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风起皇宫3
放任冥风入宫后，顾凛坐立难安，于感情一事他向来迟钝，更对冥风和忆兰的深情厚谊不甚理解，只是心里琢磨刚刚冥风出去的样子总觉得有些不妥，遂起身往外走去。刚至门口，就碰到了急行而来的风三。
“将军，京畿卫那边传了信过来，你家那个小仆常满似有急事找你。”
顾凛明里是京畿卫的骠骑将军，那边放了暗线负责给冥楼的顾凛随时传递消息。
“有没有说是什么急事？”顾凛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
“并未，只说是夫人要您速归。”
顾凛想想，李慕青从未这样着急过，看来还是要回去一趟。“冥风一刻钟去了宫里，你找个人一起迅速跟上去，有异动立刻去顾府找我。”
“异动？风组长能有啥异动？”风三还想问什么，顾凛早已迈步走远，自己只好听令。刚至院外就看见风九蹲在墙角和一条恶犬对吠，谁也不服谁。
“风九，别吠了，快来跟我去办事。”
风九却并不理他，这冥楼里他只听冥风的话，偶尔也听听顾凛的话，因为顾凛会揍他，他打不过。
“风九，你不想你风哥哥吗？”
风九听见他提到了冥风才转过头请问他，“你知道风哥哥在哪里？”
“知道啊，刚刚将军告诉我的，现在你跟我一起去吧。”
风九想想，将军虽凶但从不说假话，肯定不会骗他，于是乖乖的跟上风三往皇宫而去。
顾凛从冥楼一路赶回顾府，远远的就看见常满焦急的等在门口。顾凛还没下马就听常满说道：“将军，您终于回来了！”
“出了何事？”
“今日正午，夫人吃完午饭正在小憩，驿站送信人送来一封信，夫人看完信后脸色就变了，只说让我赶紧去找您，都没来得及说是什么事。”
“夫人呢？”
“我出去找您时夫人还在，刚刚回来就没见了，只看见桌上的信。”说着递给顾凛。
顾凛接过，是君子山来的信，只有一行字，写着：慕青，祖父病重，望尔速归。盖着华神医的私印。顾凛想想，君子山在洛阳南郊路途遥远，李慕青要赶回去必会叫马车带上行李前行，自己此刻追去，以霸王的脚程不消一个时辰就能追上。
“常满，我先去追夫人，如果有人来顾府，你让他往洛阳官道去寻我。”说完不等常满应答已扬蹄疾行而去。
郊外不足四十里就追到了李慕青一行三人，李慕青，小环，和太傅府的马夫老陈。老陈蹲下在查看什么，小环和李慕青在官道旁焦急的等待，看到顾凛的霸王疾驰而来似有了些安慰。
“慕青，出了何事？”顾凛勒住马驻足问道。
“将军，马车的车辙断了，出门出的急没来得及检查。”小环忙应道。
顾凛看过去，李慕青的眼眶红红的，这是刚哭过。忙下马将马绳递给小环，牵起李慕青的手安抚道：“别害怕，我来了。”
“将军，祖父……”李慕青说着又哭了出来，去年成亲之时自己就有所察觉，那时就觉得祖父病态初现，几次想给他诊脉，都被遮掩而过。后来有华神医亲自担保，自己就没再关注，没想到竟然病的如此之重。
“别担心，我定带你尽快返回君子山。”顾凛看看四周，对老陈说道：“老陈，此处前行二十里便有驿站，可更换马车，你骑马速去速回，天色渐晚我在此保护她们二人。”
“将军说的是，老奴马上去。”老陈说着骑马便往驿站而去。
顾凛带着李慕青两人在道路旁的树林里暂歇，三人围坐篝火，李慕青神色郁郁。顾凛向来嘴笨，此时更加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握握李慕青的手表示安慰。
三人正等着，却听到了道路两边都传来了马蹄的震动声。顾凛伏地一听神色一凝，抽出随身佩刀对准京城方向。另一方向传来的是霸王和一驾马车的响动，霸王的蹄声他非常熟悉，一听便知是老陈寻了马车而来。另一方向分明是三个马蹄声离的较远，此时天色已晚京城城门紧闭，马蹄声震动不知是敌是友。
有霸王在前，老陈架着马车跟在后面率先返回。老陈将马车停在路边，霸王似有所绝，和主人一起驻足凝视前方。
很快，三人三马行至跟前，马上之人大喊一声“将军”，勒马立住，疾驰之时三马同时扬蹄立住，三马同时发出嘶鸣，小环吓的紧握李慕青的胳膊。顾凛借着月光看清是风组三人，遂收起佩刀。
“将军，我们组长出事了！”三人迅速下马，神色急切，是风三风五和风九。
“说清楚！”
“您走后不久，我就跟到皇宫看到了风组长，他去了冷宫。我不明所以便去通知了风一，风一简单说了些就去御书房当值了。我和风九便守在冷宫外盯着他，他一直没有外出。天刚黑时，那位我们从泰山接回来的小寒姑娘进了冷宫，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她就出来了。她进去时并未带丫鬟走时却带了个丫鬟走，低着头看不清，我不放心便让风九继续守在皇宫，我跟上了小寒姑娘。”
“小寒？”顾凛没想到她竟然认识了冷宫里的忆兰公主，冥风若是要偷偷将忆兰公主带走绝对不会用如此拙劣的手段，“你被调虎离山了。”
“属下知错，只是等我返回时冷宫已无组长和公主身影了，只有风九一个人。”
“风九！”顾凛低声呵斥一句，风九智商不足十岁，向来只听冥风的话。
风九不理，顾凛横眉过来似是生气，他才嘟着嘴不情不愿的说道：“我不要监视风哥哥！你们不让风哥哥出去，他不开心，我让他出去，他开心。”
