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梦

    为了稳住她的焦躁情绪,十三爷想了想说道:“年氏那里还得有人照应,毕竟她是侧福晋,我在书院里守着,一有消息我会让苏培盛通知你。”

    四福晋连连点头,强装镇定道:“你说的对,玲珑阁那里我还得去照应着。”

    她同样不明白,年氏在四爷心中占着什么位置。

    如果不喜欢,他不会开口向皇阿玛求赐,更不会把人安排在玲珑阁。

    玲珑阁前一个主人可是他的心尖宠,自叶欣离开后,那里再无人居住。

    年氏一进门,四爷便把她安置了进去,这就说明这个女人在他心中是有分量的。

    可既然喜欢,今日他们大喜之日,四爷又为何这么对人家,把人扔在门外不管了,这跟对待一个弃妇有何区别。

    都说夫妻在一起时间越久,才会越来越了解对方,但她跟了四爷将近二十年,对他反而是越来越陌生,根本就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她走路的步子愈发不稳,要不是蜜儿搀扶着她,她一个人无法走出这个书院。

    ……

    玲珑阁内红烛高照,被满满红色覆盖的新床上独坐一个披着红盖头的女子。

    年幽若脖子被凤冠压得有些僵硬,她不知还要等多久,再保持这个姿势坐下去,她怕是要晕过去了。

    雪儿扶着她快要支持不住娇弱身子,满脸着急,“小姐,四爷怎么还不过来,奴婢心疼小姐的身子,要是四爷……”

    “你不要说话。”年幽若打断她,谨慎道,“这里是王府,不是年府,小心祸从口出。”

    雪儿默默的应了一声,想到她进府大半天还未吃东西,连口水都未喝,她又问道:“小姐饿不饿?”

    年幽若点了点头,但盖头未揭无法吃东西,她只能忍着。

    雪儿又急又愁却无奈,“这该怎么办?四爷一直不来,小姐还得这样坐一夜吗?”

    年幽若小声斥责道:“我让你别说话,你怎么又忘记了?”

    站在一旁随侍等候四爷的喜嬷嬷,听着她们的对话,脸上满是鄙夷之情。

    瞧着四爷今天对她冷淡的态度,便知道这位新进府的侧福晋跟那位钮祜禄格格一样,又是个不得宠的主子。

    雪儿把她们表情看在眼里,飞快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说,怕惹来嫌弃。

    站在门口的四福晋,把她们主仆的对话也听了去,禁不住哀叹一声。

    这么一个大好年华的女子,在府中又得虚度光阴,她会是下一个钮祜禄格格吗?

    “奴才见过福晋。”

    屋内奴才的行礼声惊到了雪儿,她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当即学着其他奴才的样子给四福晋行了一礼。

    四福晋朝她们挥了手,“你们都下去。”

    一众奴才退下后,她走近年幽若,虽然她顶着盖头,她看不到她的脸,但露在外面一双白皙的手,瞧着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便知道她是个美人。

    年幽若挺直了身姿,从盖头的缝隙往下看,只看到一双花盆底鞋子。

    她双手拎在一起,心中是直打鼓,不明白四福晋此时来的目的。

    她不敢先说话,就在她忐忑不安时,听到对方的声音。

    “年妹妹,今晚先委屈你了,姐姐替四爷过来看看你,看到你没事,姐姐便也放心了。”

    年幽若想着开口却又不知说些什么,急的身子轻颤了一下,只听她又说道:“妹妹刚进府可能不了解四爷的脾性,所以,你得听姐姐的话,咱们都是做女人的,女人不能对自己的夫君有任何不满。”

    年幽若小声回道:“妹妹谢姐姐提醒。”

    四福晋听她软糯糯的声音,忍不住打量起了她。

    这纤弱的身姿,端庄的体态,一身红色嫁衣披于身上衬的她越发娇弱动人。

    红盖头遮住了她绝世容华,但这妖艳还是令女人嫉妒。

    四爷应该是喜欢她的,不然哪会去皇阿玛那里把她求娶回来。

    她苦笑着,轻声说道:“妹妹明白就好,多余的话姐姐便不多说了。”

