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说的“一个朋友”指的居然是童磨。

    不过也不奇怪，如果被杀和被杀也算人缘的一种，童磨确实到了妇女之友的地步。

    你没想到的是鬼活了那么多年，还有你攻略的记忆，磨磨头居然连中文都没学会，你不知道该感叹原作里无惨几百年还蜗居在一个小岛上、没有扩展势力范围合情合理，还是对xie教的相对隐蔽性和封闭性有了新的认知。

    因为是专业性较强的会议，对于十二鬼月公司没有掌握确切线索，安排太多对此不了解的人进来排查会打草惊蛇，你闺蜜的公司那边只来了肖自在假扮陆玲珑的老师。

    ——大概是肖哥对各种生物的生理结构有直观而丰富的了解，和别人交流也不容易露馅。

    会议参加人员的身份是被严格审查的，作为翻译的你提交了齐全的证件才得到了入场的证件。

    学姐和你说磨磨头就是去凑热闹的，官方负责对接和交流的是珠世小姐和狛治先生，无惨对于磨磨头除了不添乱就没有其他要求了，所以你不用恶补专业词汇，现在的语言水平完全可以适应。

    你愣住，不确定自己听到的内容：“珠世小姐？”

    “对呀。”学姐点点头，“十二鬼月公司医药部门的总负责人，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人，业务水平很强。”

    你皱了皱眉，问：“那位珠世小姐有助手之类的人吗？……或者，她身边有没有一个名叫愈史郎的人？”

    “愈史郎？”学姐疑惑，“那是谁？”

    “啊，就是一个和‘珠世’有关的人。”你叹了一口气，“大概你说的珠世小姐不是我知道的那个‘珠世’吧。”

    在游戏里，虽然你也喜欢和漂亮姐姐们贴贴，但取向还是很难改变的，因此对于女孩子们，大多你都没有攻略，只是当作朋友和亲人相处。

    而作为杀无惨的最强辅助，珠世小姐不可避免地和你在鬼灭地图里见面相识，并且因为你不在杀鬼就在迂回杀鬼，即使你有几个周目是无惨手下，她也和你相谈甚欢。甚至在她没叛逃前，发现和你骂无惨不会被对方捕捉记忆，你们还秘密成立了一个无惨吐槽大会。

    在你的记忆里，无论是漫画原作还是还是游戏，她都无一例外讨厌无惨，叛逃也是在十二鬼月完全成型前，但现实……

    “那位珠世小姐的丈夫挺好的。”你对于看到成功的女性就想到她的家庭的俗套想法深恶痛绝，但为了得到你想要的信息，你顿了顿，还是道，“霓虹这种家庭主妇遍地的地方，她都有自己的工作。”

    学姐意外地瞧了你一眼，半晌还是说道：“这种情况才正常吧……她丈夫给珠世小姐送饭的时候我看到过她，和珠世小姐郎才女貌，不过珠世小姐好像不希望她的丈夫和孩子来公司……顺便说一句，她的孩子超级可爱，乖乖的又有教养，喊我姐姐的时候我的心都要化了。”

    丈夫和孩子都还活着吗……

    你思忖，看来这个世界鬼灭相关的人物，身世大多与原作不同了——你说的“不同”并不是适合于现代社会的合逻辑变化，而是与原作的人物身份处境有了差别。

    比如说恋雪没有死亡、比如珠世的丈夫孩子也未遭遇不幸。

    ……以及，时透无一郎并没有加入鬼杀队相关的鬼杀集团，而是成为了社长A的徒弟。

    你在看到机关的时候，就差不多猜到离开的三徒弟的身份，少年当初逃得匆忙，没来得及收拾干净的摆设虽然刻意纠正，还是能在细节处看出习惯。你在玩游戏的时候曾经和他住过一段时间，所以有种隐隐的熟悉感。

    而在陆玲珑离开后的那个夜晚，戴着兜帽、全副武装的少年敲开了你的房门。

    你看着少年灰扑扑、沉默地望着你的模样，想到了小时候看到的、渴望被他人带回家的猫。

    他的脖子上，挂着丘比项链，注意到你的视线，他低头：“姐姐想要吗？”

    虽用的是问句，他干脆利落地取下来，递给你。

    第五条了。

    你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放他进来。

    他似乎能解答一些疑惑。他是个好孩子，无论哪个周目，即使他想要伤害你，以他现在的状态和你与光屏交涉的结果，你都能控制住他。

    以及，他好像认出了你。

    “你要说的事情紧急吗？”你看着他的模样，问他，“或者说你有急事吗？”

    他茫然地看着你，摇了摇头。

    “那先去洗澡。”你说，“我出去帮你买衣服。”

