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饼

    《网中蝶》番外。侠客X染染。

    秋意渐浓，在这座四季分明的城市裡，九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冷意，街上景色也萧瑟了起来。

    侠客发现他家染染最近的行为有些怪──因为不太出门而一向不太在意天气的她，最近每晚都认真观察天色。

    经过他的研究发现，染染大概是在确认月亮的盈亏，因为，每个看不到月亮的夜晚，她都显得特别失望。

    而随着月亮由缺转圆，一日比一日丰盈，那每个晚上托腮靠在窗台边，仰望着天际的精緻侧脸，也日渐被期待与喜悦点亮，黑眸流眄间熠熠生辉，让他总不自觉注目……

    这一天，染染从早上就窝在厨房，当侠客回过神，发现一整天没看到她的人影，已经是夜幕低垂之时。

    她什麽时候对烹饪有兴趣了？他思忖着，一边信步走向厨房。

    光是来到一楼、都还没进入厨房范围，就闻到一股淡淡奶香，让他恍然，原来她不是在做饭，而是在烘焙！

    从餐厅就能看到开放式厨房裡一片凌乱，堆满了或空或装着各种材料的碗盆，以及看起来很专业的各色工具……很明显是他家原本空荡荡的厨房不该有的。

    原来她这阵子总是收到包裹就是为了买这些吗？

    「妳在做什麽，染染？」侠客走到那抹倾身看着烤箱内部的娇小身影后面，突如其来出声问道。

    「哇！」惊呼一声、抖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染染飞快转过头来对着身后人娇嗔。「吓死我了！你走路真的完全没有声音欸！」

    「我在做一种点心，叫做月饼。」抱怨完后，她才补上回答。

    「月饼？」没听过的名词让他感到好奇，侠客将少女从背后揽进怀中，也弯腰看向烤箱内部。

    刚凑近就能感觉到一股热气及香气扑面而来，排得整整齐齐的雪白圆团，被温暖的橘红光线簇拥着，似乎每一颗都散发着光晕。

    「因为看起来像月亮吗……」他问道，忍不住在心裡腹诽：比起月亮更像太阳吧？

    「嗯~一开始是这样啦。」染染乖巧的靠在他怀裡点了点头，似乎忙了一整天有点累，懒洋洋的回答。「不过，后来变成在我们那边一个节日的传统食物……」

    说话间，烤箱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染染打起精神，抽出挂在烤架旁的隔热手套戴上，小心翼翼打开了烤箱门，一股浓郁的蛋奶香味争先恐后涌了出来，填满了鼻翼及整个厨房。

    甜蜜的气息让侠客都下意识深吸了口气。

    染染的注意力却没放在气味上，而是认真观察小月饼的上色情形，盯着看了好几秒，她才弯起唇角。

    「终于好了！」一边雀跃的说着，一边小心翼翼把烤盘拉了出来。

    侧身用手肘轻轻顶了顶侠客胸口，示意他别挡路，在他让开后才顺利走到中岛前，将整盘刚出炉的月饼放到置凉架上。

    「好了？我吃吃看。」也许是被香味吸引，侠客很罕见的主动要求品嚐甜食。

    然而他的手才刚伸向架子，就被染染打了一下。

    「还很烫！」她仰起精緻小脸，睁着妩媚的墨色大眼睛瞪着他。

    「噗，没事，我和妳体质不一样。」侠客反手握住那隻纤细小手，拉到唇边吻了一下，才笑着回答。

    「还没完成啦！」染染嗔道，在他一脸疑惑的神色中，拿起放在一边的印章，沾了沾事先调好的红色食用色素。

    稳稳盖在淡黄色的小圆饼正中央，印章移开，一圈雅致的花纹裡，是两个清晰而型态流丽的字符。

    「这是妳那边的文字……」虽然不知字义，但侠客还是认出了这种她常写的文字。

    看着熟悉文字的黑眸流露出浓浓思念、然后是失落，却在抬头的瞬间潮水般退去，她对着侠客笑得眉眼弯弯、异常灿烂。

    「嗯！是我特别订做的印章，上面是“中秋”两个字……」

    解释完，她低头专心继续作业。

    「中秋？有什麽意义吗？」侠客看着一颗颗圆胖可爱的饼被加上朱色装饰，不禁好奇的问道。

    「嗯，我刚刚不是说月饼是一个节日的传统食物吗？那个节日就叫做中秋节，是一年裡月亮最圆最亮的时候，所以大家都会一起赏月……」染染一边俐落的“盖章”，一边叙述起关于中秋节的种种。

    顺手又将娇娇软软的少女抱进怀裡，将下颚惬意的靠在她髮顶，侠客耐心听着她“絮絮叨叨”各种习俗，直到她盖完最后一个章。

    「完成了？可以吃了吧？」他弯眸笑问，从她背后伸出手……却又一次被她阻止。

    「……不行，月饼不能这样吃。」染染轻声嘟囔，试了下温度后拿起一个饼，微微用力、直接从中间掰成两半。

    她仰脸看他，将其中一半放进了他手心。

    「要这样分着吃……才行。」说完拿起自己那半咬了一口，那双清澈的眸霎时闪现出光芒，波光转动间便如夜空中千万繁星坠落湖裡，光华璀璨──只有在吃到美食的时候，她才会露出这种纯粹无暇的幸福表情。

    侠客微眯了眯眼，也跟着咬了一口。

    酥脆的层层外皮之下，是口感绵密、带着淡淡豆香的内馅，似乎加入了咸蛋黄调味，馀韵带着若有似无的咸意，调和成恰到好处的甜度。

    味道确实很不错。

    「为什麽？」他几口吃完半个小巧月饼，才揉着她的脸问道。

    「……没为什麽，分着吃才好吃。」染染不自在的移开视线，有些心虚的回答。

    侠客低头看着怀中少女熟悉的清丽容颜，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突如其来的俯下脸……

    「干、干麻！」唇角边传来的柔软湿润触感，让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触电般惊呼了一声。

    「脸上，沾到东西了。」他又舔了下才抬起头，对她笑得春光明媚。「是月饼馅，好甜~」

    儘管已经住在一起超过一年，她依旧会被他这种突如其来的“偷袭”撩得满面嫣红。

    「我、我去泡茶！月饼要配绿茶才行！」捧住自己发烫的脸颊，染染一扭腰鑽出了他的怀抱，欲盖弥彰的匆匆跑到厨房另一边，打开柜子拿茶具。

    留下侠客一脸好笑的看着她的背影，顺手又拿了一个月饼……停顿了下，掰成两半后才放进嘴裡。

    而染染，却在心底偷偷下定决心──她绝对绝对不会告诉他，月饼象徵团圆，一起分吃一个月饼代表……

    一家人。

    〈月饼?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