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洛阳公主
正在顾凛等人深陷恶战苦苦纠缠之际，冥山带着洛阳长公主从别院赶来。
刘峰看着形势越来越不妙，明明只有三人竟然如此难缠，特别是那个叫火的少年出手狠毒见血封喉，不要命似的。
“刘统领，此三人不死后患无穷！”哪还有原先笑嘻嘻的模样，眼神里都透露出狠毒。
被唤作刘统领的壮汉正是京畿卫皇陵守军统领刘威，满脸横肉，眼带杀气。不屑的对身旁的亲卫说道：“拿我的槊来！”
一招过去扫向顾凛的面门，那重如千斤的槊在他手里上下轮转虎虎生威。
顾凛不敢分心，大喝一声：“火！这边你来解决！”说完也直冲那刘统领而去，后背完全露出。对方手下以为抓到机会刀刺过来，不想背后还有锁魂使者。冥火善用软剑，一剑扫出，毫无防备的两人直接倒地。局面随着刘威的加入变得更加激烈，顾凛等人更是杀红了眼。
正此时，山崖转角处走出一人，有护卫数十人拱卫，虽身着常服依然难掩孤傲高贵之姿，正是赶到的洛阳长公主！
刘峰等人并未见过洛阳，但刘威几年前曾在国宴上见过一次，那倾国倾城之姿世间少有，是谁见了都不会忘的美貌。
“刘威！还不住手！”
清冷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刘威摄于公主身份只好命属下住手，但仍将顾凛等人围在中间。
“公主，您不在别院修养，来着荒芜之地脏了您的鞋子。”刘威说道。
刘峰等人听刘威一说，才知道来的竟然是公主，心想这下坏了，怎么惊动了公主。皇陵背面有座公主别院的事只有负责巡视整座皇陵的京畿卫知道，刘峰等守陵人并不知道。
“哼！”洛阳斜眼不屑的说，“确实有些脏，也比不得刘将军做的事脏！”
“呵呵”，刘威皮笑肉不笑，“等我杀了这几个贼人再与公主慢慢聊。”
“杀？这可是御前侍卫，岂容你随意杀害！还不速速放了他们！”
“公主！此事乃京畿卫管辖皇陵职责所在，怎能说放就放！”
“职责？你是说偷盗皇陵宝物？”洛阳讽刺道，“如今人赃俱获，你还不束手就擒。”
刘威听懂洛阳的意思了，这不仅是来说服他放了顾凛等人的，更是来抓他的。但看了看洛阳身旁的护卫，不过才十人，瞬间起了杀心。“若是公主今日突遭贼人杀害，我等奋力拼杀贼寇，不知圣上会如何奖励我等哈哈哈哈”
说着看向刘峰等人，都一起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如今大雪封山谁都出不去，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行禀报，到时又有谁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
“是吗？”洛阳依然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说，“西域徐世雄曾进献给我皇兄一只飞鹰，那鹰可穿越风雪日行千万里。我来别院休养时，皇兄就将飞鹰赠与了我。今日它正好派上用场！”
刘威等人都以为洛阳长公主一介女流带了十个护卫就敢闯到这百人的京畿卫，简直是来送死。就连冥山等人听到刘威带了杀意的话，都有些害怕长公主的安危。只有顾凛清楚，他们真小看这位长公主了。
天子唯一的胞妹，出生时老王妃难产而死，虽深受老洛阳王宠爱锦衣玉食，但奈何父兄事务繁忙无暇照顾。十岁以前在王府内院玩转心机，十岁以后跟着父兄辗转各地在军营长大，虽蒲柳之姿但内心坚毅聪明果敢，如果只是看到她倾国倾城的美貌就太狭隘了。既然敢带着十人就过来，必然已有万全之策。
“飞鹰已带去此地消息，尔等死罪难逃，但是”洛阳徐徐说道，“刘威，你刘家也是京都的大家族了，上有父母叔伯下有妻儿子侄。你若抓住这些贼人将功补过，最多是杀头之罪，但祸不及妻儿。但若我在这里出事，乃是诛九族的大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洛阳说完不再说话，刘威陷入了沉思。刘峰看形势不对，气的发抖，这刘威凶恶贪婪追名逐利，唯独看重家族利益。
