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眼见浅漓又想拒绝沟通,夜长玦虽然生气却也不想再惯着她任性。

    否则指不定真让她想出什么跟他彻底两断的法子,果然成了他在自讨苦吃。

    他以进为退,用温和的态度说着难听话,“你这么三头两天地跟我闹,别说我素来性子不好,即便我是个泥偶也得有三分火气。”

    “所以你真要跟我走到和离的地步,我不见得还会拒绝,你完全可以直言,何必如此百般顾忌地费心思说好话哄骗我?”

    浅漓此刻已经冷静下来,见他认为她的行为是在哄骗他,便也根本不相信他真的会考虑同意和离,甚至觉得他在套她的话。

    一旦彻底确定她果然有要远离他的念头,他必定不会再给她自由。

    否则真等她努力成功挑起魔族跟仙域对立,让外界都认为魔族公主跟仙域神君已经和离,他再有通天的本事,再次封存她的记忆又怎样,想必他也无法完全不顾虑魔族而强行将她留在身边继续做他旧人的最合适的替代品。

    因此她仍然否认,开始胡搅蛮缠推卸责任,“魔族这场闹剧我会尽快解决,我已经说过好几遍我个人没有想跟你和离的想法,你非要如此认为,甚至觉得我闹得你厌倦,想必是你已经受不住我,想和离了。”

    “那你也明说就好了,好歹夫妻三千年,我当然也会为你考虑,明白你的身份以及在天地间的声名不能做出抛弃发妻这种事,所以我绝不会因此纠缠真闹得场面难看,肯定是好聚好散为妥。”

    夜长玦见她还是不肯说实话,心下越发觉得恼,忍不住阴阳怪气,“难得你如此善解人意,愿意替我着想。”

    他心想既然她总担心他会用手段对付她,那他干脆坐实这个恶名,让她见识他的手段如何,再彻底把话说开,免得一直如此悬心吊胆后患无穷。

    他顺着她的话又说:“我濯尘素来不在意什么名节,但公主一番美意,我哪好得辜负。”

    “因此干脆把话挑明,我现在的确已有和离的念头,也愿意配合公主所谓的好聚好散。”

    “只有一点,我做事随心所欲,当时决定过后又突然反悔也是常有的事,公主若是不想因我反悔而有麻烦,就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只要公主配合,我发誓永不反悔,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看起来如此平心静气而认真地商议和离,以及一口一个公主,让浅漓突然感觉似乎眼前这个冷漠理性的他,才是面对她时应有的态度。

    曾经那些他与她温言软语的瞬间,只是如梦似幻,没有半点真情实意的假象与慰藉。

    她赶紧甩开思绪,告诫自己既然选择好聚好散,就不能因为过去而心生怨恨,转而认真思考夜长玦这些话的真实性。

    难道是她猜测错了他的想法,他真打算放过她?

    她犹豫片刻觉得还是再假装一番,便垂下头做落寞状,语调伤感,“我明白你不会后悔,不必咒自己,有什么条件直说便是。”

    尽管她的表情装得很到位,但夜长玦却认为如果她真对他有哪怕零星半点感情,都不至于是这种反应。

    他顿时痛心而失望,倒是他白日做梦以为她会因此质问他,曾经对她说过的誓言许下的承诺莫非全是虚情假意。

    他再一次真切感受到她对他的防备与无情,不禁猜想现在千方百计要跟他恩断义绝离开他的她,是否还会回想起年幼时因为他一连半月都没去北溟看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而担忧着急得大病一场,逼着他保证不会离开她超过三日才作罢。

    他此刻并未注视她,只是眼尾余光去偷瞥,却也精准捕捉到她因为他沉默过久而已经隐约可见不耐的神色。

    他便越发不理解,当年往事真要严格追究定论对错的话其实他也很无辜。

    就算她因为想起往事跟他置气,又吵闹着要和离,也不至于能突然就对他如此无情。

    他深思原由,心道莫非她恢复的记忆跟真实经历并不一致。

    换而言之也许孟婆汤并没有生效,她以为想起的事情其实只是她的幻觉,就像前段时间非要捕风捉影认定他有什么旧人一样。

    比起让他真去相信他的阿漓对他已经没有半点在意,他万分愿意相信这个猜测更具真实性。

    他瞬间恢复精神,继续步步为营想让浅漓尽数坦白。

    他掌心翻转现出笔墨纸砚与神君印,迅速提笔写下一封和离书,再在落款处戳上神君印后将和离书递给浅漓,“和离书已盖神君印,公主可以安心了。”

