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素霓做事雷厉风行,连夜就将魔王随时有可能回来的消息散播出去。

    等魔族上下人人自危之际,她又按照浅漓所说引导众人将注意力放到秘境里的噬天幡上。

    在魔族但凡是有点权势的人都很清楚秘境只允许王室血脉进入的规矩,自然明白目前只有浅漓能够靠近噬天幡,获取它的力量来抗衡魔王。

    一些对魔王畏惧至极,非常不情愿她回来的臣子当即求见浅漓,想跟她表忠心的同时请她顾全大局前去秘境。

    浅漓却闭门不出,拒绝召见任何人,臣子们对此大失所望,猜测她对此事作何态度的议论声渐多,素霓又差人暗中将只有浅漓跟仙域脱离关系才能进秘境的传闻散布。

    一时间求见浅漓的臣子越来越多,有胆大者甚至直接写奏疏请求她与夜长玦和离。

    有了出头之鸟,此类奏疏也开始频繁往上呈报,短短三日之内就将她的书桌堆成小山。

    浅漓只当看不见,下令将传言压下去,警告魔族上下不准再议论此事。

    她这么做无异于表明不愿意和离的态度,越发惹得臣子们失望,在素霓的暗中操控舆论之下不仅不听从她的命令还故意将事情闹大。

    竟大胆在奏疏上临摹她的笔迹以她的口吻声讨魔王苛政,说作为魔族公主,定当以维护魔族大局为重,会慎重考虑和离一事。

    奏疏在魔族内部流传开来后众人选择性忘记浅漓禁止散播传言的命令,纷纷将奏疏当做她的真迹听从,仿佛相约好似的一同再上奏疏对她深明大义的行为歌功颂德。

    面对外界的打探更是统一口径宣称公主与仙域神君和离在即。

    这一系列行为俨然是想逼浅漓不得不顺势做出和离的决定。

    浅漓坐在书桌前随意挑选几本吹捧她的奏疏阅览,冷笑着看向坐在她不远处的素霓,“我竟不知魔族臣子们如此齐心协力。”

    作为始作俑者,素霓毫无愧疚之心,甚至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笑道:“他们精着呢,当然明白是有人在暗中引导,横竖不需要他们担责任。”

    “再者不从众跟着起哄的,若是被怀疑是魔王的信徒,岂不是要被群起而攻之。”

    她见浅漓还是板着脸,笑容也逐渐消失,“我的好公主,事已至此你可别告诉我又心生悔意,那我这戏台子可是白搭了。”

    浅漓这才舒展面容,调侃道:“三千年时间,难得我的臣民们对我如此歌功颂德,我岂能让他们失望。”

    素霓闻言又笑起来,问道:“那么接下来该如何,开始对付慕枫了么?”

    她迫不及待跃跃欲试的模样让浅漓莫名有些感慨,沉默片刻后反问:“首先说明不是我不信任你,我只是好奇,你对他当真已经没有半点情义了么?”

    素霓神情没有多少变化,很快便说:“当然不是,但这并不妨碍我报复他,我要他知道,离开对方就活不下去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这话让浅漓突然想起生辰宴之前她闭死关时凤卿劝她的那些话。

    说她应该在夜长玦面前拿出她最完美的姿态,最好是让他觉得旧人处处不如她,然后再痛快抛弃他,看着他懊悔方能对得起她为他承受的痛苦。

    说实话她并不认同这个做法,她觉得她心灰意冷后是不愿意再跟曾经有半点牵扯的,老死不相往来最好。

    如果真依言去他面前拿捏姿态想跟别人比,其实某种意义上已经是输家,只能证明她自认不如人,也根本放不下罢了。

    此外看他懊悔,获得报复的快感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又给了彼此纠缠的机会。

    并且那些曾经耿耿于怀的事情还是依旧想起来就会如鲠在喉,并不会因为他懊悔就能消失。

    倒不如就此恩怨相抵,彻底情断义绝,形如陌路,也不至于让自己反复遭受痛苦。

    不过浅漓也明白个人情况不同不能一概而论,她跟夜长玦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有旧人也是曾经往事,算不上是背叛她。

    而素霓口口声声说慕枫背叛了她,她咽不下这口气要报复他也情有可原。

    因此她也不好得多嘴相劝,只是希望素霓最后能全身而退。

    她将自己的公主印取出来递给素霓,嘱咐道:“我只要让外界深信不疑认为我跟神君快要和离,甚至已经和离这一个结果,其余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随你开心。”

    素霓欣然接过公主印,笑颜张扬,“等着瞧吧,我定为你将魔族搅个天翻地覆。”

    浅漓亦是抿唇轻笑,等素霓离开书房后她便瘫坐在椅子上,琢磨着是否该回仙域一趟。

    迟疑许久也做不下决定,感知到传音镜在发光,她赶快取出来查看,原是凤卿问她这几日如何,说想来魔族看她。

    她赶快回音答应,等凤卿赶到魔族后将臣子们歌颂她的奏疏拿给凤卿看,笑道:“我现在可是骑虎难下了。”

    凤卿很是担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魔族这场闹剧是有人在背后引导,更不可能瞒得过濯尘。”

    “你不是说想在他面前装还没想起从前,和离一事也从长计议么,怎么又突然如此心急?”

