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的是，事情的转机来的如此之快。
“柳姐姐，这是……”燕虞的目光看着桌子上的一盘凉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柳昭仪顺着燕虞的目光，看到了那碟子小菜，笑道，“燕妹妹以前没见过吧，这是凉拌葫蒜，这葫蒜只有宫中的苗圃里有种植，外头很是少见，吾也是入宫后才有机会吃到，妹妹你没见过很正常。”
葫蒜就是大蒜，虽说很早就从西域传入中原，但因为种植难度高，所以一直很稀有。
燕虞因从未见过，所以根本没有想起来，如今一见到这葫蒜，她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除了青霉素之外的另一种极易获得的抗生素——大蒜素。
只不过大蒜素虽然制备简单，但是以雍朝的条件，能保存的时间很短，大约只有一两个时辰，所以只能临时制作。
不过在此之前，燕虞准备先弄一点制备大蒜素需要的高浓度酒精以备不时之需。
用了餐，从翊坤宫请安回来，燕虞便吩咐夏莲将少府监打造的那套银质的酿酒器取了出来。
这套器具是可以直接将酿出来的酒进行蒸馏提纯的，燕虞有些犹豫的是，到底要不要直播蒸馏的过程。
最终，燕虞决定稍稍试探一下直播系统，她没有关闭直播，而是直接拿出了一坛蜜酒开始蒸馏。
【煎蛋卷】主播这是在干啥啊？
【薄脆小饼干】我没看错的话，是在蒸馏？雍朝就有蒸馏技术了吗？
【小孟】目前蒸馏酒究竟是何时出现的一直是历史悬案，有很多种观点
发完这条弹幕，孟景然打开手机，给自己的导师秦家骏发了条消息。
‘秦老师，雍朝直播间出现了蒸馏技术。’
燕虞每天都直播十来个小时，因此虽然直播间刚开始引起了轰动，但后续太日常，很多大佬们没有时间精力一直关注，便基本上都将关注直播间的活交给了下面的同学或下属。
孟景然发完消息没多久，秦家骏便直接一个视讯打了过来，“小孟啊，你跟我详细说说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秦老师，是这样的，当时主播吃完早饭之后，便直接命令宫女将她的那一套酿酒器搬了出来，然后取出一坛酒之后直接就开始了蒸馏，而且整个过程非常熟练，看起来明显不是第一次做了。”
“恩，她有说什么话吗？”
孟景然看了一眼一直打开的直播间，“没有。哦对了，之前她们的早饭上了一道凉拌大蒜，剧中的柳昭仪提到这个东西很珍贵，只有宫廷里才能见到。”
“之前我和蔡教授就讨论过那套酿酒器，一致认为里面的一个部件很像蒸馏器的雏形，但你跟我说主播酿酒时从来没有进行过蒸馏，就将此事放到了一边，没想到啊……”
秦家骏感叹了一句，“好了，我把这事跟蔡教授提一下，他的那个课题应该会有进展，后面你如果还发现了什么，继续跟我说。”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大蒜的事，毕竟秦家骏主要的研究方向是古代各朝的制度，如官制、后妃制、宦官制等等，对于古代医学方面的敏感性自然就差了一点。
秦家骏挂断后，便给他口中的蔡教授打了个视讯。
“老蔡啊，是我。刚我的学生跟我说，那个大雍直播间里出现了蒸馏技术，我可立刻就想着来通知你了。”
“还用得着你？我的学生当然是第一时间就告诉我了！”通讯那头的蔡教授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接下来又有的忙咯。”
“有的忙还不好？我记得你手上那个古代蒸馏法的课题都卡了一年多了吧，终于看到了结题的曙光，你还不乐得发疯？”秦家骏调侃道。
“嗐，我乐什么，那个课题我就挂了个指导老师，主持人是我的博士生，就是给我打视讯的那个，他倒确实是乐疯了。”
蔡教授顿了顿，“不过还是得找证据，虽说大家都心照不宣了，但写论文又不可能真把这直播间作为引用文献挂上去。”
两位教授都沉默了一下，蔡教授开口道，“行了，没啥事就挂了吧，确实得干活喽。”
“行，那我挂了。”
秦家骏放下通讯终端，发了会儿呆。
在雍朝直播间引起大讨论之后，不少人想要寻找拍摄基地，毕竟直播间背后的资本花了那么大的代价造了这么大的一整片真实古建筑群，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可是并没有找到。
没找到实景，自然就有人推测会不会是虚拟造景，但是演员长时间在虚拟造景里生活，是很容易精神崩溃的，演员工会规定，演员在虚拟造景里演戏，一天不能超过五个小时。
可直播间里的演员，上到皇帝皇后，下到宫女侍卫，精神状态都十分正常，要知道，这个直播间可是每天都直播差不多八个小时以上啊。
自然，这个直播间就引起了华国政府的关注，以秦家骏的身份地位，他只听说了一点，那就是这个直播间里播的东西，应该都是真的。
