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走出医院,百江渚的心情意外的轻松。

    今天她将自己亲手做好的乳酪蛋糕带给了母亲,医生说母亲最近的病情好转了一些,所以能够适量吃一些甜点。

    她回忆起把蛋糕送给妈妈时的场景,原本是有些不耐阴郁的神色,听闻这是小渚亲手做的想要给母亲品尝之后,还是默默地接过了蛋糕。

    小渚开心地把蛋糕递给了妈妈,“这是作为礼物的蛋糕的说!”

    “......我不要这么多,怎么可能都吃得下。”

    闻言小渚有些失落,连忙道歉,“对不起的说......剩下的部分,小渚来吃,所以没关系的......”

    \"算了......不要说得那么可怜的样子,给我切一小块就够了......你坐在旁边一起吃吧。\"

    听到最后一句话,小渚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妈妈坐在病床上低着头看着乳酪蛋糕若有所思的样子,并没有在意小渚的反应。

    小渚从边上拉过来凳子,将蛋糕分成两部分,小心地观察着妈妈吃下蛋糕的反应。

    坐在病床上的母亲神色憔悴中带着丝阴郁和麻木,难以想象是曾经在电视上播出的小有名气的偶像,病痛和随之丈夫的抛弃给她造成了相当大的打击。

    曾经的她会如同被点燃的爆竹,愤怒地燃烧着,将具有破坏力的情绪发泄到身边所有人的身上。作为她女儿的小渚,作为抛弃她的男人的女儿的百江渚,无法避免地成为了她的疯狂的最佳宣泄对象。

    但就好像爆竹也终将燃尽一般,最近的她犹如灯枯油尽一般,逐渐变得平静而麻木,好似对什么都不在意了似的。

    她望着眼前的乳酪蛋糕,用叉子轻轻叉起一块送入口中。

    非常的......美味。

    虽然乳酪蛋糕本就是她喜欢的点心,由于病情她也很久没能吃过乳酪蛋糕,但是由百江渚制作的这一份,是很惊艳的味道。

    除此之外,品尝着蛋糕,不知为何她似乎能感受到百江渚在制作蛋糕时的感情——期待、紧张,期盼她能够喜欢,能够开心,还有......

    【请爱着我。】

    “妈妈,好吃吗?”小渚注意到妈妈吃下一口蛋糕之后一直没有说话,有些担忧地在一旁询问,“是不是不太合你的口味......”

    她近乎狼狈地扭开头,避开百江渚的视线。

    “没有,很好吃。有些晚了,你早点回家吧。”

    “小渚知道了的说......”

    她独自坐在病床上,望着百江渚独自离去的身影,虽然一言未发,但是内心中的思绪已经快要将她撕扯疯掉了。

    她的脑海中疯狂地闪烁着过去的记忆——一会是与小渚父亲在海边的初遇;一会是他罕见地回家时冷漠不耐的神情;一会是小渚幼年时天真地喊着母亲的模样;一会是自她怀孕之后曾经的同事和身边的人意味不明的窃窃私语......

    当无数的记忆碎片终于停止在她的脑海中闪烁,她又想起了那一块乳酪蛋糕,纯洁的,天真的。

    她崩溃的以手掩面,发现自己对百江渚竟然产生了一丝恐惧,刚刚如果不是行动不便,她竟产生了就此逃离的念头。

    她畏惧着那个孩子的爱,也畏惧着那个孩子向她所求的爱。

    在这个罕见的,她的思绪有些清醒的时刻,她回忆起了自病发起她对小渚作出的种种,连她自己也认为,自己不配做小渚的母亲。

    但是,但是,但是......

    难道她必须装作把百江渚生下来真的太好了的样子吗!?

    难道她必须装作太好了的样子吗?

    她不可控制地怨恨着身边的一切,包括百江渚。

    她望着病房的窗户映照出的憔悴而疯狂的自己,对眼前的模样感到陌生,曾经明明也是在舞台上活跃的偶像,如今却成了一副什么样子......

