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再一次的不欢而散让浅漓身心俱疲,她实在不知道为何自己总是惹恼夜长玦。

    似乎她怎么做他都不满意,违背他的意愿跟他较劲他要生怒,认错服软他也不满。

    甚至首次叫他夫君,他竟找茬说她不情愿就不必再叫,想起他听见夫君二字时的淡然,她觉得分明就是他不想听吧。

    他就这么讨厌她么?那为何还与她亲密。

    浅漓越想越难受,早已经没了刚进这间房间时的愉悦激动。

    她还以为他记得她的愿望给她惊喜,是想成全她心底渴求的梦境。

    毕竟他知道她是鲛人,当然明白鲛人眷恋深海,水晶宫才是她最喜欢和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她目光沉沉盯向由于夜长玦离开时拂袖幅度过大而快速摆动的玛瑙珠帘,直到眼睛酸涩才缓慢起身,径直往门口去。

    她不愿住在这里,以后也不会再奢望水晶宫,她的鲛人身份早已经被剥夺了,还有什么资格眷恋深海。

    她往前走了约摸百步,前方浮现泛着光芒的漩涡,应该便是出口。

    她不确定夜长玦可有设下结界不允许她出去,试探着伸手进漩涡并未受到阻挡,她不禁轻松口气,毫不迟疑走进漩涡。

    漩涡外边竟也是一间极为宽敞明亮的卧房,整体深灰色调但不显压抑。

    东侧山水屏风前兰锜上放着一柄寒光凛凛的银色长剑,剑鞘上刻印的龙纹栩栩如生,仅瞧一眼便能让人胆怯畏惧。

    尽管浅漓从未见过它出鞘,也认得它是可开天辟地威慑山河的神剑太一,是夜长玦的本命法宝。

    他所重视的东西必定放在云屏峰,倒让她倍感意外他会将云屏峰连接水晶宫。

    如果不是他突然发怒离开的话,此刻她一定会觉得很幸福,会小心翼翼地在这间风格太过冷淡的卧房里一点点增添属于她的暖色,会真正觉得他们是夫妻,本该同进同出,长相厮守。

    惋惜之余浅漓又觉得庆幸自己之前坚持不搬到云屏峰来,否则她现在处境会很难堪,不愿意住下却连搬出去的勇气都没有。

    她可以不在意别人是否会笑话她刚住进自己夫君的禁地就又搬走,但魔族公主必须在意这些脸面。

    眼下她趁早离开才是上策,且就当她只是来送东西罢了。

    她毫不留恋快步往外走,门外是一方假山流水青绿交错颇为宽敞大气的回廊庭院。

    出庭院径直往前数十步便是悬崖峭壁,因有云雾缭绕,眺望远处只能看见鳞次栉比的仙宫若隐若现。

    浅漓环视四周,瞧见峭壁侧边坡度相对平缓处有条小径,她快步过去踏上小径往下走。

    没走多远迎面遇见一个提着食盒的仙侍,仙侍向她行礼后问道:“夫人要去何处?”

    浅漓正愁遇不见人带路,赶忙道:“带我下山去,我要回翠微宫。”

    仙侍面露难色,“夫人稍后,待奴先问过尊上。”

    浅漓也不为难他,微微颔首答应,站在原地不动。

    仙侍踏上云头离开,半盏茶时间才转回,“夫人,尊上吩咐奴送您回去。”

    浅漓心中担忧一扫而空,跟着仙侍下到山脚,泛舟行过雾莲湖离开。

    她回到翠微宫后直接往偏殿去,四处寻找却不见小狐狸,偏殿仙侍赶紧跟她解释,“尊上派人来将他带走了,说是要让他去云屏峰修行。”

    “他让奴转告您,他学有所成后就会回来,让您放心。”

    浅漓没想到夜长玦会同意让小狐狸去云屏峰,之前看他的口气可不像是会答应,更别说他们还闹僵。

    但无论他是如何考虑,小狐狸去云屏峰待着最为稳妥安全,对修行也大有裨益,她的确可以放心。

    她回到卧房,用琉璃镜给凤卿传音,等了快一个时辰也不见回话。

    她等得心神不宁,想去栖梧宫找人,想起夜长玦让她百年不准见凤卿,她又纠结得迈不开步。

    深思许久还是决定去栖梧宫,她惹夜长玦生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差这一回。

    联系不上凤卿,她实在不安心。

    赶到栖梧宫又等了许久才等到凤卿回来,凤卿瞧见她来找自己,颇为惊喜,“阿漓,你没被禁足么?”

    浅漓摇摇头,见她满脸疲惫,觉着心疼愧疚,“都怪我任性,让姐姐担忧了。”

    凤卿拉着她坐到矮桌前,轻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你没错,不必自责。”

    “我前几日去翠微看你却进不去,传音也联系不上你,濯尘说百年内不让我见你,我还以为你仍被禁足。”

    “怎么今日竟已出来还能来见我,可是濯尘气已消了?”

