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尽管夜长玦话语伤感,离去的背影也尽显落寞,但他今日的言行让浅漓很气愤,她并不打算顾及他的感受。

    甚至觉得他主动离开,正好让她可以安心待在栖梧宫。

    此刻黑夜已然降临,她以为凤卿说要出公差只是借口,必定还在栖梧宫待着,便准备去寝殿找人。

    然而没走多远就被迎面而来的青鸾拦住,劝她离开,“仙上叫您先回去,她不希望被神君记恨找麻烦,又做出将您禁足这种事。”

    浅漓这才作罢,嘱咐道:“你转告姐姐,三日后我再来找她。”

    她慢悠悠离开栖梧宫,却不愿再去云屏峰,可收到淑尤催她回魔族的传音,她更不愿去魔族听唠叨。

    几番犹豫后她决定狠狠报复教训夜长玦一次,提前送他天大的惊喜,让他深刻明白叫他后悔敢这么对她,绝非只是气话。

    她果断赶回云屏峰,却不见夜长玦身影,倒是惊蛰仿佛在等候她,一看见她便赶忙迎上来行礼,“夫人,您回来了。”

    浅漓淡淡瞥他一眼,冷声道:“不许再这么叫我。”

    惊蛰微惊,并不敢答应她,赶紧转移话题,“尊上有些事情要处理,让您回来后先休息,不必等他。”

    这话浅漓半个字也不信,但她也不多问,摆手示意惊蛰退下,快步走向后殿。

    进卧房后她便坐在妆镜前将乌发上的珠翠逐一取下,梳洗后换上轻便的中衣,特意去窗前的软榻坐着,盯着窗外朦胧月色下的景致,情绪开始酝酿忧愁。

    不多时惊蛰又转回来,想跟她禀告说涂山泽跑来云屏峰要见她,但他刚站在房门外竟听见里边隐约传来啜泣声,便不敢再敲门。

    他悄悄打开神识探查,等声音变得清晰可闻时他确定是浅漓在哭,顿时着急担忧起来。

    他迅速转回大殿先安抚涂山泽,免得发现浅漓在哭后要闹事,“夫人已经休息,叫你先去侧峰住下,有事明日再说。”

    打发走涂山泽,他赶快去找还窝在书房里生闷气的夜长玦,“尊上,夫人回来了,这会儿正哭着呢,奴听得揪心,您快去看看。”

    夜长玦立刻起身瞬移回卧房,果然见浅漓正哭得伤心,珍珠已经滚落一地。

    他不禁心疼而自责,快步上前将她拉起来,温声哄道:“别哭了,是我的错。”

    浅漓拂开他的手,又坐回软榻,泪珠越发滚落如雨,“你怎么会有错,我也没说你有错,你别与我说话。”

    夜长玦开始懊悔明知道浅漓在他面前软硬不吃,今日还是作死刺激她,天真指望她能顾及他的情绪,以此证明他在她心里很重要。

    现在可谓是弄巧成拙,让浅漓对他旧恨未消又添新怨。

    他想继续服软道歉,垂眸却瞥见地上的珍珠好像不同寻常,于是先弯腰捡起几颗放在手心细看。

    从前浅漓眼泪化成的珍珠都极为润泽透亮,现在的看起来却灰暗坑洼,他手指随意一捻竟直接化成粉末。

    这意味着浅漓的眼睛已经出现问题,他于是施法将她的眼泪强行止住,问道:“别哭,先告诉我眼睛疼不疼?”

    虽然浅漓只是假哭为要做的事情铺垫,可哭得久了她情绪已经上头,并没有注意到珍珠的变化以及夜长玦问话的深意。

    她只觉得自己连流泪都没有自由要被他施法打断,连同想起曾经他总不允许她这般那般,她的委屈与哀怨达到顶点。

    她偏要施法继续流泪,冷声道:“你最好少管我。”

    她蹲下将地上的珍珠全捡起来,再一把夺过夜长玦手中还剩余的几颗,将其全部收进乾坤袋。

    然后直奔寒玉榻躺下用锦被将自己盖个严实,俨然不愿再多言半句。

    夜长玦很担忧她的眼睛,心想说好话哄她,她肯定不听,不如直接放狠话,先让她安静下来再说。

    他跟着走到床榻边站定,刻意板起脸,威胁道:“你尽管接着哭,若是因此失明,我绝对不会再让你与凤凰相见。”

    用凤卿做威胁能达到的效果可谓立竿见影,浅漓的哭泣声戛然而止,甚至掀开被子坐直,怒气冲冲瞪着他。

    虽然夜长玦心里烦躁生气,但脸上却堆起笑意,坐到床沿边又继续威胁,“明日我就让她知道你眼睛不好,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哭。”

    大概是心理作用,浅漓眼睛开始疼痛起来,她想起之前就失明过,心里担忧这次也会如此。

    她不想让夜长玦发现,便又躺下紧闭双眼,幽幽道:“瞎了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夜长玦只当听不懂,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支玉瓶,将其中碧翠的药汁滴进她眼中,再施法为她缓解疼痛。

    他思索着该如何让她消气,正想得出神,浅漓突然唤他,“夜长玦,你当真在意我吗?”