    他微顿，稍后点头道：“好的。”

    你在便利店又买了一些生活用品，想了想，又给时透猫猫买了一些零食。回家的时候，时透猫猫裹着一次性浴巾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他等你有一会儿了，脸冻得有些发红，裸露在外大片大片的皮肤是不见光的惨白，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针头。他的头发还没有干，湿答答地披在脑后。

    注意到你的到来，少年的眼中出现了光亮，他指了指用垃圾袋装好的衣服，对你说：“没有弄脏。”

    你叹了一口气，把衣服递给无一郎让他去房间里换，吹风机在洗手台的柜子里，吹干头发再出来，自己则是关上窗户打开空调。

    现在的少年周身都是不属于年龄的成熟感，但面对你似乎出现了类似于退行的行为，并且愈演愈烈。你不知道少年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大概率不是好事。

    时透猫猫乖乖坐在沙发上：“姐姐。”

    你问他：“你认识我吗？”

    虽然已经有了答案，好歹需要再确定一下。

    “用你现在的模样，应该是没有见过的。”他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过在姐姐视为游戏的世界里，我们相处过很长时间。”

    你沉默了片刻，问他：“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要请姐姐帮忙。”少年说，“有一郎还在十二鬼月集团……我想拜托姐姐救出他。”

    他没等你的回应，接着说道：“炭治郎他们也在里边。”

    “啊？”你愣住。

    从无一郎的讲述中你得知，除却蜜璃、杏寿郎、和宇髓天元之类有父辈庇护的孩子，其他鬼灭地图里的正派角色无一幸免于难。

    “这一世无惨的身边多出了一个从没见过的、名为‘情人B’的人。”时透无一郎垂眸，“她指导无惨找到了我们，然后将我们囚禁起来，也不让无惨杀死我们。”

    你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眩晕，玩游戏时的种种回忆如潮水一般涌来。

    小太阳一样的少年握住你的手，笑着对你说：“我相信——小姐一定能做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香香软软的妹妹咬着竹子昏昏欲睡，却依旧捧场地在你怀里点头。

    “——！救救我！师兄他要杀了我！”善逸肮脏的高音被狯岳飞过来的、吃了一半的桃子打断。你扶起善逸，挽起袖子朝屑师兄笑，他以为你会像上次那样给他爱的一拳，你却学着善逸一样惊起林中鸟，“爷爷——我们亲爱的师兄——又在搞——霸——凌——”

    “我只是觉得你这家伙，还有点用。”风柱别扭地找你道歉，你不满意他的态度，笑着对路过的、几天前刚说你性格恶劣的水柱招招手，“水柱大人，实弥他说想要和你一起吃萩饼。”

    “那群家伙又打架了。”小葵插着腰，怒气冲冲，“真是群让人不省心的，还是柱呢。”

    “是啊。”你赞同地点点头，把风柱道歉给你买的零食分给小葵她们，“应该出门打的。”

    一边香奈乎给香奈乎建议：“你以后看谁不顺眼了一定要敲闷棍，别像他们一样死心眼直接开打。”

    不然凭借香奈乎的口才，被人拉架评理后估计即使她在占理的一方，也捞不着什么好处。

    女孩子捏着糖，依旧是木偶一般淡淡的、不变的笑，只是眼中的光好像真切了些，让你想起你用玻璃糖纸叠的蝴蝶，翅膀反射出太阳的光。

    小葵见你教坏乖小孩要和你讲道理，你笑着捂住耳朵说“不听不听”，绕到香奈惠的身后，熊孩子一样得意地朝小葵做鬼脸。

    ……

    “我在不久前拥有那些记忆的，以及突然多出来的、和情人B一样的项链。”他说。

    “那么你们在十二鬼月集团……”你的声音不自觉有些颤抖。

    “被用于研究和折磨。无惨不杀我们，但把被忤逆的愤怒都发泄在我们身上。”无一郎的声音依旧很冷静，“不过比其他陌生人要好，成为黑衣组织的实验品或者鬼单纯虐杀的工具，尸体被鬼吃掉，产生的怨恨痛苦还会被制作成咒灵，或者直接被灌入他人大量的怨恨，成为没有理智的怪物。”

    虽然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这种把人当作纯粹利用工具的行为，还是让你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为什么要找我帮忙？为什么不加入鬼杀集团？”你问他，“以及……为什么一部分鬼现在能免疫他的天敌？”

    “……当时我们在东京机场。”时透无一郎说，“看到姐姐救下了那个孩子。”

    “那只是顺手的事情。我不会主动去管大麻烦的。”