“你！简直要害死你风哥哥！”风三原以为是冥风越过风九偷偷跑了，没想到是风九自己放出去的，是了风九虽智力残缺但轻功极高，普天之下有谁能在他眼皮底下带走一个毫无武功的女子。除非是他最信任的风哥哥！自己真是笨怎么喊了风九去守冥风！
“行了！”顾凛看看并不服气的风九，他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皇宫现在是什么情况？”
“冷宫平日只有一个扫洒的小丫头，今日也被小寒姑娘带走了。我走时去找了风一，他说皇宫目前还未知忆兰公主已丢，但最晚明日一早，送早饭的宫人就会发现。”
“必须在天亮前找到冥风，否则此事被圣上知道，冥风难逃一死。”忆兰公主再不得宠也是皇帝女儿，何况不日就要嫁往西域，此时却被一暗卫带走，到时皇帝一句话，谁会在乎一个暗卫的死。
“风五，南诏有信？”风五负责南诏事宜，非紧急军情不可离开冥楼，此次南诏事急，风五不放心其他人传达，只好亲自出来寻顾凛，正好与风三和风九遇见便一起出城。
“将军，请看。”风五说着递过来一个鲁班盒，这是冥楼最高级别的密函才会使用，只有各组长和顾凛能够使用。
两封手书和一封名单。一封手书是一个月前在南诏边境身死的三师父所写，里面简要说明了他这一年间在南诏布下的暗网，本欲身退归国，最后时刻被南诏摄政王所查一路追杀，未免暗网失联，他拼死搏杀逃亡数日在南诏的边境小村传回最后的求救指令后失踪。另一封是冥林所写，林组一行赶往南境后，多番联系才找到三师父的踪迹，但他被南诏先行一步找到严刑致死。冥林等人拼死从边境带回了三师父的尸身，破腹从肚子里取出名单。
三师父最擅长潜伏情报，曾在教学中跟他们讲过，潜伏之人最重名单，记录名单的纸张特殊，遇水不透遇火不焚，吞食后在肚腹之中可三日不腐不烂。如遇紧急危险可将名单吞入腹中，待同伴找到破腹即可。潜伏之人，九死一生，潜伏之事，非一日之计非一人之功，死生不惧。
顾凛看完，心中激荡，自从接管冥楼后曾多次翻阅各类卷宗，于三师父的潜伏之事只有寥寥数语，此事乃是绝密。三师父出事后，他秘密晋见皇帝，才了解了些其中详情。
“此事经手几人？”顾凛将书信尽数收于胸前，问道。
“三人，林组长亲自封存，风六一路加急送回，我接过后直接出来找您了。”
“风六何在？”
“跑死了几匹马，见到我就力竭晕过去了。”
“嗯等他醒来，让他来找我，”顾凛想想又觉得不妥，往日还有冥风出面处理这些事宜，现在冥风的事还未解决，南诏的事又接踵而至，前往君子山不出两日不能回来。
李慕青看出了顾凛的顾虑，军情紧要，虽心中万般不愿也不能再绑着顾凛。
“你回京处理事务吧，有老陈和小环陪我就行。”
“路途遥远，我怎能放心你们前行，”顾凛皱眉思索，“风九，你风哥哥的事你再不能参与，今日我派你护送我夫人前往洛阳君子山，你可愿前往？”
风九似有些不服气瘪着嘴，但还是乖乖地走到了马车旁算是答应了。
李慕青看着顾凛一行人离去的背影，略有些惆怅。自己这十几年活的都是浑浑噩噩，儿时与父母聚少离多，虽从小学医，都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小姐们瞧不上的行当。直至十六，祖父之命媒妁之言就嫁给了顾凛。又是聚少离多，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可心中仍是难免酸楚。祖父年事已高，这次不知道还能熬多久，自己是希望顾凛能陪自己回去的，才让常满去京畿卫喊。知道他公事繁忙，再去计较就显得自己不识大体了，可就是心里难受，总觉得一口郁气难以排解。
顾凛先回了冥楼，南诏的事必须等从南诏回来的风六醒后再安排，现在找冥风要紧。目前冥楼能用之人并不多，冥林和冥火先后各自带了近十人去南诏，除却负责日常工作的人员，现在能参与搜寻的只有风三、冥山和山组三人。
“此事不宜大张旗鼓，我们需秘密搜寻。冥风带着忆兰公主脚程并不会太快，他们从皇宫出来后已是城门关闭时间，”顾凛指着京城地图分析道，暗卫有皇上亲发的通行令牌，白天黑夜畅通无阻，但带着忆兰公主出不去，“他们只能在城内等待明早开城门，出宫之时已近宵禁，要想隐藏行踪最好的就是去东城的夜市，彻夜不息鱼龙混杂，那里南来北往的商人众多，在那里做什么都不引人注目，我们这样……”
冥风是冥楼四位师父最得意的弟子，除却几位师父的武艺他只学到六成，其他的都是最好，大师父的谋略，二师父的轻功，三师父的潜伏，四师父的伪装。尽管带着一个弱女子，他依然让众人摸不到任何行踪。随着天色开始微亮，顾凛的心越来越沉，情之一字到底是什么，让冥风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
一晚上的搜寻一无所获，有几次众人都觉得寻到了些线索，但都擦肩而过。天大亮了，夜市城陷入了睡眠，但整个京城又活跃了起来。顾凛抬头看见耀眼的日光，此事已无回还余地。
“你们先回冥楼稍息，再去寻找，我去皇宫觐见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