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

    宁府的客堂大厅亦是雍容华贵,恨不得将财力都告知五湖四海来的亲朋好友。

    雕刻雅致的木椅上,坐着的是宁家家主,宁初远的父亲——宁威荣。

    一身玄色沉金长袍更显庄严,手上珠宝玉石显示着主人的财大气粗,一头黑发被华丽的发冠高高束起,面庞有饱经风霜后的沉稳老练。

    此时,他正不紧不慢地喝着一盏碧螺春,汤色清澈,茶香袭人。

    “爹,爹!我有事找你!”每每看到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大许多的宁初远,宁威荣心里甚是慰藉。

    他这辈子不求别的,他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只想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虽然他不务正业,整日不学无术,还动不动就捅出个篓子,每次都要叫他这个当爹的去收拾残局……但是他从小到大都很少生病,身体康健,这也许是祖上积下来的德吧,宁威荣如此想道。

    古人也常言大器晚成,兴许自家这个就是呢,只是……也不知道自己等不等的到那一天,罢了罢了。

    “爹,我想出去闯荡江湖!”

    宁初远这一声可把宁威荣吓得不轻,手里的茶抖出半盏。

    “你个混账东西又在说什么胡话?是想要气死气我?!”宁威荣怒由心生,说话的时候胡子一翘一翘的。

    “爹你冷静一点,先听我说,我呢,最近结识了几位会法术的仙人,您也知道我从小就对这些不正经的东西最感兴趣。我们家家大业大,如果再能锄强扶弱,伸张正义,岂不是更能够得个好名声?”

    “弱冠之年,功不成名不就,叫你来看看账本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书不好好读还想出去闯荡江湖,还知道要个好名声,我看你是白日做梦!”宁威荣不留情面地痛斥道。

    宁初远跟他爹这个倔脾气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立刻反驳道:

    “谁说我不读书?我近日还读到了呢!‘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爹,我也想见识见识这是如何做到的!”

    “荒谬!小小年纪杀气如此之重!你爹我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宁威荣痛心疾首,拍桌指着鼻子骂亲儿子。

    “今朝有酒今朝醉,我的志向就是在江湖闯荡,结识天下豪杰义气之辈,一醉方休!书上怎么说来着,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觉得特别适合您。”宁初远试图安抚自己亲爹的情绪,并且力证自己并非不读书。

    “哼,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是,你爹是燕雀,见识短浅,只知道做生意挣钱养家,那你也别指望你爹能生出个鸿鹄来。”宁威荣觉怒火团在心中,再争论下去,只怕是要被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气死过去。

    “孽障!你走,走!你有本事走出这个门,就别认我这个爹。可怜我宁家竟出了你这个不孝子!”

    “爹,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给您养老的!我走了你多保重!”

    宁初远利落地跪下,给他磕了几个头,算是拜别。

    随后,头也不回,踩着轻快的步伐向外走去。

    宁威荣行商如此多年,见到过难缠的客人,不讲道义的痞子,倚老卖老之人,这是第一次,他觉得如此无力,他拿自己的儿子没有任何办法。

    像是脱力一般,跌坐在木椅上。

    “真是反了他了!”他喃喃地道。

    翌日,宁初远忙活了一大晚上,早已准备好行装,满心期待他心中的江湖路。

    “少爷,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就去。”青年理了理衣襟。

    屋内,一位妇人静静地坐在桌前等待。

    梳妆台上摆的胭脂水粉一看就是上乘的,尽管如此,也盖不住妇人憔悴的面容。

    “娘,您找我什么事?”青年三步并作两步,潇洒地径自走进屋,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娘找你来,有些话想和你说。”刚开口,便觉眼泪要落下来。

    “你这孩子,平时不听话就算了,整日游手好闲,我和你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回怎么突然就要走了?”妇人拉过他比自己大许多的手掌,摩挲着。

    “娘知道劝不住你,你呀和你爹就是一个脾气,两头犟驴,对上了谁也讨不到好。你爹这回可气得不轻,说一个铜板也不给你,让你饿死在大街上,才知道家里的好。我看他这回是动真格的,就自己拿了点盘缠,这些啊是娘的嫁妆,你带着用。娘也没有其他兄弟姊妹的,就你这么一个孩子……”

    妇人话里带着哭腔,“远哥儿,你可要早些回来啊!”

    宁初远扶着面前哭得天昏地暗的妇人,眼眶也湿润了。

    “娘你放心吧,我保证在外不给你添乱子。”宁初远拍着胸脯道。

    妇人渐渐止住了哭声,宁初远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话到口便只成了宽慰:“那我走了,您照顾好自己和爹,我有空便会给您写信的!”