    理智一遍遍地告诉你，在游戏里做知心大姐姐是因为有攻略的目的，并且不会有实际损失。

    “我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这也是我无法借助鬼杀队帮助的原因。”时透无一郎说，“我并不想把姐姐置于危险之中……我只是想找可以信任的人交换情报，比如那些和姐姐一起出现在别墅里的人，姐姐只要充当我们的中间人就好了。”

    确实，相比于文野咒回名柯世界正反派八百个心眼，有些多到没处使都用于内斗了，鬼灭里的孩子确实要纯良许多。

    “事成之后，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姐姐保险与合逻辑的办法，以及，如果炭治郎他们的……丘比项链没有被夺走，那么都会属于你。”无一郎最后说道。

    权衡片刻，你还是联系了陆玲珑和小侦探他们。

    因为无一郎的身份外出有风险，你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中间商，提供自己租住的别墅作为交流的地点。

    而商谈的结果之一是，你作为翻译进入会场。

    你当初在不知道你闺蜜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时，为了能和她好好玩上一阵，你向武装侦探社请了一段时间的假，这也是小侦探在你拒绝学姐邀请时没有阻止你的原因。

    而陆玲珑的身份让你请假变得没有必要，你便重新进入工作。

    你的任务是扮演好你的身份，必要的时候成为内应，根据微型耳麦的指示行动。

    当然，因为会场有许多普通人，鬼又是不择手段、不在意他人生命的生物，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是帮助你们的人作为生物学家打入敌人内部和尽可能地搜集十二鬼月公司的情报、犯罪线索，如果可以发现他们关押灶门炭治郎他们的实验室，那就再好不过了。

    无一郎并不知道免疫的秘密，但他说大概和十几年前十二鬼月公司的大火有关。那场灾难里，十二鬼月公司损失了不少研究员，包括被敲定初步负责“蓝色彼岸花”项目的宫野艾莲娜博士。

    经过商定，无一郎还是住在你这里。并且为了你的安全，陆玲珑、太宰治和王震球也暂住在了你家。

    你觉得太宰治和王震球不在你会更安全，这两个搅屎棍整天笑嘻嘻的，不是在搞事就是在搞事的路上，因为过于聪明各种技能点满还没有语言壁垒，让你心力交瘁。

    还好很快就到了任务开始的时候。

    “——小姐。”童磨是个自来熟，对你好像也特别感兴趣，到现在没管公司的事务，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你聊天，你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运气，到现在都没被屑老板弄死。

    感情无惨就搁着一个老实人使劲揍啊。

    不过你觉得自己经历过这一系列的破事，迟早要得假笑ptsd。

    还好再过十几分钟，你就到了约定的下班时间。

    “童磨先生。”你抬起头，“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边的家伙好像在看你。”童磨指了指楼下，会议已经结束，三三两两的人边走出会场边交流，童磨说的是阿笠博士身边的柯南、服部平次，你们在别墅见过。

    还有一个帽子压的低低的茶发女孩，她警惕地环顾四周，顺着柯南他们的视线看过来，你对她露出一抹笑容，女孩子愣了愣，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觉得好像有点不妙，你虽然没有和武装侦探社的人一起对付上三，但在小提琴家聚会的别墅里见过你和猎犬等官方组织见面的人可不少，即使小提琴和生物是完全不相关的领域，但处在综漫世界的规则下，世界一向很小，暴露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太宰治他们不会想不到这种事情，所以大概率这次他们又有后手。

    你揉了揉太阳穴，这样明显的东西，如果是平常的你，在他们提议让你成为翻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但现在……

    脑子里又想过无一郎的话，人类被当成纯粹的工具，被折磨、被吃掉、被榨干最后的价值。

    你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理智，但对于生命被极端漠视的行为，即使受害者是陌生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也不会无动于衷。

    你朝他们挥挥手，然后随意地对童磨解释道：“是的，有过一面之缘，因为我的专业，无论和翻译还是生物都毫不相干，他们大概觉得奇怪吧。”

    不过这也不是翻译的工作了，就是陪童磨纯聊天看热闹，

    终于到了下班的时间，你跑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沉浸在冷水中，你第一次正式地、完全知觉地使用了这具身体的能力。

    你给自己下了两道暗示。

    【以保护好自己为最高指令，保持绝对的理智】

    【……在满足自己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尽可能地救下不幸的孩子】

    那些积压在你心头的沉闷感似乎在退去，你松了一口气，抬起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向你递出了手帕。

    在镜子里，你看到了来人的脸。

    “Ciao～小姐。”极具辨识度的卷曲鬓角、富有磁性的含笑声音以及极其符合你xp的、解开一粒扣子的西装。

    海鲜也是生物，海鲜公司和生物制药有业务重合也不奇怪吧。

    你玩笑一般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