    浅漓伸手接过,盯着和离书末尾的好聚好散四字以及底下鲜红的神君印记,刻意压抑心底百感交集的情绪,表现得不悲不喜,“神君倒是爽快,有什么条件明说吧。”

    夜长玦移开目光不看她,“现如今已经和离,公主不必再担心我会对你用什么手段,不如也痛快实话实说告诉我你想起的回忆是些什么事。”

    不等浅漓说拒绝的话,他很快又道:“你接下和离书就表明你已经答应我的条件,如果你犹豫隐瞒,可别怪我反悔不作数。”

    浅漓赶紧将和离书握紧,也迅速便说:“你确定提这个条件吗?”

    夜长玦果断颔首,“你只需要如实告诉我便是,不必猜测考虑我为何想知道,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浅漓心想都已经和离,她也该做到忘记跟他有关的一切,仍旧不敢提及回想曾经,倒显得她放不下似的。

    她于是将记起的关于他跟他的旧人的回忆尽量详细地说出来,又道:“多谢你放过我,请回仙域去吧,和离书我明日会公布出去。”

    她说完见夜长玦仍旧站着不动,神色莫名她竟看不懂是何情绪,只当他在回忆过往,便不愿再跟他说话,独自往外走,准备将和离书拿去给淑尤和素霓看。

    岂料路还没走几步,夜长玦突然瞬移过来拦下她,满脸愤忿不平像是蒙受了不白之冤而怒火中烧。

    她被吓得下意识往后退,夜长玦却迅速拽住她的手腕质问道:“你确定你刚才所说就是你想起的全部回忆?”

    浅漓有些惊慌,怕他反悔赶紧点头,“我可没说你心上人半点不是,只是我不想做别人的替代品,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请你高抬贵手放……”

    她的话还没说完,竟诧异看见夜长玦眼圈突然泛红,清眸中的悲痛浓烈得快要溢出来。

    她从未看见如此伤心破碎的他,也不理解他为何会如此,只感觉自己原本平静无波澜的心脏瞬间不受控制般正在往下坠得隐隐作痛,未尽的话语再也无法说出口,赶紧低下头不敢看他,悄悄用力想将手腕挣脱他的禁锢。

    夜长玦却越抓越紧,声音里也满是痛楚,又带有自嘲,“我真是小瞧了你的本事,为了能成功跟我和离,你已经筹谋许久对吧?”

    浅漓心想也不算太久,但也不作辩解,仍旧低着头沉默。

    夜长玦空着的手突然来掐她的下颌逼着她抬头,“事到如今怎么还不敢承认,你对我再厌恶至极,也不该想出什么旧人替代品这种恶心自己也恶心我的办法来离开我。”

    浅漓现在对他没什么信任可言,并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又去怀疑是自己多想,那种心力交瘁的痛苦她真的完全无法再承受一遍。

    她再次觉得既然已经和离,何不趁此机会让夜长玦厌恶她,跟她真的情断义绝再无任何纠缠。

    她压住情绪漠然问道:“神君这是做什么,这还没半个时辰就想反悔么?”

    夜长玦松开她的下颌,施法将她已经收在乾坤袋的和离书强行取出来毁灭。

    浅漓根本来不及阻止,不禁又惊又怒,厉声道:“你疯了!”

    夜长玦瞧见她眼底的惊慌失色,却缓缓勾起唇角,“我反悔又如何,我就算不得好死,也绝不接受你如此玷污我的清白。”

    他感知到因为他毁约的天劫将至,不能再跟浅漓多言,迅速道:“我给你半个月时间好好想清楚,我到底有没有旧人,真有旧人的话,那个没良心的东西又是谁。”

    他言罢就要松开紧握着浅漓手腕的手瞬移离开,不料浅漓却用劲抱住他的手臂,显得怒气冲冲,“你竟敢用假和离书骗我,今日我和离定了,你休想走。”

    她担心他强行施法,语速也变得极快,“你敢走我当场死给你看,看看是谁不得好死。”说话间就要对自己元神动手。

    夜长玦哪还敢独自离开,赶紧拉她入怀带她一起离开魔族前去仙域一处无人的荒山野岭,再结法印生成圆形屏障将她保护起来,嘱咐道:“如果你提前醒来,无论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要睁眼。”

    浅漓不明所以正要追问,却被他强行挥出一道金光打散意识陷入昏睡。

    堪堪转瞬之间,数万道蕴含着无尽威力的天雷轰隆而下直直奔向他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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