“刘将军，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的，你可别翻脸不认账！”
刘威知道，洛阳长公主所说属实，自己如今是死罪难逃，但是家中尚有族人众多，岂能因自己一时糊涂招致大祸。
“刘峰，当日我念与你同姓之义犯下这大错，如今我却不能致我族人不顾。”
刘峰听出了刘威的意思，这是要反过来抓自己了，怒火冲天，“刘威！你可别欺人太甚！往日你收我钱财之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原不过是京畿卫的一个副将，不是我拉你做买卖，你能有如今的豪宅美妾吗！你现在却要置我于死地？”刘峰还未入皇陵之时就在外面和刘威做些军队的小买卖，虽是些偏门但因事情不大一直没有出事。后来刘峰入了皇陵本以为此生无望，没想到竟在皇陵守军中看到了刘威。刘威升了将军得了守卫皇陵的差事，明升暗贬自也是一肚子委屈，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做些别的买卖。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两人的胆子都大了，决定偷盗皇陵的财物变卖。
刘威却并不理刘峰，只对洛阳说道，“今日之事，长公主能保证祸不及家族吗？”
洛阳点点头，“端看你如何做了。”
刘威明白了，招来手下放了顾凛等人，反过来围住了刘峰等数十人。刘峰眼看翻身无望，指着刘威骂道，“你个畜生，竟敢害我父子如此！”自此仍不知悔改，一心只觉得是刘威害了他。
风雪消了，顾凛等人不疾不徐的返程，原以为会是场恶战，没想到被长公主的三言两语给解决了。刘威抓了刘峰父子等人回京都自首，长公主也答应给皇上求情保刘氏族人不死。
“唉这刘峰也是个人才啊！胆子真大！”六人在马上徐徐走着，冥火不禁感慨道。
“确实胆大，还给他儿子取名不凡，不过是不安于现状罢了。”冥风回道，“贪心不足必招来杀身之祸啊。”
“可不只是贪心哦，昨晚你们折腾了一夜，今日一早那久不露面的李公公也来找夫人了。”冥林说道。
李慕青接过话茬，“嗯年事已高只怕熬不过今年了，说是内心煎熬，一大早听说了刘峰的事后寝食难安来找我自述，我们那院子的福公公果然是刘峰父子所杀。”
“父子？那刘不凡小小年纪也敢？”冥火惊道，一脸笑嘻嘻的模样，竟然这么狠！
“那福公公是李公公的义子，是先帝最信任的近侍，对先帝忠心耿耿。他去年深秋从自己后窗看到了刘峰等人的事情，向李公公禀报，被来李公公家送东西的刘不凡听见了。当夜父子一起潜入福公公的院子将他杀害，还以此威胁李公公，李公公只想安享晚年便将此事瞒下了。”李慕青叹道，“唉，小小守陵村竟然这般不安稳。”
又聊了几句，风林火山四人便先行告辞，留下顾凛和李慕青慢慢骑着马前行。李慕青马术并不精湛，加上雪地难行，顾凛便陪她一起慢慢走着。
“对了，顾凛，你出发前与公主说了些什么？”
皇陵事了后回到院子，洛阳公主曾将顾凛叫到屋里单独谈了片刻。
“多谢公主的救命之恩！”
“哼少跟我来这些，你给我惹的祸还少吗？”
顾凛刚到军队时有幸结识了从南境来的杨朔，那满腹兵法的少年将军模样让顾凛甚是仰慕，两人一见如故关系甚密。那时杨朔和洛阳长公主早已递交婚约，两人经常形影不离，顾凛胆子大经常惹祸，洛阳长公主曾多次出面斡旋。
“有事快说。”洛阳长公主有些不耐烦了。
顾凛也不遮掩了，直接说道，“我的属下小山说，在别院听到了孩童的声音。”
“哼看着呆呆傻傻的洞察力还不错，”洛阳并不反驳，“怎么？有问题？”
“公主！”顾凛的意思很明显了，公主你绝不是那种有耐心收养别人家小孩的人，那么这个小孩子是谁！
“好吧，就是你想的那样。”
顾凛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吗？”