    她不再看年幽若,转身便走了,这样的女人多看一眼,心底便增加了一分自卑感。

    红纱帐一边的梳妆台前,铜镜衬映出年幽若的倒影。

    她就这么坐着,一直端庄笔直的坐着,脑海中回想着过往种种,想着另一个男人的模样。

    她记得他温柔从容的目光,记得他的笑,记得他的声音。

    他的样貌,她会牢牢记着,这一生都不会忘,这一世都铭记在心。

    ……

    夜,漫长而冷寂。

    白初念一如往常那样早早入了睡,前半夜她睡得踏实,后半夜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还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中,乌云密布,一阵“轰隆隆”的雷声滚滚而来,豆大的雨滴随之砸了下来,只一瞬,地上水流成河。

    她被人扔到一个墙角里,浑身像是被绑住了似的,一点都动弹不得,浸泡在雨水里,感觉是刺骨钻心的冷。

    她冻的缩成一团,任由雨水拍打在她的脸上,她的身上,她却无力挣扎。

    在她感到绝望时,忽然听到从头顶上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那声音低沉带有磁性,似乎有些耳熟。

    她心急如焚,急于想看到他的面容,可是漆黑的夜,她什么都看不见,她想伸手去摸他,却怎么都够不着。

    只知道这个男人站在她的面前,而她就是没办法看清他的脸。

    迫切想知道他是谁,在她准备开口说话时,发觉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急的她很想大声地喊叫。

    感到这个男人就要离开了,她猛地伸手去抓他,一个扑空,她一头摔进了泥坑中。

    惊叫一声后,已从梦中惊坐而起,冷汗浸透了全身。

    下一瞬,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竟是在床上,薄绸的中衣已然贴紧了后背,身子湿透了。

    她摸了摸狂跳不止的心脏,原来只是做了一个梦,因太过真实令她心有余悸,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这个梦她是熟悉的,那是康熙四十四年,她穿越过来的第二个晚上,那晚下了很大的雨,在她快要冻死的时候,却奇迹般的被人救了下来。

    待她清醒后,人已经舒舒服服的躺在温暖被窝里。

    她不知道救他的那个男人是谁,但她一直都没有忘记。

    梦里,他的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很早就听过。

    她又摇摇头,觉得自己有点太较真了,那个人不可能在她身边,这只是她做了一个梦而已。

    可她不知,为什么时隔多年,她会做这个关于他的梦。

    而在被这个奇怪的梦惊醒后,她心中也有些沉闷,无法静心入眠,干脆披了件外衣下床,轻轻抬步走到了小院中。

    春风荡漾的夜里,偶尔一阵风吹来,凉凉的,柔柔的,全身都很舒服。

    望着青石铺就的小路上空无一人,她感觉心倒是静了许多。

    思绪回到多年前那一个雨夜,遇到了那一个模糊的身影。

    不明白为何,她总觉得离那个男人如此之近,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天微微亮,四下里刮起了凉风,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树枝被风吹得沙沙响。

    此刻,白初念满脑子想的全是那个梦中人,她已被这个梦扰乱了心,不知为什么,她今天很想出宫,很想去那一年她落难的那个地方。

    有了这个决定,她草草用了早饭,胡乱收拾了一下便一个人跑了出去。

    今日果然下起了雨,细细的春雨打在瓦上,又沿着屋檐角滴滴答答的落下。

    白初念站在屋檐下,眼前浮现了梦中所见到一切,仿佛还是昨日之景。

    五年前,那个初春的雨夜,她蜷缩在这个角落中,跟一个乞丐一样受人白眼。

    那时,她以为会冻死在这里,哪里想过自己会活下来,现如今,活的还是如此风光。

    她抬头,望着飘飘洒洒落着的雨丝,不由得竟出了神,恍惚之间,她似乎分不清自己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街边人影交错,更迭不休,一抹青影不经意间映在她的瞳眸里,她定神望过去,只见到一个侧影从她眼前一闪而逝。

    望着马车缓缓行驶,她站定直直的望着,一阵轻风吹来,那车帘被微风吹拂而起,帘子短暂的晃动中,车内人的模样似乎隐约浮现出来。

    她又恍惚了一瞬,脑中忽然像是闪过一个人的身影,那种熟悉却让她心中不安的感觉好像变得愈发浓烈。

    她紧盯着那辆马车,那车轱辘每转动一下,她的心好像都会不由自主的轻颤一下。

    直到那渐渐远去的马车离开她的视线,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渐渐的散去,她又愣了许久,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眼中划过一丝忧虑。

    清风吹过,将她束发的丝带吹得翻飞,掠过她的面容,尽是说不尽的悲凉、寂寞、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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