    宁初远踏出了门,如昨日一般走得干脆。

    他去马厩挑了五匹良马,因骆雨霏不会骑,便带走了四匹。

    去屋内搬运行装时,跟随他多年的小厮们哭作一片。

    “少爷,我们舍不得你!”

    “少爷您在外边儿要照顾好自己啊!”

    “少爷,您不是约好沈小姐要去赏花的吗?”

    正在费劲拖着一大袋行装的宁初远听到这句,顿了顿脚步:“哪个沈小姐?不去了不去了,你给她一锭银子打发了便是。”说罢,继续搬着。

    “我说宁兄,你带这么多东西,再好的马也承受不住吧。”骆杰飞调侃道。

    “就是就是,你骑的是马又不是骆驼,可怜你家的马,不仅要载着这么多东西,还要载你这个大少爷。”骆雨霏佯装落泪,掩面叹息。

    宁初远不理会他们,正色道:“你们懂什么,本少爷就算在外,吃穿用度也得是最好的。”

    宋惜哲有些担心:“大少爷,你这么张扬,不怕被歹徒盯上吗?”

    “他们敢吗?敢吗!而且这不还有你们在吗,区区几个小盗贼,本少爷根本不放在眼里。”

    待一切整理妥当,已是傍晚。五人翻身上马,骆雨霏与上官梨夜同乘一匹,夕阳将他们勾勒出游者的轮廓,拉出几道长长的影子。

    “还没出城门,现在回去还来得及。”骆杰飞悠悠地开口。

    宁初远霎时拉下了脸:“你还拿不拿我当兄弟了啊?说好的同甘共苦呢!我这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出来的。”

    骆杰飞轻笑一声:“万一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可不好跟你爹娘交代啊。”

    “少废话,什么三长两短,本少爷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不仅我,你们也是,本少爷的朋友也要活得久一点,不然我老了找谁玩去?”

    “我们都要好好的!”宋惜哲高呼一声。

    “欸说好了,以后你们都成亲了,带着孩子上我宁家,我必定会尽地主之谊带你们游遍京城!”

    “那我要吃到你破产!”骆雨霏笑着道。

    “没问题!”

    ……

    一群人吵吵闹闹地走着,不知在背后,一位妇人泪眼模糊地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

    ……

    一行人出了城门向北去。

    走过城镇,穿过巷口,踏过田野山地。路途美景连绵,好不快活!

    一路上,宁初远这边瞧瞧,那边问问,给男女老少帮了不少“忙”,同行的四人可就没那么轻松了,到处给这位公子哥收拾烂摊子。

    “看样子,一时间是找不到秦若明了。”骆杰飞望着天边,喃喃道。

    宁初远安顿好自己的马,凑过来问道:“你们一直在找的那个什么秦若明,到底长什么样子啊,也是仙人吗?”

    骆杰飞摇了摇头:“宁兄,我们不是仙人,只是修习了法术的普通人罢了。”

    宋惜哲赞成道:“成仙可没那么容易!宁兄你知道现在人界最厉害的是谁吗?”

    “谁啊?”

    “当然是我们灵山明玉宗的掌门灵霄师尊咯!他老人家已入逍遥境许久,却始终找不到成仙之道。由此可见,要成为仙人有多么困难了!”

    “逍遥境?很厉害吗?和你们比厉害多少?”宁初远挑眉,不以为然。

    骆杰飞温声道:“我们修仙者可分炼气,破境,天虚,耀极,玄华,无妄,逍遥这七种境界,逍遥境乃最高境界,你说如何?”

    “哦!那确实挺厉害的。”

    “我们之中现在属梨夜修为最高,已入破境九重,只差一步便可突破。”骆杰飞满眼欣赏,看向正和骆雨霏坐在一起歇息的绝色女子。

    即便不在山上,换下了一身亮眼的红色,她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突然,一个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遮得严严实实。

    “你干什么?”骆杰飞莫名道。

    “兄弟,咱们得公平竞争。”宁初远正了正脸色。

    骆杰飞难得急了性子,连忙捂住宁初远的嘴,生怕那边的女子听到。

    “宁兄莫要胡说,在下与梨夜只是同门,不敢有他想。”

    “啊?你不喜欢?那好办啊,我可以放心大胆地向美人儿示好了!”

    “追求美人可以,不过宁兄可得注意些分寸,方法错了,可能会适得其反。”骆杰飞暗了暗眸子,在那深不见底的眼神中,藏着别样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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