“不知道”
“你！”顾凛真要被气晕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公主还像没事人一样。
“你要告诉他？”洛阳瞥一眼道，“你别忘了当初可是他阵前悔婚求我父皇撤销婚约的！”
“可是他不知道你偷偷在别院养……孩子”
“哪又怎样，我洛阳爱了就是爱了散了就是散了，难道我还护不住一个孩子？”洛阳说着也有些生气了，“你要是敢告诉他，我马上带着孩子跑到一个你们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唉，公主你……”
话还没说完，洛阳就说道：“行了，和他越来越像了固执！我们的事你无需多言。”
说完就推门往外走去，看到站在院子里等待的李慕青，回头对顾凛说道：“你是他亲自教导带兵打仗的人，可别学着他抛妻弃子啊。”
说完带着护卫浩浩荡荡的走了，顾凛看着洛阳长公主众星捧月却孤傲清贵的背影，内心为那个远在南诏边境苦苦镇守的男人默哀“杨大哥，你好自为之吧”。
顾凛想想只说：“一些旧事。”
“不方便说吗？”
“嗯关乎公主声誉，日后有机会再与你说。”
李慕青心中有疑惑有酸楚却愈加不好多问了，明明感觉顾凛和长公主有些自己不知的过往，可又不能问清楚，李慕青心中越想越有些不悦，也便不想说话了。两人沉默着往前走去，顾凛想起初一时常满告诉他，李慕青在打听自己祖籍的事。
“我老家在江州，等不忙的时候我向皇上告假带你回去看看。”
李慕青知道顾凛是在转移话题，虽说心中还有些不悦，此时也只能顺着台阶下了。
“老家还有些什么人？怎么你成亲他们也没来吗？”
“此事说来话长，”顾凛看李慕青面色好转，遂慢慢讲着自己的过往，“我母亲并不是父亲的正室，在我六岁时她就因病过世了。主母不喜欢我，父亲对我也不是很关心。”
“对不起，让你提起这些。”
“没什么，那些都过去了，”顾凛继续说着，“但我大哥对我特别好，他是父亲的嫡子，比我大五岁。我小时候很调皮经常惹的父亲和主母不快，大哥就会陪我一起受罚，主母心疼他就会从轻处罚我。”顾凛说着脸上露出微笑，似乎看到了那个江南水乡屋檐下陪小小的他罚跪的少年。
“我大哥很厉害，文学武功都是佼佼者，但是我们家是商籍，大哥不能考取功名，只能在家随父亲做生意。我从小不爱看书，就跟着他学拳脚，他常常夸我是武学天才哈哈哈哈哈”
仅仅是回忆已让顾凛乐开了怀，似乎也被顾凛的开心感染到，李慕青也跟着笑了起来。
“十岁那年冬天，我调皮去湖边玩耍掉了进去，大哥为了救我，将我托举上岸后冻僵在湖里无力上岸，只能攀附着河边的杂草勉强活命，那双腿就那样在冰冷的湖水里生生冻坏了，本来说好开春就纳吉的亲事也不成了。”
思绪开始回转至那个伤心的冬天。
“我醒来后听说大哥的腿因为救我冻坏了，父亲责问我为什么出事的不是我，我也责问自己，为什么要大哥代我受过。主母日日哭泣，恨不得将我立即处死。大哥昏昏沉沉的还惦记着我，不停乞求主母放过我。可我不能放过我自己，北边的仗打到了南方，我看准时机溜出了家门，在城外结识了常山，他带我北上去了秦王的军队参军。满十四才能参军，我长得高谎报了年龄，后来有个同乡在军队里认出了我，举报了我违令参军的事，是圣上替我隐瞒了这件事，如此我才得以继续在圣上身边带兵。”
“圣上知道我是商籍后还命人帮我单独办了户籍，自此我才算是真正在京都生活下来。后来辗转听说我大哥到处托人在打听我的行踪，我就给他写了一封信报平安。也说明了圣上给我单独立籍的事，大哥没有怪我，还为我高兴，让我在京都好好生活。”
“所以明面上你是孤身一人的户籍，成亲之时也不便邀请江州的家人参加是吗？”
“嗯是圣上的意思，如果让朝堂上的人知道我是商籍，又会拿此事大做文章。但圣上允诺我，不忙时可以私服秘密南下带你回家祭祖。”
两人就这样聊着往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