发了会儿呆，秦家骏很快就回过神来，不论如何，对于他们这些搞研究的人来说，雍朝直播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于其他的，自有高个的人去顶了。
燕虞对此一概不知，她将蜜酒蒸馏了好几遍，最终得到了一小碗高浓度酒精。她将这一小碗酒精倒进细口瓷瓶之中，用一块废布塞住了瓶口，然后用湿润的黄泥将瓶口糊了一圈，以求最大程度的密封。
随后的日子，燕虞又如法炮制制取了五小瓶，放在了自己的寝殿里。
元光五年二月，北戎突袭燕北，三日破城，全城被屠，震惊朝野。皇帝令中军左都督柳卫为兵马大元帅，金吾卫指挥使汪骁鹤为骠骑将军，率二十万大军北上平乱。
北戎人惨无人道屠戮燕北，就连后宫都有所耳闻。
战事起，皇帝自然无心后宫，妃嫔们此时也大都安静下来，皇后日日耳提面命，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惹事。
“柳姐姐，听说这次，柳大郎君也去战场了？”大家都缩在自己宫里不出门，燕虞便只好找柳昭仪聊天。柳昭仪的父兄都上了战场，心中担忧，也愿意和燕虞说说话。
“没想到你的消息还挺灵通。”柳昭仪叹了口气，“阿爹说这次领兵的北戎左贤王那柔齐虽凶恶狡诈，但善攻不善守，此去夺回燕北并不难，因此说服阿娘带上了大兄。”
燕虞可不是消息灵通，她根本没有消息源，只是凭着自己来自未来的‘优势’才知道柳昭仪之兄也上了战场。
此时听闻柳昭仪的话，她面不改色地点点头，柳卫大元帅说的一点没错，他到达燕北之后，北戎人根本没想着守城，他们早在雍朝大军到来之前就弃城而走，却被早有预料的柳卫半路截击，那柔齐轻伤，左谷蠡王波黎威重伤，大将军葛思齐齐尔战死。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战中，柳振锋见那柔齐受伤，贪功冒进追击不成，被那柔齐亲卫一箭射中了左肩。
看着柳昭仪担忧地面容，燕虞只好轻声安慰道，“柳元帅用兵如神，想必很快就会得胜回朝了。只是北戎年年都要南下劫掠，以往都是只派小股骑兵骚扰，抢了就走，极难处理。这次怎么突然就攻了燕北州城？”
“北戎的老左贤王去年冬天走了，新的左贤王要立威，便带着自己的三万亲军突袭燕北。”柳昭仪道，这些东西没什么好隐瞒的，因此燕虞一问，她便也就说了。
“可是，燕北州常年被北戎骚扰，理应有所防备才是啊？”燕虞看着柳昭仪地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是有内应？”
柳昭仪点点头，“引狼入室的结果就是被狼反噬，自食恶果。只是可惜了燕北州的百姓和边军将士了。”
燕虞知道历史，所以并不担心。果不其然，一个多月未曾踏足后宫的皇帝突然驾临，一来就直奔长乐宫。
见皇帝满脸笑意，柳昭仪提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一边行礼一边温声道，“恭迎圣人，圣人万福。”
燕虞也跟在柳昭仪身后一同行礼。
皇帝快步上前扶住了还没跪下去的柳昭仪，“岚娘免礼。”又对着燕虞也点点头，“燕才人免礼。”
“谢圣人。”
皇帝扶着柳昭仪没松手，直接往宫殿里走，“进去说吧。”柳昭仪看了一眼燕虞，目光转向皇帝，皇帝顿了一下，点点头，柳昭仪扭头对燕虞道，“燕妹妹也进来坐坐吧。”
燕虞知道此时自己最好的选择是走开回到万春殿，但她想知道皇帝那里会不会有关于柳振锋的消息，因此厚着脸皮跟进了永宁殿。
“圣人如此开怀，可是燕北州有好消息传来？”一坐下，柳昭仪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皇帝笑着点点头，“今日早晨便有捷报传来，柳元帅果然不负众望，重伤了北戎左谷蠡王波黎威，汪将军斩杀北戎大将葛思齐齐尔，此战大捷！”
“贺喜圣人！”柳昭仪开口道，“只不过燕北州遭此大劫，恐怕要很久才能恢复元气了。”
说道燕北，圣人面上笑意微敛，“此去燕北之前，吾已暗中命汪将军调查此事，只不过北戎人心狠手辣，只怕留下的证据很少了。”
燕虞在旁边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她没想到圣人竟会和柳昭仪说政事，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不会跟进来。皇帝应该是刚收到战报就兴冲冲地过来告诉柳昭仪了，具体详细的情况都还不知道，自然也不会有柳振锋的消息。
燕虞心中后悔不迭，开始绞尽脑汁思考有什么借口可以溜走。不过还没等她想出来，皇帝便站起身子，准备走了，显然他今天过来，只是为了安一安柳昭仪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