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

    十四爷与德妃争执过后,此后好久都未去永和宫,却隔三差五往琉璃小筑送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他也不在是那种偷偷摸摸的来。

    他决定,不管今后的路有多艰难,不管能走多远,他与白初念已携手,不论发生何事,他都要与她一起走过。

    天气渐冷,初冬何时已至,白初念毫无察觉,她倚在小院雕花栏杆上,抬头看天,整个紫禁城似乎都陷入一阵萧索落寞。

    夜晚,天色昏黑,她提着宫灯缓步在宫道上,经过两个多月的修养,腿已无碍,不仅可以正常行走,还能小跑小跳,脸上的疤痕经过涂抹药膏,灰色的伤疤已变淡,逐渐融合周边的肌肤,没有破了相。

    走了一会儿,经过一处凉亭,她打算停下坐坐,便把灯笼挂在亭壁上,借着幽幽烛光望向湖中几只小天鹅在水中游弋嬉戏,偶尔扑一次翅膀带动着水花翻滚。

    在感到疲倦无力后,她直接趴在栏上睡着了,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又入了她的梦,雨中的朦胧雾气里,她看不清他的五官面貌,只有一抹淡淡的清影若影若现。

    一阵寒风吹来,她打了一个冷战,瞬然惊醒,湿濡的发丝粘黏在脸颊上,她抬手擦了擦汗,回想着梦中的场景,只觉心里空虚得很,好似少了什么东西,闭上双眼,心脏仿佛都无法承受一种莫名痛楚,这种感觉让她说不出,只堵在心口闷的难受。

    她紧了紧肩上的披风,抬眸望着夜空,眼神似惆怅,似伤感,似空洞,似飘渺不定……

    月亮穿入云层后,周边渐渐因乌云而变得有些朦胧。

    夜色中,四爷挺拔英俊的身形巍然不动,深邃的目光远望紫禁城方向,眉眼中的厉色似柔和了几分,又好似凝结了一缕沉重的忧愁。

    院外一棵海棠树,几枝光秃秃的枝丫挂在墙壁上,垂落进雅致静谧的内院。

    他抬眼看去,树上已经没剩多少叶子,才是初冬,就处处显露出一种荒凉的气息。

    走到海棠树下,他微微犹豫了片刻,折下一支枝丫拿在手中,深沉的目光久久盯着它。

    “小姐……”微微惊恐地看去眼前那个冷酷严肃的主子,压低嗓音说道:“您还是快点离开,别让四爷发现了我们。”

    婉玲并未对她的恐慌产生任何反应,依然目不转睛凝望着四爷的背影。

    此生,她并无所愿,只望眼前这个对她来说最重要的男人,能够知道她的存在。

    “小姐……”微微扯了扯她的披风,见她无动于衷,她不由叹息一声,“奴婢也想小姐不为命运所弄,可是四爷总是忽视您对他的情义。”

    心事一时间苍茫无尽,婉玲眼中莫名有了泪水,情不知何时起,却一往而终,她不知何时爱上了四爷,也从未想过会爱上其他男人。

    “小姐回去吧。”微微欲上前扶过她,“夜里风大,奴婢担心您受了寒。”

    婉玲却摇了摇头,“你别管我。”

    “小姐……”微微无奈唤了一声,终究唤不回来她。

    “如此良夜,四爷一人独赏,不会觉得更加寂寞吗?”

    四爷闻声回头,只见远处一个秀美的女子向她走来,在朦胧的月色下,她的脸仿佛透着晶莹剔透的光泽。

    这么一个端丽的女人,如梦似幻,她又是谁?

    “何人在此?”他淡淡问道。

    婉玲揭下碧色斗篷风帽,露出一张精致如画的小脸,喃喃轻问道:“四爷不记得妾身了?”

    四爷将目光落在她温婉娇柔的面上,就这么望着,连眼神都逐渐迷离了。

    “妾身知道你在这,一直都知道。”婉玲靠近了几步,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蹙眉不解问道,“酒喝多伤身,四爷为什么一个人喝这么多酒?”

    听着她的话,四爷冷峻严肃的脸有些动容,盯着她深情的眼睛问道:“你会在意我吗?”

    婉玲心尖陡然一颤,柔声道:“妾身对四爷的心,四爷岂会不知?”

    “你说的都是真的?”

    “妾身何时骗过四爷?”

    “你不再生我的气,不再怪我?”

    “妾身从未生四爷的气,更未怪过四爷。”

    四爷抬手抚摸着她清丽无双的面容,眼底凝着一丝怀疑,“你真的没有生气吗?”

    “没有,从来没有。”婉玲缓缓抬眸,泪水已模糊了她的双眼,“夜里寒凉,妾身不知四爷为什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她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孤独到悲寂的气息,仿若红尘中一切无法再沾染他半分,她从未在一个人的身上感受到如此深刻的孤独。

    “别走,好吗?”

    这几个字似乎在婉玲心上开出了一朵娇艳的花,缓缓绽放摇曳生姿,她挂着泪珠的睫毛下,嘴角终是挂上了温暖的笑。

    四爷紧握着她的手,这一刻他眼中流露的是疼惜与温柔,“你的手受过伤,当时是不是很痛?”

