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

    “其实,我真的不会被污染。”

    突然响起的低语随着火焰燃烧的声音蹦入迟堇渊耳中。

    桑榆垂着手,看向不远处劳动的身影。

    今天她才真正见识到迟堇渊的身手矫健和杀伐果断。

    除了她杀死的那个二级污染,遇到的污染都能被迟堇渊瞬息近身然后一刀毙命。

    毫不迟疑,毫不停留,血液很少粘上他的衣服,可他一人就像盛满杀戮的神者。

    迟堇渊即使杀了一路,不代表完全没有顾上她。他会抽头观察自己在做什么,留意自己的站位。

    一开始桑榆以为对她还有怀疑,毕竟桑榆走在他身后,要是真能一个背刺结果了第九城驻城官,不敢想象会造成怎样死局。

    显然,桑榆现在是做不到的。迟堇渊从未放松过警惕,身前身后都是如此。他仿佛装了探照,随时随地都知道桑榆在做什么,还会时不时的拉她一把,告诉她什么地方会潜藏污染。

    这些行为自然会被桑榆记在心里,她逐渐意识到这只是他能做,就做了。

    桑榆盯着迟堇渊身后研究了一路,终于开口。

    “我真的不会被污染。”有的事情,还是得说一声。迟堇渊都把防护服留给桑榆,自己没有穿。

    战斗结束后的一路上,桑榆开始思考。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是迟堇渊的保护。

    自己有万能的金手指,却更容易中招。

    恰恰因为桑榆有不会被污染的想法,更容易从心理上忽视细节,就更容易接触到暗中的污染。

    就像刚刚为了稳住她的身体,被迫后靠撞到树上的迟堇渊那样。

    右手上臂的衣服有刮伤,还好作战服是特制的,虽然被污染的树体尖锐,也没有破损。

    桑榆还发现迟堇渊的护目镜也被溅得凹陷,是那个二级污染吐出的粘液伤到的,就发生在他第二次拉她离开时。有幸护目镜戴在脸上,再次护住迟堇渊。

    今天是二级污染,迟堇渊游刃有余,要是未来遇到更大的危险该怎么办。

    她有些不适。也许是因为现在战力不够,要是迟堇渊也因为顾人受伤,那真是团灭。

    迟堇渊知道她在说什么,铺遮帘子的手一停。确实,桑榆拒绝递过来的防护服,把部分装备留给了他,今天一天污染值也没有变化。

    他侧头,那是个拒绝的态度:“每一个初次外出探险的新兵,都会有人全程指导,并进行必要的介绍保护。”所以她不需要有心理负担,也不要觉得不需要被人保护。

    一面两手向上掀,最后这个暂居处也大功告成。

    他向着火光和她走来,火花炙热耀眼,金光入眼热烈桑榆看不清他的表情。

    面前高大的人形橙影摊手,她猜那是无奈又霸气的告知:

    “很遗憾,作为正常的探险任务,我也有我的责任。”凡事都有万一,既然带桑榆出来就必须安安稳稳地带回去。

    这个时候,扑面而来的军人气场,很难让桑榆把他和刚刚那个铺床的青年男人做联系。

    “这样啊...”桑榆不在看他,手撑着左脸。

    迟堇渊见她目光盯着跳跃的火苗,嘴里大声嘀咕:“可我不是新兵,也不是普通人。”

    就是故意让他听的。

    ......

    深邃的眼眸盯着桑榆,英朗的眉眼柔和下来:

    “既然这样,要不要我再带你复盘傍晚的战斗?”

    这种转移注意力的话桑榆是真的很难抗拒,她的确需要复盘和提升。

    “好啊。”桑榆屁股一挪,让出位置给迟堇渊。他并没有坐过去,索性蹲下手里掏出匕首,松软湿润的黑土地上刻画。

    x代表树,圆圈是污染的位置。

    出于污染特性和地形的考虑,他一开始就带着桑榆站在左侧...

    “三眼喜欢在树枝上蹲点,被短期碰过的枝干...”

    “当时开枪的时机并不算好,如果从这边跨过去…”

    ......

