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深夜,镇国公府。

    “老爷,你要去面见皇上,向他解释流言的事和我们白家无关吗?”

    “去解释有用吗?流言出来陛下并未传唤我,我们白家早已落魄,对他构不成威胁,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陛下非心胸豁达之人,这些日子城里抓了多少人?天牢都关不下了!

    反正我们清者自清,这明显是拓跋长天的手笔,就是不知道他挑起永安的名头来做什么?难道永安暴露了?这人一向神机妙算,若非我们处于敌对关系,老夫生平未佩服过什么人,此人倒算得是一代枭雄!”

    突然屋外传来侍卫呼喊声,“什么人?”

    白千仞披衣起身,又安抚老妻,“无事,我去看看,你不用出来。”

    待他来到屋外,侍卫们守在院子各处。

    侍卫统领白义向镇国公报告,“国公爷,一蒙面人留下一纸飞书后逃逸。”

    “哪里?”

    白义指向大门上牌匾处。

    只见先皇题字“老骥伏枥”的牌匾上插着一把匕首,匕首下有一封信。

    白义飞身取下信,双手呈上。

    “国公请看!”

    白千仞接过信,“白义,京里最近不太平,府里加派人手巡逻!”

    “属下遵命!”

    白千仞回到屋内,展信看去。

    “白公亲启:

    赵翔奸诈老贼,当年他嫌白家手握兵权,功高震主。又恐外戚专权,白氏威胁他赵氏江山。遂用三座城池和粮食、药品等蛊惑我父皇与他合作。辽国假装攻打乾国,他给白家提供假情报,阴谋诡计除掉白家。

    白皇后及两位白将军去世后,赵翔小人出尔反尔,欲对我国赶尽杀绝,我父皇去世还要替他背负污名,实乃冤枉!不是赵翔老贼设下重重圈套,谁有本事杀掉白皇后和两位白将军!

    我深感国公高义,不忍国公被瞒在鼓里,特告知当年实情,望国公看清赵翔嘴脸,莫再被他欺骗,早日让白家沉冤得雪!

    余愿助一臂之力!特附上当年赵翔手书一封。

    拓跋长天  留”

    白千仞看完信后,取出信后附着的一张纸,纸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确是天启帝赵翔亲笔,内容与拓跋长天所言无二。

    遂虎目含泪,“好个卸磨杀驴、忘恩负义的竖子!”

    闭目冷静一会儿朝外面喊道:“来人,叫小姐来一趟。”

    白涟漪进来后,白国公先让老妻坐下,“涟漪,扶着你祖母,等下这件事你们都要冷静,切莫太过伤心,我白家再经不起伤亡了!”

    等白老夫人和白涟漪都点头表示做好准备后,白国公取出拓跋长天的信给她们看,同时握住老妻的手安慰她。

    白涟漪看完信后颤抖不已,“祖父,这是真的吗?”

    白老夫人已经泣不成声,抓着白国公的手恨声道:“无情最是帝王家,当年赵翔对妍儿表现得情深义重,死缠烂打,原来都是为了白家的兵权!没有白家军的支持,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怎能在先皇一众儿子中脱颖而出!

    坐上皇位后就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怪不得外面传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天启立,白家亡。我可怜的孩子们!”说完痛哭起来。

    白国公目视孙女,“涟漪,我去找皇上辞官归隐,并去退掉你和太子的婚事,你不能嫁给杀父仇人的儿子!”

    白涟漪擦掉眼泪,“皇上会同意吗?现在外面流言四起,他为了面子也不会放您走的。还有我和太子的婚事,离大婚只有一个多月了,我们提退婚,他会让我们下太子的面子吗?”

    白老夫人试着提议,“就说太子人中龙凤,咱们配不上他!总要试试,也许他同意了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嫁入仇家!”

