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瓮

    这……听到燕虞的问题,众人左右看看,将目光转向了皇帝身后。燕虞这才注意到,原来唐瑄和唐玥就坐在皇帝身后的小凳子上,并没有走,因被人挡着,这才没被燕虞看到。

    唐瑄站了起来,对着燕虞拱了拱手,“惠姨娘,当时三哥喝了两口茶饮子之后,忽然间呼吸急促起来,脸色变得苍白如纸,随后便晕了过去。晕倒了之后,三哥的双手还有些微微的抽动。”

    【梅川酷紫】这描述……怎么听起来有点像过敏性休克。

    【酒暖花深】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不然为啥别人都没没事就三皇子不行了。

    【禁食就不能喝汤吗】没那么严重,真休克的话这回肯定寄了,但九成九是过敏了。

    【晚饭吃什么】话说主播做的这个奶茶都是用的什么材料啊?

    【红红红红红红】我看过噗哩噗哩上发的教程,根据直播复刻的,跟主播的制作过程一模一样,用的就是茶叶和羊奶。

    【人生若只如初见】可能是羊奶过敏,羊奶过敏还挺常见的,我姐的小孩就是,不过像三皇子这么严重的倒是很少见。

    燕虞看到弹幕,心念一动,电光石火间忽然想到五年前皇后办的赏花宴上,莺儿将魏婕妤赏的酥酪拢在衣袖里,然后忽然跑去摸了一下三皇子的脸的行为。

    虽说牛乳和羊乳都能制作酥酪,但在大雍,牛少而羊多,故而宫中用的乳制品大多是羊奶,那酥酪极大概率就是用羊乳做的。

    所以,三皇子确实有可能是羊奶过敏,而莺儿知道这一点。

    巧的是,莺儿到了三皇子身边以后,虽从宫奴重新升为了宫女,负责照顾三皇子的饮食起居,但三皇子到前庭学馆念书的时候,莺儿是不能跟在身边的,而是一名小内宦跟着。

    “惠婕妤可是有什么头绪?”皇后问道。

    “妾以前在一本医术上见过一种怪病,说是有些人,生来便与某物相冲,不可与之触碰,否则,便会遍身红疹,或是颜面目胞水肿,甚则气厥而亡。”燕虞道,“妾做的茶饮子,只用了两种东西,一是鹿津府昌乐县所贡的方山露芽,二便是羊乳。”

    “你的意思是,琮儿与这两者其中之一相冲?”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丽婕妤,此时终于开口了。

    燕虞转向丽婕妤,挑了挑眉道,“丽婕妤身为三皇子之母,难道也没注意到任何异常之处吗?”

    此话一出,皇帝皱起了眉,看向丽婕妤的目光里带着几分不悦和审视之色。

    丽婕妤有些语塞,她仔细回想了一番,“这……琮儿不爱饮茶,因此从来没喝过,而羊乳……尚食局有时候送点心过来,亦有酥酪之类的,好像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这倒有些出乎燕虞的意料了,她正想开口,皇后忽然说话了,“吾记得,之前有个白婕妤的宫女,好像是唤作莺儿的,在三皇子身边照料,将功折罪,可有此事?”

    丽婕妤点点头,“琮儿在昭阳宫一贯是莺儿照料起居的。”

    皇后道,“圣人,丽婕妤非三皇子生母,平日里有些疏漏也是正常,妾以为,不如将莺儿召来一问。”

    皇帝点点头,皇后对着翠竹招招手,示意她去将莺儿带来。

    正在等待的时候,内常侍李兴河冲了进来,直接跪倒在地上,对着皇帝磕了个头道,“圣人,何院使请您速速移驾,说是三皇子……三皇子可能……不好了。”

    “快!立刻摆驾!”皇帝站了起来,他身边的邓丰明立刻吩咐道,学馆内众人便也先后往太医院赶去。

    待到太医院内,只见三皇子此时褪去衣物仰躺着,身上插满了银针,何院试神色凝重地同旁边的两位院判讨论着。

    “三皇子如何了?”皇帝快步走来,御医们纷纷跪地行礼,皇帝摆摆手让他们站起来。

    “回陛下,三皇子喉关紧闭,食入即吐,这药水灌不进去,臣只得以银针暂时封住气脉,但此法也只是治标不治本,难啊!”何院使摇摇头,叹气道。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皇帝眉头紧锁,看着闭着眼睛的三皇子瘦弱的身躯,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何院使摇摇头,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沉默间,皇后、丽婕妤、襄贵妃和燕虞也都陆陆续续来了,听得三皇子现在的状况,众人一时间都有些无措。

    最终,皇帝缓缓开口道,“尽人事,知天命吧。”

    “是。”何院使退了下去,和众人商议法子去了。这时,翠竹带着莺儿过来了。

    看到三皇子的样子,莺儿愣在原地,忽然间情绪崩溃,跪在三皇子的床边嚎啕大哭了起来,“三殿下……您怎么了……醒醒……”

    “好了。”皇后出言打断了莺儿的哭嚎,“吾问你,你一定要老实回答,三皇子对茶叶、羊乳这两样东西,可有什么异常?”

