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问相识至今多年，他们到底是什麽关係，她也回答不出来。

    说是床伴吧但又好像不止于此；说是恋人吧，但他们从来也没对对方说过“我喜欢你”更遑论“我爱你”。

    侠客是很难爱上一个人的，冰漓一直都有这样的感觉，而她其实也是。

    他们甚至不是彼此唯一的对象──她很清楚，从这关係开始到现在，他一直都有其他女人，多半是one night stand，似乎也有几个持续一段时间的床伴，但时间都不长──为什麽她会知道的这麽清楚，是因为直觉，也因为他从来不掩饰这些事。

    冰漓大概是跟侠客持续关係最长的一个女人，就是因为她其实并不在意，在没见到他的时候他都做了什麽。

    这些年来，他也不是她唯一的男人。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也都觉得这种自由的相处模式挺好的。

    但冰漓发现，自从之前去那废墟基地“网聚”之后，侠客的态度有些变了。

    他变得有些──缠人。

    现象一，是他几乎赖进了她家。

    当初冰漓在幻影旅团的基地待了两个礼拜，然后他们表示要去玩一款叫“贪婪之岛”的游戏，虽然不明白为何她不能一起玩，但一贯遵照直觉指示的她很乖巧的打包回家，继续工作去了。

    几个月后，侠客又一如往常毫无预警，带着如初春平原上第一道微风的温柔笑颜，出现在她面前。

    然后他就赖着不走了！

    赖了好几个月！

    那种感觉，就像原本来去随心、捉摸不定的野猫，忽然变成了寸步不离固守地盘的家猫。

    这男人，为什麽忽然一副被驯养的样子？冰漓有点不习惯。

    随着事业发展，近几年她越发忙碌，然而很奇怪──他赖在她身边时，要花长时间拍摄的电影或电视剧，导演或是投资人总会出现各式各样的问题，让她的工作延迟甚或暂停。其他一两天就能完成的广告拍摄或採访节目，却完全不受影响。

    肯定是侠客干了什麽吧？

    混迹娱乐圈多年，冰漓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毫无心机的小姑娘，然而不知有念能力存在的她怎样也想不到，他到底做了什麽。

    不过，若要说真心话，她其实挺开心能和他待在一起的。

    现象二，是他开始说些莫名的话。

    比如那次他彻夜未归，这是几乎没发生过的事。虽然他们给予对方极大自由，但却有个默契──跟彼此在一起时时间是属于对方的，不会再跟其他异性牵扯。

    她虽然心底有些不豫，但第二天当他回来之后，她依然保持一贯的沉默，甚至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没想到他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小漓……妳都不问我昨晚跟谁在一起吗？」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们正一起坐在沙发上看她主演的电视剧。

    「我不想知道。」反正是跟某个女人在一起吧，有此直觉的她目不斜视的看着电视萤幕。

    「妳吃醋了吗？」他侧头望向她，那双本就清透澄澈的绿眸闪现出光华点点，似乎在期待着什麽。

    侠客绝对不会承认，为了瞒过冰漓的直觉，他昨晚硬是死皮赖脸的拜託玛奇和他待了一夜，当然，什麽都没发生。

    「没有啊。」奇怪的睨了身旁男人一眼，她很诚实的回答。

    儘管她发现这件事时有点不开心，但她很快就调整好心态。

    他有些洩气，想到玛奇那无言中带点鄙视的眼神，他就觉得好气啊──为什麽这个小姑娘的直觉在这时候就不灵了？就察觉不到他的意图吗？

    撩妹失败，或者说激妹失败的侠客抓了抓头髮，乾脆身体一倒，直接躺在了身侧少女的腿上。

    「妳为什麽都不吃醋？」

    轻撩了撩落在脸上的雪色髮丝，他凝着眉，清澈大眼眨啊眨，用一种控诉的语气问道。

    冰漓低头，无言的看着眼前那张写满委屈的娃娃脸，从相识到现在没半分改变，依旧那样精緻漂亮，带着几分稚气宛若青葱少年──他为什麽忽然纠结起这个问题？

    他很希望她吃醋？他不是一向主张不干涉对方的吗？

    忽然想起工作上的一位前辈，曾对她说：男人就是犯贱，总想着得不到的东西──妳在意他时觉得妳烦；妳无所谓时又希望妳在意。

    她当时不太明白，但现在……瞟了腿上一脸宝宝委屈宝宝不开心的男人一眼，她好像领悟了。

    「妳在想什麽？」迟迟没有得到答案，不开心的宝宝由下方戳了戳她的脸。

    「想你是不是犯贱。」她很诚实的回答。

    「……」侠客被这句毒舌却精准的话噎了一下。

    他定定看着那张梦幻出尘的秀丽容颜，好半晌，忽然伸手抚上她的脸，用带着几分叹息无奈的语气说道。

    「小漓妳啊，其实很无情呢。」

    看似非常好的遵守了游戏规则，但那份淡定从容，其实只是无所在意，其实只是不愿意真正放入感情。

    真正无情的是谁啊，你有资格这麽说麽？冰漓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却忍不住心底的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