    “他不同意我就带着拓跋长天的信打上金銮殿,大不了鱼死网破!看他如何向天下人交待!堂堂帝王勾结别国攻打自己国家,无视数万国民的鲜血,如此夏桀商纣之流,实乃亡国之君!”白千仞怒声道。

    “祖父不可!他现在是皇帝,硬碰硬只能是我们吃亏,你若出事了叫我和祖母怎么办?”白涟漪急忙打断。

    三人垂头丧气,白涟漪想起云琦,“表妹办法多,也许表妹有办法。”

    “这么大的事确实要告诉她!”于是三人决定请云琦过府商议。

    第二天一早,白涟漪派人来宋府接云琦过府赏花。

    白府有很多人见过白皇后,天启帝的眼线自然免不了,所以云琦把眉眼略做改变。

    她把厚厚的额发放下来遮住眉毛,这样不仔细看的话便注意不到她的眼睛,不会发现她潋滟的桃花眼和白皇后如出一辙。

    又把两鬓的头发梳上去,露出两颊,显得脸宽,再化上于嬷嬷教她的妆容。

    这才带着落花和微雨来到白家。

    看了拓跋长天的信,印证赵翔是害死母亲和舅舅的罪魁祸首,云琦坚定要保护外祖家的想法。

    “外祖父,我同意涟漪表姐,不能和赵翔硬碰硬。”

    沉思片刻后,云琦小声把想法说给三人听,三人连连点头。

    “好的,就这么办!”白千仞拍板。

    不久后,国公府传出噩耗,白涟漪重病,白国公请遍太医院的名医都治不好。

    国公府贴出告示,重金寻医,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很多人去试了,无功而返。

    皇宫

    “病了?这么巧?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大婚了,你去看看,别是因为外面谣言的缘故有什么想法。”赵翔向太子赵承乾说道。

    太子赵承乾二十五岁,是皇长子,生母李妃是潜邸时的老人,白妍儿当皇后时赵承乾已经出生。

    赵翔自从娶白妍儿为后就独宠她一人,白妍儿去世后,为营造深情人设,后宫一直没有进新人,所以他子嗣不丰,只有三子二女,其中嫡公主永安公主还不知所踪。

    这日,太子赵承乾来国公府探望未婚妻。

    他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大红麒麟太子袍,腰系白玉腰带,金冠银靴,从金冠两边垂下淡金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风度翩翩,举止高贵。

    白涟漪安静地躺在床上,面色青白,两颊深陷,头发也没梳。忽然,她的眼睛略略动了一下,费力牵动嘴角,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咳嗽似的声音,然后断断续续说道:“太子……您来了,咳咳……请原谅涟漪……”

    赵承乾看着自己的未婚妻,二人除了在宫宴上见过几面,基本算得上陌生。而且白家现在对他也无助力,如果不是怕担了始乱终弃功臣之后的名声,他实在不想娶这个孤女。

    “太医怎么说?怎么突然就病得这么厉害了?”

    “咳咳……太医说是肺痨,咳咳……睡中盗汗,午后发热,咳嗽,咳咳……倦怠无力,咳咳……甚则痰涎带血,著于怯弱之人……日久遂成痨瘵之证,咳咳……”

    赵承乾一听是肺痨,知道这是不治之症,还会传人,马上起身远离床边。

    “你好好养病,有什么需要的派人和孤说,孤先去看看你的脉案,再让人多送些好药材过来。”说着就要出门。

    白涟漪强撑起上半身,又倒下去,“多谢太子咳咳……”话没说完赵承乾已经出去了,白涟漪撇撇嘴,“什么嘛,一句话没说完就走了,亏我装得这么像!”

    她躺在床上转动灵活的眼珠子,哪里还有刚才的虚弱之状。

    赵承乾回宫后先到东宫好好清洗几遍全身,把见白涟漪时穿的衣物让人全扔了,这才带着白涟漪的脉案去给赵翔看。

    “父皇,白涟漪得了肺痨,看那样子时日不多,是不是让礼部先暂停大婚事宜?”

    赵翔翻看着太医们的脉案,“情况确实糟糕,竟有如此无福之人?”

    沉思后说道:“大婚不用停,先准备着,不能让功臣寒心,哪怕只当一天太子妃也是天家的恩赏!让那些传谣言的人看看我赵家是如何对白家遗孤的!”

    过了会又道:“让沈宸提前进京献俘,给太子妃传点喜气,看病情能不能被冲好!”

    “好的,儿臣这就派人去传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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