    “三殿下吃酥酪的时候,身上会其些红疹子,浑身发痒,不过并不厉害,很快就消退了。”莺儿吸了吸鼻子,拭去脸上的泪水道。

    莺儿说完,旁边丽婕妤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尴尬的神色。前面在学馆时她还信誓旦旦地说唐琮吃酥酪没事,结果莺儿的话立刻就打了她的脸。这不就意味着她一直以来都对三皇子不怎么上心吗?

    她立刻去看皇帝的脸色,想要解释,皇帝却没有看她,而是开口向莺儿询问道,“那么茶叶呢?”

    “这……”莺儿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三殿下不爱喝茶,因此奴也不太清楚。”

    这时,何院使带着两名院判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根粗粗的芦苇杆。

    “何院使,可是有办法救三皇子了?”皇后问道。

    何院使道,“三殿下虽喉关紧闭,水食不如,但仍有气进出,因此可知其必有缝隙,臣等讨论了一下,认为可以以芦苇插入三殿下喉中作为通道,看看能否让殿下服下药水,不知圣人、皇后意下如何?”

    沉默半晌,皇帝开口道,“试试把。”

    于是李院判帮着掰开了三皇子的嘴巴,何院使轻轻地试探性地插入了芦苇杆,大约插入了两指深,孙院判将手中的药汁小心翼翼地顺着芦苇杆中空的管芯倒入——好在很顺利,三皇子终于吃下了药。

    因为时间有点久,年纪颇大的何院使松开手里的芦苇杆时,都有些发抖了,他擦擦汗,对皇帝道,“三殿下能用药,再配合金针之法,希望便大了许多,不过能不能醒来,也只能看三殿下自己的造化了。”

    “对了,你们可有听说过一种病。”皇帝将燕虞之前的说法重复了一遍,三位御医互相看看,孙院判开口道,“臣倒是听说过一例,是臣的师兄行医时碰到的,说是某男子自小不可触碰桃花,若是碰到了,两颊及额面便会发红藓,状如钱币,瘙痒难耐,若是自行搔抓便会破皮流脓,伴有鳞屑,臣的师兄将之命名为桃花藓。”

    “这么说,确有此种病症?”皇帝问道。

    孙院判点点头,“不过,像三皇子这般严重的,倒是未曾听说过。”

    “陛下,三殿下一定是被人害了!您一定要为三殿下做主啊!”莺儿扑到皇帝脚下,不停地磕着头哭喊道,“若是三殿下出了事,奴该怎么跟白婕妤娘娘交待啊!”

    莺儿此话一出,丽婕妤的脸色登时就变得难堪起来了。

    皇帝闻言也是皱起了眉,虽然当初他不问缘由就给王采苹定了罪,但他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当初的事情有蹊跷,只是因为厌恶王采苹又想给王家一个警告,所以也就将此事压下了。

    难道说给了她一个孩子,她还不满足?皇帝心里闪过一道人影。

    “邓丰明,此事你亲自查,务必要给吾查个水落石出。”皇帝开口道,从腰间取下一枚令牌给他,“此令牌在手,禁军随你调度。”

    “奴领旨。”邓丰明跪下来双手接过令牌。

    皇帝又看了一眼丽婕妤,对皇后道,“三皇子这边,还要劳你照顾一二了。”

    皇后福了福身子,“妾分内之事。”

    “圣人……”丽婕妤开口,欲言又止地看向皇帝。

    皇帝冷冷地哼了一声,“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他甩了甩袖子,离开了。

    “皇后殿下,请让奴留下来照顾三殿下吧!”跪着的莺儿擦去眼泪,哀求道。

    皇后看了看因为皇帝离开,双眼冒火盯着莺儿的丽婕妤,知道若是让莺儿回到昭阳宫,恐怕没好果子吃,便开口应下此事,“你就留在太医院吧。”

    “谢皇后殿下。”莺儿谢恩后,便低着头跪到了三皇子的床边。

    丽婕妤虽然愤怒,却也无可奈何,同皇后告罪后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燕虞和柳如岚对视一眼,也默契地一齐向皇后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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