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刘永安并未出席除夕家宴,她不想裴子玉太过操劳,一个家主正在思过的家宴,也能令裴子玉少费些心思。再者刘永安心绪不宁,更不想见到后院君侍,便躲来椒颂院寻清净。

    只是清净没寻到,焦虑却越来越大。

    刘永安摆弄着裴子玉为孩子准备的玩意儿,心里的火越旺,脸上越发的冷。

    刘永安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焦躁,她不确定自己的焦躁是不是已经影响到裴子玉。

    可是痛苦的记忆犹新,她不敢赌。

    裴子玉才回到椒颂院正堂,就看到刘永安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着拨浪鼓。

    裴子玉状若无事的走到刘永安身边,轻松的说道:“怎么在这坐着?”

    看着裴子玉淡定的脸,刘永安心里十分憋闷,脸上带着几分气恼。

    裴子玉拉着刘永安的袖子,说道:“我又饿了。”

    看着裴子玉姑且算是撒娇的模样,刘永安心里的闷气一下子全散了。

    裴子玉一见刘永安神色舒缓,嘴角微微弯了弯。

    王府的除夕夜宴自然不差,裴子玉又是王君又有身孕,菜肴都是可着裴子玉的口味做的。

    只是习惯了和刘永安一同用膳,面对着满桌的美味佳肴,裴子玉兴致缺缺,老是想起刘永安,吃得更少了。

    刘永安对裴子玉在夜宴上吃了几口菜一清二楚,见裴子玉说饿了,连忙叫人备膳。

    两人坐在桌边,一边慢慢吃着,一边说着话。

    裴子玉此时有些大胆,时不时的和刘永安逗乐,美得刘永安眼里含笑。

    刘永安心情很好,也时不时的在裴子玉耳边说着悄悄话,看得令人脸红。

    撤了膳食后,刘永安搂着裴子玉倚在榻上,给裴子玉读着话本。

    裴子玉有了些许困意,却睡不着,头靠着刘永安一点一点的。

    本该是祥和安宁的时刻,刘永安心里却燥燥的。

    裴子玉抚着刘永安紧皱的眉头,说道:“别担心,我觉得一切安好。”

    刘永安不赞同的看了一眼裴子玉,说道:“你说的话我不信。”

    裴子玉无奈说道:“李太医不也说了,一切安好。”李太医是卢院判的学生,医术深得卢院判真传,前些时日裴子玉和刘永安假意吵架,刘永安借机就把李太医留下了。

    刘永安俯下身,听着裴子玉肚子里的动静,说道:“我也不信她。”

    裴子玉安抚的摸着刘永安的头,说道:“你都费了这么多心思,就算孩子要提前出来,也定然会一切平安的。”裴子玉本就对孕育一事敏感,一向气定神闲的刘永安变了性子,他如何察觉不到,只是他也不知要如何劝慰刘永安,孕育受罪的是他,可刘永安看着比他还焦虑几分。

    如今裴子玉实话实说,刘永安却听不得这些,刘永安有些赌气的说道:“别说这些,听不得。”说完话,刘永安对着裴子玉的肚子说道:“你可要乖乖的,少折腾你父君,不然等你出来就凑你。”

    刘永安算计了一切,所有的事尽在掌握,可一涉及裴子玉,往日的底气就先泄了三分。

    裴子玉心里的无奈越重,说道:“她哪里知道这些,你难不成还要和一个婴孩计较这些。”

    刘永安看向裴子玉,说道:“哪能不计较。”祂怎么会让我如此顺遂……

    裴子玉无奈的摇摇头,打了个哈欠,转而问起,“张宫人的底细你还没查到吗?”

    刘永安说道:“没有,查出来的不过是些无用的消息。”

    看来这位张宫人藏得很深啊!不过,张这个姓……裴子玉心里一叹,不管是在齐国公府,还是在晋王府,他都少不得同张姓哥儿打交道……

    裴子玉说道:“静观其变吧!”

    刘永安说道:“只能如此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平安生下孩子。”

    裴子玉忽然问道:“殿下,你真的打算夺嫡吗?”晋王府的君侍,家世好看的只有一个于夫人,那还是先王君病重时,皇帝赐婚的,其他人的家世,于夺嫡而言,并无助力。

    刘永安自信的说道:“我又不靠内宅。”

    刘永安说得简单,裴子玉却不怎么相信,思及七皇女如今的状态,裴子玉不得不多深思几分。

    刘永安见不得裴子玉费神,便说道:“不说这些了,我们早些休息吧!”

    裴子玉带着几分困意的笑道:“还要守岁呢!”

