下。

    “你也在害怕?” 她暗笑一声,“胆子这么小,还是趁没人赶快逃命去,不然,我只要一开口你准会没命。”

    她话一说完,钻心的痛楚从左腕上传来,似乎听到了自己骨头的咯吱声。

    她被他捏住了手腕,忍住腕上传来的剧痛,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她的话黑影充耳不闻,白初念在心底大呼不妙,暗叹自己就要这样死得不明不白了。

    “我们有深仇大恨吗,你冒如此大的风险来乾清宫杀我?”见黑影依旧不搭理她,她又补充道:“你杀了我,你以为自己还可以跑得掉?”

    “啊……”

    他反手一掌,她肩上中招,跌倒在数米之外,忍不住惊呼一声,“你还想着来偷袭我?”

    待她从地上站起来,那个黑影已经走了,像一阵风似的飘的无影无踪。

    白初念手压着胸口缓解恐慌,她今晚是来送死了,万一这个变态男人真的杀了她,没人会救她。

    细雨蒙蒙,雨水凉的彻骨,冻的她牙齿直打颤,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光着脚在雨中淋着。

    她双手抱在一起,搓了搓胳膊,缩着身子沿着宫道往回走。

    回到殿内,脱下了湿衣裳,用干净的毛巾擦了擦身子,钻入了暖和的被窝后,胡思乱想近一个时辰,疲倦才带她入了睡。

    天亮时分,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下着大雨,一个撑着油纸伞的男人伫立在她窗前,那目光好像是在偷窥,她被吓得一身冷汗,最后因这个可怕的梦惊醒了。

    天已大亮,她从床榻上跨下来,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皱着眉头揉揉脖子,又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殿外早早响起来来去去的脚步声,她拍拍晕乎乎的脑袋往外走。

    打开房门,一眼便见到桌上摆放着一个红木箱子,她脑袋轰然一声响,当即清醒了。

    这是昨晚那个黑影留下的,他的功夫到底有多厉害,进了门,放下东西,她却浑然不觉,这让她有些气恼,自己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发觉他的到来。

    他可以瞒过宫中层层防卫,直入乾清宫且不被发现,想来此人在宫中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可以来去自如,又会是什么样的神秘人?

    想着这些疑虑,白初念轻启药箱,里面的东西又让她恍然吃惊,十多个精致小瓶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里面,全是各种创伤药。

    她轻呼一口气,大晚上偷偷摸摸送药过来,宫中除了一个十四爷,不会在有别人。

    合上了药箱,她眉头又深深地皱到了一起,坐在凉亭椅上,听着院中枯叶被雨滴击打发出闷声,脸上又增添了几丝愁苦。

    这一声接一声犹如敲打着她的心灵最深处。

    她本不想让自己的心沉下去,可却忘不掉这些年发生在她身上的每一件事。

    虽然十四爷给她带来过太多的麻烦,却也在她最无助时帮她渡过难关,他让她想恨但又恨不起来。

    雨渐渐的停了,小莲在收拾前院的小花园,白初念带着萍儿出了门。

    经过乾清宫正殿,她特意绕道避开,可还是跟一个她不想见的人碰了面。

    行了礼,她不多停留立即走开了,四爷这个人,离得远绝对没错。

    乾清宫内,四爷跪地请求道:“儿臣斗胆请皇阿玛赐婚。”

    他耐心的等待着康熙的答复,不敢表露出一丝心急。

    昨夜他跟十三一番彻夜长谈,使他下定了决心,年家一门他不能放任不管。

    年羹尧跟年希尧兄弟都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他得此贤才,不能再让别人在他们身上盘算。

    康熙眉梢一动,眸光若有所思,继而问道:“你先说说你看上了谁?”

    四爷抬头,冷静说道: “年遐龄的女儿,年氏。”

    康熙微微一愣,“你怎么会看上了她?”

    四爷定了定神说道:“皇阿玛,年氏一门已归入儿臣门下,儿臣既为新主,理应加紧对自己奴才的控制。”

    康熙没在出声,眸光微转落在了桌案茶盏上,他端起小饮一口,心绪却越来越烦闷。

    为了江山社稷,他要重用贤才良士,倘若四阿哥很好的控制住年家那是最好,就怕他存有别样的心思。

    收起烦闷的情绪,他抬眼扫向跪在下方的四爷,见他神色坚毅而淡漠,这让他都快怀疑自己是否多疑了。

    静默良久,他沉沉说道: “好,朕准了你的请求。”

    四爷压抑住紧张的心,叩首一拜,“儿臣谢皇阿玛。”

    出了东暖阁,他站在乾清宫广场上,深秋的冷风,吹在身上是寒彻刺骨的凉,却分毫未撼动他笔直的身躯。

    男人有野心就要拼死一搏,要么成功要么成仁,没野心的便要一心一意辅佐明君,还要四处征战为保祖宗基业而奉献一生。

    身在帝王家,又有谁不去拼搏,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他眼底暗涌的丝丝流光,泄露了他心绪的不宁静。

    穿过御花园,沿着长长的湖岸,听到有女子的说笑声,四爷并未多看,连附近当值的奴才过来行礼,仿佛都未看见。

    小莲在他走远后,才压低了嗓子说道:“初念,我看四爷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挨了皇上的骂?”

    白初念轻笑一声,淡淡说道:“他这个时候去见皇上,一定是有要事相求,不然,不会走得那么匆忙。至于他脸色不好,那原因就多了。”

    “不知四爷是因为什么事呢?”

    “你很关心他?”

    “我没有。”小莲扭过了身子,很不乐意听这些。

    白初念把她拽到了跟前,看着湖面上平铺一层薄薄的冰碴儿,问道:“你说这么冷的天,这水里的鱼抓得上来吗?”

    “我找人过来帮你,一定可以抓到。”

    “你快去,抓到了鱼,我今晚做鱼丸汤。”

    一会功夫,小莲便找来了几个帮手,在他们的帮助下,即使是寒冬腊月照样从冰冷的湖里抓到了几条鲤鱼。

    白初念笑的开心,“不错啊,这些鱼可以做好些鱼丸,够吃好几天了。”

    小莲提着鱼篓高兴道:“回去之后,我们立即准备。”

    两人又笑闹了几回,才准备回去。

    附近竹林中站着一人,他默默观看着这里,见她们似有察觉,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秋雨绵绵,雨丝飘飘扬扬地下着。

    小莲望着空中飘下来的细雨嘟囔一句,“怎么又下雨了,我们出来忘记了拿伞。”

    白初念比她更讨厌下雨天,看着绵绵而下的雨更是愁闷。

    在感到鼻子不通气后,忍不住擤了一下,掏出帕子擦了擦,催促道:“快点走,不然我又得感冒了。”

    古代医疗水平差,一个小感冒都能要了人的命,她想在这儿长期生活,就必须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小莲没听懂她的话,不解问道:“你说什么?”

    白初念摇摇手,搪塞道:“没什么,我不能在淋雨了。”

    “噢。”小莲加快了脚步,小跑着跟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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