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宫鸣(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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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野,走了。”

    最后一节的班会开得我昏昏欲睡,听见白河喊就顺手拿上早已整理好的背包跟上,迷迷糊糊走了一会儿发现成宫一直没有来牵我的手,这才意识到有些问题,茫然地抬头,看到前面几步远的位置白河、卡尔罗斯、矢部都边走边回头看着我。

    白河转回头去:“我说了吧。”

    我:“……嗯?”

    卡尔罗斯和矢部都闷头窃笑,好一会儿卡尔罗斯说:“我们在看小春野什么时候才会发现鸣不在——他今天值日还没过来。不过话说小春野真的会边走路边睡觉啊,好厉害的技能。”

    虽然平时不太会主动和鸣的队友们闲聊,但一些性格比较外向的队员还是经常主动向我搭话,比如卡尔罗斯。

    我揉揉眼睛,应了一声,心想着既然已经出教学楼了,就不回头再去等成宫,直接去训练场吧。

    “小春野不等鸣的话,他一会儿又要生气了吧?”

    “没关系,气一会儿自己会好的。”我说完又低头掩嘴打了个呵欠。

    “哈哈哈哈哈,”卡尔罗斯笑了一会儿,打趣我,“不愧是小春野,真有个性,难怪白河也中意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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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转眼看白河,他继续往前走着没有回头,给我一个坚定的背影。

    “小春野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鸣那样小孩脾气的,还是白河那样闷……”

    “卡尔罗斯。”白河终于略回过头来,沉声叫他的名字。

    “哈哈~那就不说你,”卡尔罗斯马上接受警告改口,“果然小春野还是会和鸣交往吧?毕竟你喜欢他嘛~”

    反正我喜欢鸣这件事应该早就被他宣扬得连学校小卖部店长养的秋田犬都知道了,我可以承认,但是:“一点点而……只喜欢一点而已。”

    卡尔罗斯不愧是老好人——虽然外貌上完全看不出来——贴心老大哥似的特地向我推销:“鸣已经成长为能担得起ACE背号的男子汉了,绝对值得小春野信赖……虽然会因为你的事和白河较劲,但是场上配合还是很有默契,就算还是有点孩子气。果然在经历过秋季大赛之后成熟多了。”

    我慢半拍地抓住了重点:“我的事?”

    “开学不久的时候吧,白河突然说向小春野告白了,鸣当时就像被抓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和白河吵了一架——嘛,算是单方面的发脾气和炫耀——但是之后估计气得一晚上没有睡好吧……”

    ……哦,原来是这样。

    ……当时,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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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尔罗斯说:“其实看得出来,鸣也是很在意小春野的~”

    我松开捏得发白的手指,垂眼看地面:“我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的。关于成宫的性格、喜好、思维模式,我早就已经知晓。所以他突然变得黏人的原因只是争强好胜而已,是我自己判断失误,误解了。

    实际上并不是……他比以前更需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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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跟着走到了棒球部训练场附近,卡尔罗斯提醒我一个人的时候不要站着睡着,和矢部先后向我告别,先进去了。

    我又恍惚地站了一会儿,直到白河出声我才意识到他没走。

    “……跟我来。”他前面说了什么没有听清,最后捕捉到几个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抓住手腕带着走。

    到僻静一些的地方,白河停下脚步回头看我:“你脸色不太好,苍白苍白的。”

    “……低血糖,没关系。”

    他这时才松开抓着我手腕的手:“虽然说鸣是和我在较劲,但总归还是因为春野才开始的。”

    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解释这种事,什么原因难道重要吗?

    “啊是吗,那我真是荣幸。”

    “生气了吗?”

    白河胜之难道就不能再迟钝一点吗?或者再体贴一点,不要把别人的尴尬与狼狈说出来。

    我压平语调尽量不做起伏:“为什么要生气,反正跟我也没有关系不是吗。”

    白河却不依不饶:“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生气,原来是这样的。”

    他为什么就不能点到即止?!

