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鸟

    第二日,燕虞请安回来便让夏桃去给何珊敏送请帖了。如今夏桃被排挤,轮不上近身伺候的活儿,多是被派出去跑腿。

    “恭喜虞娘,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含珠,将东西呈上来。”

    何珊敏带来的是一条精美的络子,燕虞拿在手里细细的看了看,感叹道,“珊娘好手艺!”当下就把这络子系在了腰上。

    “你喜欢就好。”何珊敏见燕虞面露喜爱之色,心中也是舒了口气。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何珊敏这才进入正题。

    “昨日魏婕妤带我一起去了翊坤宫求见皇后殿下,说了……说了你和襄昭仪……专宠之事。”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燕虞并不惊讶。圣人之前是有些肆意了,跟以往行事大相径庭,魏婕妤会忍不住去找皇后也很符合她的性格。

    “皇后殿下是怎么说的?”

    “殿下的意思大概是,圣人这么做是情理之中的,让我等不必大惊小怪。言下之意,想毕是并不觉得你和昭仪娘娘恩宠过盛。”何珊敏道,“不过皇后殿下还提到,在婕妤来之前,贤妃也曾来过。”

    燕虞挑了挑眉,“这么说,其实贤妃是先找了皇后,想让皇后劝劝圣人,但皇后拒绝了,她便自己去了?”

    何珊敏点点头。

    “贤妃以妃位之身,行皇后之事,估计说的还很不好听,难怪圣人大怒,说她以下犯上。”燕虞伸出手指点了点桌子,“只不过,贤妃此行是不是太莽撞了?不像她的性格啊。”

    “这……确实很难解释地通。”何珊敏也露出了思索的神色,自入宫以来,贤妃一向给人的感觉就是平和淡然,与世无争,只管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从不参和妃嫔之间的纷争,怎么这次突然就急了呢?

    “只可惜吾等根基浅薄,在这后宫之中如同耳聋目瞎之人。”燕虞叹了口气,只能感慨在后宫没点人手真的是很麻烦。可她就算想要培植势力,也不知该从何开始。

    关于贤妃之事,两人是在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闲聊几句,何珊敏便告辞了。

    而如今被议论纷纷的景仁宫,却是一片平静。

    “娘娘,二殿下被带去翊坤宫了。”月阑走进来,对着正在抄书的贤妃小声道。昨日邓丰明过来领走了二皇子,但没有说去何处,贤妃便让大宫女月阑去问了问。虽说她被禁足,但身为正一品妃位,不至于连宫女都不让走动,这点脸面还是有的。

    贤妃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笔下动作不停,稳稳地写完这一张纸,这才放下笔,伸手在旁边月香端着的水盆里浸了浸,接过帕子擦了擦手。

    “娘娘,真的没事吗?”月宜脸上带着一丝担忧,“您何必惹怒圣人啊。”

    “皇后打的一手如意算盘,吾便顺水推舟罢了。”贤妃搭着月阑的手坐到榻上,“圣人胸中存灼见,眼底辨秋毫,虽然发怒,却非真怒,皇后这次,借我之手来试探圣人对柳如岚的态度,是大错特错了。”

    贤妃顿了顿,声音轻了下来,“不过吾所言所语,确是出自肺腑。只可惜……”她仰起头,语声轻微几不可闻,“圣人不喜欢吾,亦不喜欢皇后啊……”

    “娘娘,您说什么?”月宜没听清,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贤妃摇摇头,“你看这后宫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其实底下早已暗潮涌动。惠才人如今脱了柳如岚的羽翼庇护,且看她过不过的了这一关吧。”

    瑶华宫,渊清殿。

    “钱御女的拜帖?”燕虞疑惑地重复了一遍,接过夏桃递来的帖子。钱御女在后宫就像个透明人似地,天天缩在翠微宫里,没什么存在感。

    拜帖倒是写的很正式,说是来恭喜燕虞得封号并迁宫之喜。

    “给她回个帖子,就说吾明日下午有空。”

    夏桃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往翠微宫走去。她给钱御女的宫女紫扇递了回帖,却并没有立刻就走,而是一拐弯,进了东配殿。

