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皇后淡淡笑，她柔声道：“皇上已经将人撤去了，以后不会有人追杀他们了，现在你还觉得皇上是许事不做，虚情假意的人吗？”

    “嘁，”她撇过头去，“巧言令色鲜矣仁。”

    “那你呢？为什么又不急着去见洵儿了？”徐皇后将她话里的软刀子悄然化去，“你以前可是一秒都多等不了的，现在反而能忍住了？”

    她黯淡地垂下眸子，长似小蝶翼的睫毛轻颤：“我还没准备好....”

    在燕王府时，她被允许每一月去见洵儿两次，她每次都兴高采烈地去。小孩子如刚出土的竹笋一样，半个月不见便蹿出一大截去。

    洵儿当时才一岁多，摇摇晃晃地刚会走不久。她恨不得日日陪在他身边才好。

    春日桃李争芳，她走到洵儿院子的门口，悄悄地看洵儿。踏入门去，她看见着彩衣的洵儿像小雪团似的在花下扑蝶，她也不去叫他，安安静静的蹲在一旁看着她的小洵儿飞来飞去。

    忽然，朱高洵看了过去，张开手摇摇晃晃着跑过去：“娘亲！”

    她开心的扬起一个笑容，伸手去抱他，他却从她身旁掠过，扑入了她身后的人的怀中。她站起身来，回头看见了徐妙云与朱棣。

    她蹲着时徐妙云没看见，见她也在这儿，徐妙云将洵儿递给她：“卿卿也出来和小洵儿玩了呀？洵儿，那才是你娘亲。”

    洵儿一瘪嘴，眼泪便落了下来：“我不认识她！娘亲！”

    她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最后又握拳收回袖下，朱棣对徐皇后说：“你是他的嫡母，他叫你一句娘也不是叫不着。”

    她的眼泪盈在眼眶内摇摇欲坠，是啊，徐妙云是王妃，她只是个妾……

    连自己的孩子子都要叫别人一句娘。

    她低头，却掩不住声音中的哽咽:“我来了有段时间了，先走了。”

    临出门时，她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仅那一眼，就成为卡在她喉中吞不下，吐不出的一根刺，阳光穿过花团带着暖粉撒在三人身上，洵儿扑着蝴蝶，徐妙云与朱棣牵手立在落英缤纷的桃花树底，在他们之中，她永远是多余的那个。从什么时候开始，低头逃避，成为了她生活的主旋律?

    徐妙云见她不语:“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他是你的夫君，爔儿夭折，他也很伤心，怎么能怪他呢？”

    “他伤心?”她的情绪似滔天巨浪乍然而起，“爔儿是他害死的的!他有什么可伤心的!还有，以顺为正我做不到，我是妾，他不是我的夫，我为臣，乱臣贼子也做不了我的君!”

    “你也是多读圣贤书的人，何若用白马非马这样论来强辩。”

    她冷哼一声以表不屑：“我与女诸生可比不得。”

    徐妙云明白心里多年的坎，要想跨过去的难度有多大。摘妙云深知她心中对爔儿死的耿耿于怀，有对一身傲骨却为人妾室的不满，有对朱棣的埋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徐妙云想了想说:你当年生下爔儿后，皇上曾让人去照看你与爔儿，但被肖停月他们拦下来了。剩下的你应该听闻了，肖轩一家忠与皇上，但却坐赤九族，因为皇上知道后龙颜大怒，要为你与爔儿讨公道。”

    她斜睨了一眼徐妙云:“你拿这种话骗我，你自己信吗?”

    徐妙云也不气，她这种性子不止是一天两天了。气的时候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都敢呛，平常的时候又软乎乎的好欺负，见谁都笑。徐妙云摸摸她的头给她顺毛:“你会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