    浅漓神色有些凝重,“我又觉得瞒不住他,所以我已经见过他并且直接承认,我跟他说需要时间冷静,他也已经同意。”

    “魔族这场闹剧,是我能名正言顺不跟他见面的理由,我会让这场闹剧持续很久,能拖到我真跟他成功和离最好。”

    凤卿觉得她这个办法后患太多,但事已至此,一时半会自己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帮她,便也不好得指手画脚。

    她将手中奏疏放回桌上,“濯尘倒是没有再找过我,我也会继续在他面前装不知情,总之不会让他想着来封存我的记忆。”

    浅漓很愧疚自己给凤卿招惹麻烦,但也担心说出来反而会让凤卿生气,便只是轻嗯一声,与她道谢。

    凤卿嗔怪地睨她一眼,“谢我做什么,难得你不再把心事瞒着我,我很欣慰。”

    风口浪尖之际,她不好在魔族久留,准备辞行转回仙域,浅漓纠结片刻打算跟她一起回去。

    魔族发生的这些事必然瞒不过夜长玦,虽然他还没过问,她也得找话解释先安抚好他。

    她回到云屏峰时已是亥时,但夜长玦并不在主峰,直至次日清晨也不见回来。

    这让她觉得他是刻意避而不见,便把惊蛰叫到跟前吩咐道:“你肯定知道尊上在何处,去找他帮我传话,让他尽快回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说。”

    惊蛰很想告诉她夜长玦此刻就在一墙之隔的书房里坐着,但凡她多走几步路四处找找就能看见。

    可想起最近几日夜长玦阴沉如墨的脸色,以及明知浅漓回来却在书房枯坐一夜,刚刚犹豫许久才同意他来见浅漓,他实在不敢开口。

    他依言转回书房,对坐在高椅上闭眼假寐的夜长玦行礼后说道:“尊上,夫人说有重要的事找您。”

    夜长玦冷哼一声,“告诉她我死了,有事去我坟头烧纸说。”

    惊蛰:“……”

    他只当没听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夜长玦于是睁眼看他,冷声道:“使唤不动你是么?”

    惊蛰腰弯得更低一些,用最怂的姿态说出最大胆的话,“您何必图一时心里痛快而自讨苦吃。”

    他说完转身就走,想趁着夜长玦发怒之前离开书房。

    奈何没走几步就被夜长玦叫住,吩咐道:“去魔族打探清楚,这次背后搞小动作的主使是谁。”

    惊蛰下意识想说您不是已经知道是夫人么,话到口边他才恍然意识到夜长玦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只要他说是魔君们所主使,就能证明浅漓是被迫,事情就有挽回的余地。

    他于是立刻改口,“奴这就去,您也还是去见夫人吧,别担着架子找后悔。”言罢火速瞬移离开。

    夜长玦心道怕是最近自己看起来很好说话,不仅凤卿敢跟他叫板,现如今惊蛰也敢来教他做事,真是反了天了。

    他独自生会闷气,还是离开书房去见浅漓,但要露面之际他却变幻做惊蛰的模样。

    等走到浅漓跟前后清晰瞧见她眼底的失望之色,他心情这才舒坦许多,仿着惊蛰的语气说道:“尊上有事暂且赶回不来,让夫人有要紧事传音便是。”

    浅漓很不明白夜长玦为何躲着她,总不可能是知道她不想见他而故意为之。

    她赶紧甩开这个荒谬的想法,嘱咐道:“你帮我转告他,魔族最近闹得厉害,我会想办法安抚,只是在此之前不好得再回仙域,希望他能理解。”

    夜长玦刚刚觉得舒坦一些的内心又开始闷堵,冷声道:“这种话我不敢跟尊上直言,夫人自己去说。”言罢转身便走。

    他的态度让浅漓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他作为云屏峰执事,没有必要对她这个徒有虚名的神君夫人一直温和有礼,便也不再多想。

    她转回卧房安静待着,打算再等候夜长玦两个时辰,过后他再不回来,那可正好让她有理由再也不跟他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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