    她声音极小,夜长玦注意力没集中并未听得清楚,更多也是意外她会突然这么问,便没有立刻回答。

    这让浅漓逮到机会埋怨他,语调极为自嘲,“罢了,你在不在意我,我心知肚明,这么多年也早该习惯,又何必多问。”

    她故意模仿他刚刚在栖梧宫说的话,让夜长玦气极冷笑,“我话还没说半句,你心知肚明什么?”

    浅漓理直气壮地指责,“我做什么事都要经过你同意,你处处限制我的自由,我不是你的附属品,你凭什么这么待我。”

    夜长玦大感冤枉,辩解道:“你真能事事经过我同意再做的话,我做梦都能笑醒。”

    “就拿现在来说,我担心你的眼睛让你别哭,你偏要越哭越凶,我能拿你怎么办?”

    他眼见她满脸不服气,干脆倒打一耙,“当初你还在北溟时我也事事管着你,可没见你有如今这么大怨气。”

    “依我看分明是你怨恨我,所以认为我限制你的自由。”

    浅漓冷哼一声,“他是他你是你,我愿意被他管束,你妄图跟他相提并论,是已经忘记曾经信誓旦旦要我将他忘得干净了?”

    这话让夜长玦一时哑然,哪里想到她竟会这般狡辩,若是他还继续拿曾经说事,岂不是承认自己不如曾经,所以想让她忘却。

    他不想再提过去,有意结束这场争吵,于是道歉,“好了,都是我不对,以后不会再如此。”

    他起身准备先去更衣,身后浅漓却不罢休,掩面开始控诉,“我为何如此命苦,嫁了个什么东西。”

    夜长玦:“……?”

    他恍然想起她两百多岁生辰时因为他有急事耽搁,晚去北溟几个时辰,她就是像现在这样哭诉自己命苦只能孤零零地待在冰冷的海底。

    他花费好大力气哄好她才发现她只是假哭,为的是让他同意将能让她随意离开北溟的秘术教会她。

    这件往事让他开始怀疑她今晚的行为带有目的,不言其他,单凭她如今闷葫芦的气性来看,让惊蛰发现她在哭泣就不似偶然。

    他于是并未立即转身,只用神识观察她接下来的反应,果然下一瞬就看见她悄悄将蒙在脸上的手指看似不经意地张开一点,透过指缝偷看他还在不在。

    他顿时又气又好笑,淡声道:“我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言罢继续快步走出屋,趁着更衣的间隙猜测她这么闹是想打什么算盘。

    而屋内的浅漓还不知道已经被他识破自己的把戏,见他不理会自己的情绪直接离开,她心里越发坚定要让他以后追悔莫及的念头。

    她不好用神识查探他在何处以免被他发现,又怕他会用神识观察她,便继续捂着脸假哭一会,才重新躺下准备先睡一觉养养精神。

    等夜长玦转回来时她已经入梦,他也不叫醒她,躺下后揽她进怀,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继续琢磨她到底想干什么。

    清晨时分,浅漓醒来感知到他在身侧,直接闭着眼睛跨过他下榻,刻意重重踩他几脚。

    夜长玦见她刚起床就如此大气性,便不出声招惹她,继续躺着不起仿佛没睡够。

    浅漓不曾再回头看他,快速梳妆妥当出门前去侧峰找涂山泽。

    涂山泽见她面色不虞,以为她还因为昨日的事情生气,兴奋的情绪便低落许多,诚恳与她道歉,“娘亲,我真的知错了。”

    浅漓没心情怪他,只迅速叮嘱道:“你记住,不管以后神君如何威逼利诱你,没我同意你绝对不可以帮他,否则我绝不会再理你。”

    虽然涂山泽不太理解她为何这么说,但他也不多问,毫不犹豫就颔首答应,“娘亲放心吧,即便要我付出性命,我也绝对不会背叛你。”

    浅漓很欣慰他的听话,抬手轻抚他银白的发丝,“以后行事稳重些,别总执意孤行。”

    她听起来像是告别的话语让涂山泽很不安,可碍于身处云屏峰说话不方便,他不好多问,只是轻嗯一声。

    浅漓不打算让他待在云屏峰,又嘱咐他回妖族去,无事不要乱跑。

    涂山泽不愿回去,又不想违背她,满眼眷念依赖地盯着她,好半晌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他走后浅漓也不想转回主峰,见庭院中梅花繁缀枝头,便驻足观赏。

    也许是因为天地间只剩下雪白与红艳两种浓烈极致的色彩,让她这会脆弱的眼眸受到刺激,不多时她就感觉视线开始模糊。

    她赶紧收回目光准备进屋,尚未迈开步子,眼前虚空突然撕裂将她拉扯,转瞬间她便回到主峰卧房中。

    刚站定,迎面便是夜长玦带着冷意的容颜,颇为严肃地训斥她,“你究竟想做什么,直接说出来,我没说不考虑同意。”

    浅漓岂会相信他的话,存心想气他,便满脸认真地道:“看不见你,我就能自我欺骗把你当成他,所以这双眼睛我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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