    刘永安说道:“子时已过,已算守岁了,我们早些休息,明天是你生辰,我悄悄带你出去看灯。”刘永安已有计划,便决不能为了守岁而影响第二天的精神。

    说完,刘永安扶着裴子玉就向内间走去。

    裴子玉见状,便由着刘永安去了。

    没走几步,裴子玉十分清醒的说道:“睡不了了。”

    刘永安看着裴子玉明亮的眼眸,极快的吩咐道:“兰香,去请太医和接生公公,不要惊动他人。”

    “江芹,着人去外面放焰火,本王要陪王君守岁。”

    “明月,你去小厨房盯着。”

    “其他人都动起来,做好分内事。”

    刘永安的安排有条不紊,裴子玉也不多操心,便将全部精神用来抵抗疼痛……

    刘永安看着裴子玉,“我抱你去床上。”

    裴子玉咬着牙,一点点的感受着阵痛,说道:“不行,还不到时候,在屋里走走。”

    裴子玉忍着痛,在屋里走动着。

    走了一会儿,裴子玉忽然想到刘永安还在,便说:“让翠儿扶着我,你快出去吧!”

    这个时候,刘永安如何能安心离开,便假借沈心如的名义说道:“沈心如说了,这个时候是最重要的时候,要陪着你。”

    兰香悄悄将太医和接生公公带来了,见刘永安还在,也说道:“殿下,您怎么还在这,快出去吧!”

    刘永安说道:“不急!”

    接生公公检查了一番,说道:“回殿下,开指还不够,若是王君还有力气,不若再走一走。”

    裴子玉闻言,咬牙继续走着。

    过了许久,裴子玉满脸汗珠,喘着气,说道:“我没有力气了。”

    刘永安直接把人抱到了床上,令兰香去取参片。

    刘永安掰开裴子玉紧咬的牙关,将参片喂给裴子玉,裴子玉见刘永安一脸沉重,还有心思逗弄她,说道:“你弄疼我了。”

    见裴子玉开始说话分散疼痛感,刘永安说道:“叫太医来施针。”

    刘永安细细解释道:“太医施针,能有效缓解疼痛,卿卿再等等,片刻就好。”

    裴子玉点了点头,见李太医来了,刘永安马上让出位置,让太医施针。

    兰香帮着解开裴子玉的衣裳,接生公公见了,脸上满是惊讶,晋王殿下怎么会容许她人看到晋王君的身子。

    眼见晋王也不离开,接生公公也不知道该不该催晋王离去。

    江芹见接生公公还在发呆,便斥道:“专心些。”

    接生公公打了个寒颤,马上来到床边,检查开指程度。

    李太医施针后,确实没有那么疼痛,裴子玉得以吁了一口气。

    见刘永安还在,便催她离开,生产可不是什么干净事,他并不想因为这个和刘永安离心。

    刘永安坐在一旁,握着裴子玉的手说道:“别怕,我陪着你。”

    忽然,一阵剧痛袭来,裴子玉再也压不住痛意,轻轻□□。

    接生公公连忙说道:“看见小王女的头了,王君用力啊!”

    见裴子玉难耐疼痛,刘永安又喂裴子玉服下参片,让李太医继续施针。

    李太医早已满头汗水,生产之人哪里能控制得住自己的身体,若非晋王等人协助,她施针并不会如此顺利,即使如此,施针还是极慢,见效也慢了一些,看来以针灸之术镇痛还需再做研究。

    天边已经泛起白光,裴子玉还是没有生下孩子。

    李太医和接生公公的脸色都不太好,刘永安缩在角落,不敢妨碍李太医和接生公公,却紧紧握着裴子玉的手,在裴子玉耳边说道:“卿卿,坚持住。”

    裴子玉没有力气说话,也没有力气点头,只是努力将头往刘永安手边靠了靠。

    刘永安看得心疼,可是要她放弃裴子玉绝无可能,她好不容易才再次和他相聚……

    怎么舍得留他一个人……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于夫人的声音,“鄙侍向王君请安,恭贺王君生辰。”

    刘永安冷冷的说道:“让他滚。”

    兰香见状,马上出去。

    待兰香来到屋外,只见所有君侍全都到了。

    兰香说道:“王君发动了,请诸位君侍先回去吧!”

    于夫人说道:“王君早产,本夫人怎么能自行去躲清闲呢!”

    于夫人作势就要往里走去,王宫人紧紧跟着,他特意带了异香所制的香囊,怎么也要去产房看一眼。

    兰香一边拦着一边说道:“夫人,如今椒颂院乱的很,恐冲撞着您。”

    于夫人说道:“正是乱,本夫人才更不能走。”

    张宫人眼睛一转,说道:“王君生产,我等合该在椒颂院守候,兰香公公如此拦着我们是何意,难不成王君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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