    东配殿里只有几个无等的小宫女守着,她给其中一个小宫女塞了三钱通宝,“劳烦叫一下降香,就说是桃儿来了。”

    那小宫女看了一眼夏桃,飞快地将夏桃给的三文钱拢到袖子里,往门外跑去。不多时,那唤作降香的宫女就过来了。

    “你怎么这会儿来了?”她一见到夏桃,便快步上前将她拉到一边,皱着眉头小声问道。

    “钱御女给惠才人递了拜帖,我来回帖的。”夏桃解释道,“上次说的那个东西……”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来。”降香说完,快步出了东配殿,没过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个紫檀嵌银丝口脂盒走了回来,将盒子递给了夏桃。

    夏桃接过盒子,没再说什么,快步离开了。降香见她走出了翠微宫,这才转身回了碧霄殿。

    “娘娘,刚才桃儿来过了,奴将东西给她了。”降香靠近徐修容,轻声回禀道。

    徐修容原本正半躺着,闻言微微直了直身子,“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说是给钱御女送回帖的,钱御女给惠才人递了拜帖过去。”

    徐修容原本直着的身子又躺了下去,“既然如此,那就等消息吧。”

    “娘娘,钱御女那边,突然递了拜帖,是不是有些奇怪?需要注意一下吗?”降香询问道。

    “无妨。”徐修容闭着眼睛慵懒地说道,“就她那个性子,能做什么?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的,不必管她。”

    第二天下午,钱御女带着贺礼来了。

    燕虞让夏莲将贺礼收好,“多谢你的心意了。夏花,将圣人前几天赏的方山露芽拿出来。”

    钱御女端起茶碗小抿一口,“茶香清净,滋味醇和,不愧是贡茶。”

    “你喜欢就好。”燕虞微微一笑,端起茶碗用碗盖轻轻拂过边沿,蒸腾的热气挡住了她的面容,沉默地等待着钱御女开口。

    钱御女安静地喝了许久的茶,才开口道,“才人娘娘近日饭菜可还合胃口?”

    “尚食局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娘娘吃的好,妾便放心了。”钱御女站了起来,“那妾就不打扰娘娘了。”

    燕虞满脑子问号地送走了钱御女,没搞明白她这一趟是来干什么的。

    她扫了一眼弹幕,有人说是不是钱御女听到有人要给她下毒所以来提醒一下,立刻就有人反驳,小说看多了真以为在饭菜里下毒是多简单的事情,真下毒了整个尚食局都得陪葬,谁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棉花花】或许不是跟饭菜有关,而是跟‘吃’有关?

    跟‘吃’有关?燕虞心念一动,莫非钱御女是在提醒她‘祸从口入’?可是,除了饭菜,还有什么是跟吃的有关?

    过了几天,燕虞在例行翻看固定摄像头的记录时找到了答案。她看到夏桃偷偷把她的口脂拿走,换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口脂盒子进去。

    燕虞打开梳妆台,拿出了那个口脂盒。她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发现这个盒子确实做的很精致,她仅凭自己的印象感觉跟原先的那个口脂盒简直一模一样。

    打开盒子,燕虞发现就连里面口脂的使用情况都差不多。她用食指轻轻捻了一点抹开,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是和之前一样淡淡的清香。

    说实话,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她根本想不到这个口脂被人换过。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究竟是谁指使的夏桃?这个换过的口脂究竟是什么效果?燕虞将口脂放回原位,准备静观其变。

    半个月后,燕虞发现自己停服YSM超过十天了,却仍未来月事。

    “娘娘,您这个月的月事是不是推迟了?”最先提出这点的倒不是夏桃,而是近身伺候的夏莲。

    燕虞做出思索的神色,“上个月是什么时候来的?初六?”

    “是啊,娘娘,今儿都已经过了十五了,您原先都规律的很。”夏莲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是不是有……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

    “现在还太早,再等等吧。”燕虞心知肚明,她的目光在三位宫女的脸上转了一圈,所有人都意识到燕虞可能怀孕了,脸上都露出了兴奋激动的神情。

    “夏花。”燕虞招招手,“去长乐宫跑一趟,看襄昭仪现在可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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