    她瘫倒在病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我真的是个,卑劣且自私的母亲呢......应该不配被称作母亲吧,但是卑劣也好自私也罢,我后悔了.....】

    【后悔生下这个孩子......】

    【后悔认识那个男人......】

    【后悔出现在这个世界......】

    【我已经......不可救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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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妈妈喜欢你做的蛋糕吗?”四月一日将泡好的茶拿到餐桌上,用抹布擦拭着边上的水渍。

    “应该是......喜欢的吧?不过虽然说了“很好吃”,但是妈妈的反应有点奇怪的说。”小渚将胳膊放在桌子上,用手撑着下巴。

    摩可拿不知从哪蹦到了桌子旁,用手拍了拍小渚的头。

    “没问题的!摩可拿尝过了,小渚做的蛋乳酪蛋糕超级好吃!”

    “超级好吃!”“超级好吃!”小全和小多附和道。

    小渚闻言浅浅笑了起来,“你们喜欢吃就太好了,不过主要部分还是四月一日哥哥和百目鬼哥哥帮忙做的,是他们的功劳。”

    “不。”四月一日拉开椅子坐到小渚对面,“小渚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哦。”

    四月一日回忆起昨天制作乳酪蛋糕时的过程,其实他和百目鬼主要做的都是一些不太影响味道的基础部分,而涉及到调味和材料比例的部分是他说步骤,小渚负责操作的。

    而且,昨天食谱中有很多适量、少许这样不太精确的部分,都是小渚凭着感觉来衡量往里添加的,味道上比四月一日以前制作的版本要惊艳很多。

    “小渚果然很有制作点心的天分呢,就好像天生就知道如何达到点心最美味的比例一样。”

    刚说完这句话,四月一日也怔住了,他又想起前几日壹原侑子似乎给出过一模一样的评价。

    刚想到这里,侑子小姐就施施然推开屏风走了过来,她刚接待完一位客人。

    走进来的侑子坐到餐桌主座,瞬间丢掉了优雅的仪态毫无形象地趴到了桌面上。

    “啊——累死了,四月一日,饼干还没有好吗?”

    四月一日看了一眼钟表,“大概还要十分钟吧,马上就好了。”

    小渚接着说,“今天的饼干做了好几种味道的说!有原味、可可味还有抹茶味的说!”

    侑子调整了一下姿势,用胳膊肘抵在桌子上,手撑着头,笑眯眯地看着一脸期待的小渚。

    “今天饼干的调味是小渚负责的吧,很期待呢,应该会相当美味吧~”

    小渚闻言害羞地红了脸颊,“是四月一日哥哥指导小渚做的的说,小渚去厨房看看饼干!”

    说罢便跑到了厨房,有些焦急地等待饼干出炉。

    壹原侑子看着小渚的背影,笑着评价道:“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不过......”

    “好像被不太好的东西缠上了,命运的分界点快要到来了吧。”

    四月一日闻言有些担忧,“小渚被什么东西缠上了?难道是魑魅魍魉!侑子小姐有办法解决吗?”

    壹原侑子眸色幽深,“躲不了的,这是她命运的必然......”

    “不过不用太担心,四月一日只要和小渚多走近些就好,有机会的话,多带她来到店里就好。”

    “是吗......我明白了。”

    【剩下的,就是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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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饼干出炉了的说!”

    伴随着黄油烘烤的香气,香喷喷的饼干被小渚端到了餐桌上,饼干被制作成了各种不同的花纹和形状,圆形方形,棋盘格爱心形,光看上去就赏心悦目。

    这种切片饼干较比曲奇的质地要更加坚韧一些,却也不是酥脆的口感,送到嘴中与牙齿轻相碰撞便断裂开,黄油的甜香和可可抹茶分别组合成不同的风味。

    “美味——!”

    侑子手捂着脸侧,愉悦的眯起眼睛,满足到开出小花花,摩可拿更是一口一个暴风吸入。

    “小渚完全可以出师了呢,饼干果然相当美味哦~”

    “真的吗!太好了的说!”小渚闻言开心地双手交握举到脸侧。

    “那么下次做仙贝吧!最近吃了很多甜味的点心,想吃一点咸的呢~”

    侑子举手提议下一次的制作目标,小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四月一日叹了口气,“小渚你也太纵容侑子小姐了。”

    侑子伸出空空的茶杯,权当没听见。

    “四月一日帮我倒杯茶~”

    “四月一日,茶!”,摩可拿紧随其后。

    “所以说不要用名词来下命令!”

    四月一日嘴里嘟囔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认命的挨个倒茶。

    小渚浅笑着看着大家的互动,却见侑子突然转头望向她。

    “小渚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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