    浅漓渐渐凝起愁眉,“他的确气消了,甚至带我去云屏峰,可随后我又说错话惹到他,他含怒离开不再管我。”

    “我心想反正他都在气头上,不如趁着他不管我的间隙来见你,事后他想怎样就怎样吧。”

    凤卿眼尾刚堆起的笑意又消散,愤然道:“倒不曾料想他心胸竟如此狭隘,一点小事也值得他如此大动肝火。”

    浅漓心里空落,心不在焉地道:“因为他不喜欢我吧,所以无论我怎么做都不能让他满意。”

    她魂不守舍的怅惘模样让凤卿很是心疼,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心里对夜长玦的不满又增加许多。

    一时间相顾无言,直等凤卿最得力的下属青鸾进来向凤卿禀报要事打破沉默,浅漓才发现自己出来的时间太长,起身准备离开。

    凤卿不放心她就这么心事重重地回去,想留她住在栖梧宫,又担心夜长玦因此再发难,心情也跟着郁闷起来。

    一旁的青鸾见她俩满面愁容,没忍住劝道:“夫人有什么心事不如跟小仙说说,兴许我能劝解一二。”

    浅漓不想跟旁人提及自己的感情,但凤卿却觉得青鸾看事情极为通透且能言善辩,说不定能解开浅漓心结。

    于是也劝道:“她是我的心腹,不是外人,阿漓可放心跟她说话。”

    浅漓心里的沉闷确实需要一个宣泄口,见凤卿都这么说,便也看向青鸾说道:“尊上总是莫名其妙与我生气,又不明说原由。”

    “偏偏我越猜越错,让他越发恼怒,我实在不知该跟他如何相处。”

    青鸾不多思索便道:“人只会在喜欢的人面前幼稚无理取闹,高高在上的神君想必也不例外。”

    “夫人跟神君感情基础浅需要磨合,有矛盾很正常。”

    这话倒是跟鸿钧看法一致,凤卿越发觉得言之有理,便说:“道祖也是这般认为,想必是旁观者清。”

    听见道祖二字,浅漓立刻抬眸,“姐姐去找他了?”

    见凤卿点头,她冷哼一声,“我讨厌他,姐姐以后不要因为我的事情去找他。”

    凤卿知道她对鸿钧心怀芥蒂,倒没想到已经发展到讨厌的程度。

    眼下见她情绪糟糕也不好得替鸿钧说好话,只好颔首答应。

    浅漓又看向青鸾,“他是你们的神君,你们自然替他说好话,他只是单纯看我不喜罢了,你们不必替他开脱。”

    青鸾微微一笑,“相比起神君,我更愿意站在夫人这边,绝不是为他说好话。”

    她看了眼凤卿打趣道:“我希望夫人敞开心扉将心里的郁闷宣泄出来,否则战神为您担忧得夜不能寐,您不心疼她,我可是心疼极了。”

    凤卿本要斥责她胡言,但见浅漓眉目松动,似乎是被她说动,便也不多言,只是略带凌厉的目光微扫她一眼以示警告。

    青鸾却是半点不惧,笑意越发深刻,又说:“战神说的旁观者清很有道理,那日仙家朝会神君当众拉您坐到身侧喂您吃食,众仙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若说他不喜欢您,小仙却是不信。”

    “您且仔细回想,您跟神君闹矛盾过后,难道他从未低头哄过您么?”

    浅漓觉得她说得不对,但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干脆顺着她的话回想。

    她想起夜长玦温声软语让她乖一些,带她去水晶宫陪着她入梦,但又突然翻脸变得更加生气,便说道:“有过又如何,我以为他真的消气,谁曾想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罢了,还不如置气到底。”

    青鸾轻瞥一眼放在矮桌上的琉璃镜,并不是她印象中浅漓一直用的那块。

    想起之前凤卿来问她为何会传音失败这事,她思忖片刻又问:“夫人可否告诉小仙,您以为神君不生气之后可曾向他提什么要求?”

    浅漓觉得她这个问题很奇怪,但也如实回答,“他没收了我的琉璃镜,我借此机会将它要回来,还有让他答应让我的兽宠去云屏峰。”

    “可他并非是因为两件事而再度生气。”

    真正的原因她连凤卿都不太愿意说,更何况告诉青鸾,便只是这般提醒一句。

    青鸾却仿佛找到了问题所在,笑得越发灿烂,“这就是夫人的不对了,您不该向神君提这些要求。”

    眼见浅漓跟凤卿都一脸茫然,她耐心解释道:“或者应该说,您不应该在他刚消气后就提这些要求。”

    “您要琉璃镜肯定是为了联系战神,让兽宠去云屏峰想必也是为兽宠考虑。”

    “这势必让神君觉得您趁着他好说话,得寸进尺般为别人而向他提要求,在意别人超过在意他,他肯定更加生气了。”

    “如果您当时提的要求是让他不要再莫名其妙跟您生气,他必定会很欣慰并同意,又怎么可能再度发怒。”

    一番话说得浅漓云里雾里,她想起她叫夜长玦夫君时他淡然的反应,心道莫非真如青鸾所说那时他已是生气状态,只是隐忍不发而已。

    后来因为她不吃道祖的丹药而生气质问她,其实是火气已经积压不住罢了。

    所以他的怒气并非是莫名其妙,实则有迹可循。

    浅漓想得脑子有些乱,一旁的凤卿却仿佛已经顿悟,深刻理解道祖为何会说浅漓对她比对夜长玦亲近就不行这句话。

    她终是忍不住劝道:“阿漓,知道问题所在就跟他好好沟通,不要郁结于心徒增烦恼,你们是夫妻,他不可能不在意你。”

    浅漓沉默片刻颔首答应,“姐姐放心吧,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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