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知我意

    这里是娘家口码头,再往前走,穿过义州的母亲河——洋河,便是义州东部。

    码头人员往来频繁,劳工个个面庞黢黑,脖子上挂着一条干巾,正在装卸货物。道路两旁摆满了小摊,吆喝声此起彼伏。

    陆千凝休息一日后基本恢复如常,只是手脚还有些乏力,灵力尚不能使用。秦若明让她在一旁歇着,自己去寻些吃食。

    陆千凝也是第一次来这义州,她环视四周,眼珠不停转动,从行人到地形看了个遍,心底有数。

    正在她集中精神思考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出现。

    “小娘子生得好生漂亮,家住何方,可有婚配?”

    她惊了一下,抬眼看去,是一个富态的男人。

    “滚。”陆千凝别过脸去,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好看的眉眼此时皱成一团。

    “呦呵,脾气还挺大,有个性,小爷我喜欢。”那人说着说着朝她走了过来,“你放心,跟了小爷我,穿金戴银少不了你的。”

    “她让你滚开没听到吗!”秦若明快步赶来,挡在陆千凝面前。

    “你个毛头小子敢当本爷的路?!”男人说着便要动手。

    “欸先别动,我告诉你个秘密如何?”秦若明眼珠一转,喝住了他。

    男人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嚷道:“说来听听。”

    秦若明上前,在他耳边小声道:“实不相瞒,我们可是妖,你要是再敢纠缠,小心夜里我们去你屋里扒了你的皮,吃你的肉。”

    男人大惊失色,脸上肥肉颤了两颤。

    “有有有审判官!你们伤不了我!”

    秦若明笑道:“有是有,可我们有两个人,那小官顾得过来么。再说了,扒皮吃肉需要多久?你眼睛一闭,就是下辈子啦。”

    那人都来不及思考,夹起尾巴就跑了。

    看着男人落荒而逃,陆千凝问道:“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说,你晚上会变成面目狰狞的妖怪,要吃了他,他就吓跑了。”

    秦若明耸耸肩,一脸无辜的样子。

    收到的是陆千凝的一个白眼。

    他也没在意,蹲下身,道:“对不起,我来晚了。稍微走了远一点的路才买到的,尝一口?”

    陆千凝拧着的眉终于舒展开来,她撑起身子,接过秦若明手中的袋子。

    里面是一块一块的小方糕,晶莹剔透,又有粘性,一面撒着白色的糖粉。

    秦若明解释道:“这个叫糖粉冰糕,老板说是义州的特色小吃,我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陆千凝咬下一口,清凉软糯的触感混合着淡淡的桂花香在口腔中散开。

    眉眼都舒展开来,她亮晶晶的眼睛看向秦若明,道:“好吃。”

    秦若明看她开心的样子,心情跟随雀跃许多。

    “我尝尝。”

    陆千凝看着被咬过的冰糕,一口将糕点塞进嘴里,给他重新叉起一块。

    秦若明俯下身,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噫,好甜。”

    他感觉自己被浸在糖罐子里泡上了三天三夜。

    “知道你喜欢吃甜食,到也没想到你口味如此重。”秦若明咂巴了下嘴,勉强咽下。

    陆千凝语气轻松,同他说道:“平日苦多,嗜甜也是人之常情吧?”

    秦若明笑道:“这话倒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

    前方是洋河,附近没有其他路,若是走陆路,需要绕开从西北方走官道。这样下来,不知又要走多久。

    二人休整片刻,决定从水路北上,他们去询问登船之事时,一位在忙着搬东西的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活,迎了上来。

    “二位可是要坐船去对岸?”话里带点当地的口音。

    秦若明点头,“正是,在下任平生,想向大哥请教一下如何坐船。请问这船何时出发,价钱几何?”

    男子一听,面带微笑向他们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突然间冒出一句话:“你们是夫妻?”

    陆千凝摇头,一旁的秦若明想了想,却点了点头。

    男人奇怪地看着两人。

    眼看前人眼神生疑,秦若明赶忙说,“方才与我家娘子闹了矛盾,正在气头上呢。”

    秦若明向那人赔笑,揽过陆千凝的肩膀,搂着她转过身去。

    陆千凝皱着眉头,不明白他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男人听了,却是一乐,瞧着他们在旁人眼中,不过是在哄媳妇罢了。

    二人走远了几步,背对那人,秦若明小声道:“我们对这里不熟,行事还需多问,旁人免不了问一嘴我们的关系,与其每次都要重新编排身份,不如直接说是夫妻,别人还能少些疑心。”

    陆千凝还想反驳些什么,秦若明接着道:“出门在外,身份不都是自己给的嘛,嘴皮子一碰的事,你现在不习惯没关系,以后说得多了,自然就习以为常了。”

    陆千凝似懂非懂,应允地点头。只要能省些麻烦,说辞倒是无所谓。

    两人重新转过去,秦若明堆满笑容,陆千凝脸色也缓和不少。

    男人笑着摆摆手,表示自己见怪不怪,了然地道:“我瞧着你们这一黑一白的,倒是般配,便问了一句,二位莫要见怪。俗话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小夫妻要多多包容对方啊。”

    “多谢大哥,任某省得了。”

    询问完乘船的事宜,他们在附近闲逛。

    “三日后开船,那我们先找个地方宿下吧。”秦若明提议。

    陆千凝点头,道:“下船后就别过吧,你不必再跟着我。”

    “你这就要走了吗?”秦若明侧目看她,她的目光却始终看着前方。

    “我们之后……还会再见吗?”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

    陆千凝道:“说不好,但是最好别再见了。”

    “为什么?”

    “因为下次再见,不是你来杀我,就是我来杀你。”陆千凝勾起嘴角,冲他笑了笑。

    是啊,自己这几天真是过糊涂了,她是魔族圣女,而我是仙门弟子,本就是对立面。只是……一定要成为敌人吗?

    思及此,秦若明有些惆怅,只一会儿,便又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两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陆千凝捕捉到一阵清香,抬眼看去,是海棠花开了。

    她在树下驻足而立,凑近闻了闻。小时候自己家门前也有一棵海棠花树,时节到了,便开满了一枝的花,深深浅浅的粉色,压得枝条都垂下来。

    “想要就把它摘下带回去吧,”秦若明在一旁说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他难得这么正经。

    “罢了,就让它开在这吧。我带回去也是无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一日一日枯萎。”陆千凝眼里有些不舍,但还是收回了手。

    “他若是愿意被你摘下呢?”

    “这花又没成精,你如何知道它的想法?”

    秦若明狡黠一笑:“你不问,怎么知道,他愿不愿意跟你走。”

    陆千凝居然有些信了他的话,只是刚生出些勇气,转念一想觉得还是算了。

    这时海棠花枝颤了颤,一声清脆的崩裂声后,秦若明拿着花,递了过来。

    “拿着吧,就算只是看着心情会好一些,也带着吧。”

    陆千凝愣愣地接过,又听见他说:“喜欢就亲近,厌恶就远离,感情是由心而生的,有什么可压抑的?”

    好像所有问题在他面前都是如此简单,心里想什么便做什么,陆千凝竟有些羡慕他。

    两人继续走着,陆千凝却没由来的心慌,总觉得被什么盯着似的,可她几次回头,都一切正常。

    自己这草木皆兵的毛病得改一改了,她想。

    ……

    “老板,两间客房。”秦若明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好嘞,客官楼上请——”掌柜笑眯眯地收好银子,招呼小厮给他们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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