    “不痛,一点都不痛。”婉玲摇摇头,原来四爷还记得她手受过伤,四爷心中一直都有她,突然觉得多年的等待也不觉得有多苦,她脸上的喜悦挂满了眉梢眼角,“早就不痛了。”

    “你不会在走了?”

    “妾身一直都在四爷身边,妾身从未离开过。”

    他拥她入怀,她的身子猛地颤了颤,水眸漾着粼粼波光,“只要四爷不嫌弃妾身,不赶妾身走,妾身会一直在您身边,直至白发苍苍。”

    四爷神情有一瞬间的恍忽,搂紧了怀中的人,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他薄唇轻轻印在她的额头上。

    感觉到额间的温热,婉玲脸颊红的几乎滴血,羞怯的将自己的脸埋得更深了,紧张得一动也不敢动,“这是四爷第一次主动亲近妾身,四爷可知这一天妾身等了多久?”

    此时的她,内心百花绚烂,四年的等待苦涩,终于是得到了回应。

    芙蓉帐暖,纱裙落地,缠绵悱恻,淡淡的温情融入其中。

    她的容颜在烛光朦胧中渲染上了一层楚楚可怜的娇媚之态。

    四爷轻轻抚摸着她那如瀑布一般散落在被褥外的青丝长发,呢喃道:“以后你会一直这样。”

    婉玲感觉每一寸肌肤都像要着火一般,饱满的胸脯随着呼吸上下起伏,低低的呻.吟从唇中逸出。

    她双手勾上了他的脖子,感受着身边真实的存在,有一瞬间只觉自己快要融化了。

    月光透过窗子照在纱幔上,宛若仙境,柔和优美。

    ……

    清晨,苏培盛前来敲门,他走到门外脚步顿了顿,四爷昨晚在书房招幸钮祜禄格格,这是府中其她主子不曾有过的待遇,这个主子他日后要小心侍奉着。

    听到一阵敲门声,四爷睁开了墨色眸子,待大脑清醒后,昨晚醉酒后的艳遇霎时窜到了脑中。

    他轻皱着眉,扭头看向枕边人,在看清她的脸,顿时,面上犹如万年玄冰一般冷得彻骨。

    “苏培盛。”他低沉带怒的声音传出了门外。

    熟睡中的婉玲,还沉浸在昨晚与四爷甜蜜温存,猛地听到这一声怒吼,她睁眼见到的不是昨夜情意绵绵的四爷,而是一如既往冰冷的四爷,她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奴才在。”苏培盛一脸喜色推门进来,透过纱帐隐隐看到了坐在床上的四爷,他低头道:“四爷,奴才这就安排人伺候沐浴。”

    说完,他正要下去准备,却听到了身后的怒问声:“昨晚你去哪了?”

    苏培盛眸光一缩,头垂的更低,知道四爷生气了,却不知因为什么生气,他惴惴不安道:“回四爷,奴才就守在院外。”

    四爷凝着他,酷声问道:“你忘记我之前吩咐你的事了?”

    苏培盛吓得小心回话,“奴才没忘,奴才什么时候也没忘。”

    四爷眼底的寒意更是浓烈,“你记得还敢放人进来,我看你是压根没把我的话记在心里。”

    “奴才不敢。”苏培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恐慌道:“四爷,这不能怪奴才,是您自己让钮祜禄格格进门的,奴才怎敢阻拦您。”

    闻言,四爷转头望着一边暗暗落泪的婉玲,根本不记得她怎么会在他的床上,他又怎么会宠幸了她,“这是怎么回事?”

    她缩在床角,抱着锦被遮住自己裸.露在外的身体,微微抬眸迎视着四爷质问的目光,见他眼底有种慎人的冷漠,吓得她如惊弓之鸟,更不明白四爷怎么一夜之间判若两人,昨晚他是那么的主动热情,短暂的一夜怎么又变了?

    她眸光微闪,泪盈盈问道:“四爷为何这么质问妾身?”

    “回答我,这是怎么回事?”四爷眸底有着毫不掩饰的浓浓厌恶之色,“你又耍了什么花招?”

    婉玲有些不知所措,垂下了眸子,一颗泪水滴落到锦被上,“没有,妾身没有。”

    “为了争宠,你可是花样百出。”

    听着这羞辱性的斥责,婉玲睁着一双无辜的水眸,眸中印着四爷狠厉的模样,她喏喏问道:“四爷这么快就忘记昨晚你对妾身说的话了吗?”

    四爷微怔,又冷声问道:“我说了什么?”

    “四爷说过不让妾身走,让妾身留在你身边,永远的陪着你。”婉玲声泪俱下,“四爷怎么会这么快就忘记了?”

    沉默了片刻,四爷眉头紧皱,“你休要说这些。”

    婉玲一脸哀痛,“四爷自己说出的话都不愿承认,那你认为妾身是怎么来的?”

    四爷轻轻合上了眼睛,他什么都不记得了,醉酒后说了什么话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甚至都不知道她怎么来了他的书房,他又怎么会跟她发生了关系?

    再睁开时,他决绝道:“你赶紧离开,以后不准出现在我的面前。”

    “不,妾身求四爷不要这样。”她泪语涟涟问道:“为什么四爷要这么对妾身,妾身这么多年到底做错了什么?”

    “错就错在你不该嫁给我。”他目光悔恨,连声音都带着无尽的懊恼和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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