    “……都说了我没有生气!”我还是没控制住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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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啊,”白河似乎松了口气,又好像只是普通地呼吸,我说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样的神态,“原来我看错了,你不是性格恶劣,只是和鸣一样的幼稚小鬼而已。”

    或许是责怪。

    他向我伸出手,屈起手指,用指关节轻轻蹭去我眼下被气出来的一点泪珠:“真是优秀的伪装,‘小咲’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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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河没有与我对话太久,说完就转身离开,回归到正常的训练中去。

    我还是一个人坐在非练习赛期间摆在不起眼位置、视野不好的临时观赛台上。发了很久的愣,才发现双手在止不住地颤抖。

    而我还是没能回过神来,不明白为什么一直以来那么了解成宫的自己这一次会这样盲目。我早就该发现端倪的,幼稚如成宫鸣,确实会因为这种无意义的意气之争做出原本自己不会做的事。

    他不是变得更需要我了。

    他变得黏人的原因,只不过是……只不过是幼稚地,带着傲慢的态度,把我对他的感情当做战利品一样,向另一个“竞争者”炫耀着。

    只是我自己误解了而已,所以没什么好生气的。

    ……我从最开始的最开始就知道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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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喜欢成宫对我来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似乎在幼年时他的那句“重视”,一直影响着我。每次我在告诉自己那只是他需要一个陪他玩接抛球玩伴的谎言时,他又会不合时宜地展现出一些“对于成宫鸣来说”的“重视”。

    小学中学时,即使上学要迟到也会坚持拉着困得迷糊的我;自说自话地分给我“一起去甲子园”的目标也不仅是口头说说,后来每次去青少棒练习都会带上我;和队友往前走的时候,会回头发现我不见了;坐电车被补眠的我靠得手臂发麻,也不会叫醒我;即使是睡着的时候,也会记得我的伤。

    ……可那究竟是不是谎言,对我来说似乎也不重要。

    所谓的“重视”,又不是一个、或者两个小熊就能体现的,不是吗?

    我不是早就清楚的吗,所以才不会越界,不会更多地去期待。

    那样足够了,对成宫的喜欢到那样的程度就足够了。像以前那样,稳定地维持在“一点点”。

    然后慢慢地,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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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要来训练场不等我啦!”结束练习的成宫果然气呼呼地往我这边过来了,“我做完值日才发现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垂下眼没看他:“班会的时候很困,听见白河叫我就跟上了,没发现你不在。”

    “你和白河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还有之前……”他含糊了咬字,“训练之前……看到了,你和他靠很近说话。”

    “只是说话而已。”

    “靠很近哦!什么话要靠那么近说!”成宫鼓着腮帮子,双手抱胸地站着,居高临下不满地盯着我。我今天不给出一个他满意的答案,应该会一直闹到春假结束吧?

    糊弄过去的回答我随口就能说出18种,随便就可以安抚他讨个清净。可是我觉得太累了:“和鸣没有关系的事。”

    “哈?!”

    果然,他生气了:“有什么事是和我没关系但是和白河有关系的?!”

    冷静下来,我从最开始就知道……

    “我有我自己的、和鸣没有关系的人际交往很正常吧。”似乎是因为在用尽全力压制胸口逐渐漫溢的躁意,我才没有办法控制说出口的话,“而且这段时间,特地和我牵手、表现得亲密,你也向白河君炫耀够了吧?”

    成宫被问得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哼着气:“那又怎么了!我们本来就很……难道你介意让白河知道吗?”

    “本来就是什么?”我仿佛彻底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感受不到任何情绪,像事不关己一样听着自己用平稳的语调问,“难道我是什么由你们争夺的物品吗,‘胜者’可以拥有的‘战利品’?”

    “什么……”成宫似乎才意识到我在和他吵架,咬着牙,“难道我不应该是小咲的‘胜者’吗?”

    看,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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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起身拍拍校服裙:“我要回去了。”

    “回答我的话!”成宫抓住我的手腕阻止我的行动,犹嫌不足地补充:“你搞清楚,可是你喜欢我!”

    我已经足够知道这既定的现实了,不需要再提醒我了:“是我喜欢你,所以怎么了?”

    成宫将嘴抿成一条直线,好一会儿才大声说:“既然小咲喜欢我的话,当然就要一直喜欢我,一直只看着我!只可以喜欢我!”

    可以了,足够了,快停下吧。

    “……凭什么那样要求我?我最讨厌鸣永远是这样理所当然的态度,自我主义,大□□者!我又不是你的私人物品,为什么我总要跟在你身后?我受够了!”

    成宫被气得发出低喘声:“难道……难道我没有讨厌你的地方吗?对我总是敷衍、心不在焉,我说的话也从来都不听,说什么喜欢我,都是骗我的!”

    他怒不可遏:“既然小咲喜欢我的话,难道不是应该更加热情、讨我欢心、哄我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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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上一次吵成这样是什么时候?

    我不想回忆了,我太累了,我只想结束这一切。

    “这里不是投手丘,我也不是多田野。”

    “成宫鸣,”我冷漠地抽回我的手:“我不吃你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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