    一讲讲到该要休息的时候。

    迟堇渊左手挂着桑榆留下犒劳的甜点蛋糕,右手握着桑榆的特制枪,他在守夜。

    桑榆今天拿它开了好几枪,按照第九城现在的特制枪配置,枪身的蓝线已经将要干涸。可是桑榆刚才当着他的面,用手将只用了不到十分之一的枪身充满。

    然后本就听得昏昏欲睡的脑袋现在彻底昏厥,打着哈欠摆摆手就趴回窝里。

    十分钟不到,冒出一个睁不开眼的脑袋:“甜点记得吃,其实我很夜猫子,叫我我就能换班。”

    不远处的迟堇渊向她摆摆手,桑榆再次心满意足地躺回去。

    比普通人更为灵敏的耳朵能听见少女的熟睡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迟堇渊站着,冷眼审视自己。

    有一些问题他还没找到话口,似乎也不愿打破现在的气氛,只能先放在心里。

    她一点也不设防,甚至把枪给了自己。。

    按她的说法,反正每个晚上都要用能力改一次,现在迟堇渊不用白不用。

    今夜一整晚都是迟堇渊守夜,他没有叫醒桑榆。或站或坐,神经永远绷紧,像一柄亘古不息的长剑,在无边夜色里散发着警戒与杀机。

    快要天亮了,迟堇渊踩灭还在微弱燃烧的火堆,松了松僵硬的胳膊,看着系在手腕的被少女称为“奥利奥蛋糕”的东西。

    犹豫一下,最终解开。

    *

    桑榆醒来了。她显然知道自己睡了一夜,别了别嘴没说什么。

    只是比前一天更积极了。

    睡得神清气爽的她,接过手|枪,开启新一天的前进。

    一个上午,古怪林子的一角充满了奇形怪状的生物叫声,时常有几声枪响。

    桑榆毫不吝啬地对着污染进行开枪训练,子弹如流水从她手上射出。

    迟堇渊一开始还没说什么,见她丝毫不知收敛,终于在中午拦下她的跃跃欲试:

    “这么打下去,胳膊也不想要了吗?”声音低沉严厉,已经可以说是带着教官的阻止了。

    昨天复盘的时候提到她之前训练不够,手臂不够有力瞄准也容易走形的问题。

    这种情况迟堇渊也说要做特殊训练,今天也确实给留了几个污染让她尝试,但他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拼。

    据他观察,前几枪桑榆往往最会认真。如果瞄不准,就散漫多打几次,了解习性。

    很疯狂地展示,不怕弹药资源耗尽的自信。

    桑榆如今改成双手拿枪瞄准,一早上下来震得两臂酸痛发麻。迟堇渊是没有计划休息的,桑榆今天赶上了他的脚程,但不意味着手上就应该任凭她自己霍霍自己。

    “没有啊,我还撑得住。”

    其实也不是,她只是突然意识到每个晚上都改造枪的话会导致一直头疼犯晕,她总不能总让迟堇渊守夜。虽然自己很舒服,但是迟堇渊应该撑不了多久。

    所以,不能一直晚上修枪,她只是打算在下午之前杀完一天的量后直接进行修复,做到资源利用最大化每一颗子弹都不能浪费。

    迟堇渊上前把住桑榆右手腕松手:“你管这叫撑得住?”

    “呃…”

    桑榆拿枪的右手在不受控地发抖。她难得心虚尬笑:计划好像实施过头了。

    迟堇渊看她没有反思,于是摸枪威胁:“你再这么积极,我就继续怀疑你是改变形态的新型污染,特意过来击杀同类来取信我。”

    “诶,您已经不怀疑我了吗?”

    迟堇渊:......到也不是。

    “想什么?自然还在怀疑你。”迟堇渊挂着完美的笑容。

    桑榆背手,乖巧地看着他。

    起码现在她不会害人,也害不了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简单的道理迟堇渊不会不知道。

    迟堇渊挑眉暗示:“所以你更要好好表现,不要老做这些异常的举动。”

    …

    自己的举动也不算异常吧。

    桑榆不想审判自己,迅速转接他人:“什么是异常?迟长官,昨晚上该把我叫起来的人没喊我,算异常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迟堇渊想要继续说教的心思被彻底哑火。

    竟然是因为这个吗?

    迟堇渊皱眉:

    “你就是因为这个,今天这样?”怪不得今早上看她一片坦然和宁静,居然为了这个赌气。

    他感到不可思议 。

    桑榆眼见着迟堇渊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古怪。

    嘶,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其实...”今天下午不练,早上就多消耗消耗子弹而已。

    然后被迟堇渊一派果决地打断:“最后伤害的还是你的身体,不要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一生气就憋着劲练枪算什么事,连自己的身体状况都顾不上。说这话的迟堇渊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年轻时候在军校也爱干这种事情。

    嗯???

    桑榆意外地抬头盯他,并且见好就收:

    “您也意识到是你错了?”朴实无华的真诚中带着窃喜。

    迟堇渊:...

    在第九城呼风唤雨、压得中央长官哑口无言的迟堇渊终于尝到说错话的滋味。

    他顶了顶后牙:“啧”

    “怎么了?”当事人还抿着笑提问。

    “我总觉得...被坑了。”迟堇渊叉腰望天。

    “最开始那个见到我会紧张到偷偷捏紧被角的小姑娘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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