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人很可能顾不上实验区的管理。
迟堇渊说马上就要开战了，他会去调备。
男人真名莱安蒂，是当年二城的天才科学家，也是迟堇渊曾经的朋友。
桑榆屏住呼吸趁机去往高级场。
她也不确定在哪，但是孩子们说在一层。而她现在位于二层和一层的中间区域。
他们说过偶尔看见有高级场的人从一层的某几个房间出来。
通往一二层的连接是严格的，重武器加检测仪加人工看守几乎杜绝了低、中级场的人来到一层可能性。
他们到是不担心一层的人反叛。
桑榆没有什么情报可言。不过擂台回廊不能再走。她决定从实验室突破，连接三层的实验室内是一定有路的。
她变出了万能身份卡，彻底离开了这片区域。
“滴——”清脆的绿色开门声让她进入下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桑榆忍住疼痛蹲下身体。竟然和刚刚那边是一模一样的布局。
区别就是在那边空荡的实验室这里摆好了嵌入桌面的几支黄绿色试剂。这边也有一个屋子，上面闪烁着红灯显示：实验运行。
桑榆还没来得及查探，人出来了。她立刻蹲下，缩在某个柜子角。
闪烁红灯的屋子立刻停止运行。
三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您看您还满意吗？”她听见其中一人的疑问。
出来的三个人只有一个人穿上了防护服，不太明亮的光下还能看出还是个异者。
其他两人均为普通人。
被异者谄媚着问话的是个三十出头的普通男性，手里还抓了另一个普通人。
手上的人一出来就被扔到了地上。两个人蹲下开始检查。
从桑榆的视角来说，看得见地上的人已经有被污染的倾向。
异者手拿仪器，又带着手套翻了翻他的身体。带着身边的男人检查。
“还不错。在这个浓度下有这样的表现，肯定很难让那些监管官查出来。”他继续介绍。
而他的谄媚对象则意味不明：“确实，我很满意。”
什么浓度？什么表现？刚刚桑榆已经拿出手表测过：环境污染度10%。
明明是普通人也能待下去的污染度。
那个人就这样被污染了？
“老板说如果你方需要投入，一个城市几剂药就足够了。病毒性弱、传染力高才是首要目的。”
就像刚才，打散成分子后在空气中几乎毫无痕迹，也无人能查出。
“哈哈哈，来这之前谁知道你们这里这么警醒。”
“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这场合作还有必要继续下去。”三十出头的男人拍拍手。
异者趁热打铁：“是的是的。我们老板说，还需要最后的质检和封装。你们明天就可以把它带走了。”
很显然，和他对话的那位普通人，不对，桑榆觉得应该是人形污染，听上去有些不满意。
不过手下的异者保持殷勤和该有的歉意：
“老板说，如果您需要，我们还可以附赠另外的药剂配合使用。”
他认真补充：“就是可能东西太多了。您知道的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确实人手不够，所以只能等到明天。”
一番话下来，让人形污染的态度有所和缓。
“行，告诉你们老板，明天我会带人来取。”
话还没有说完，实验室开始振动。这里的仪器是被卡死的，却不影响空试管在抖动中撞击出乒呤乓啷的声响，水平线在桑榆肉眼范围内变得上下起伏。
持续了近三分钟，桑榆险些趴不住要滚出来。
终于停止了。
“怎么回事？”她听见人形污染不满的质问。
“抱歉，”异者欠身，“应该是我们的防备系统启动了。您知道的，外面的人现在对我们虎视眈眈。”
“哦，你是说，那个迟堇渊？”
“是的，他的名声我想您在那边也知道。”
异者已经站稳了，他保持着恭敬，曲手邀请他离开。
“哼。”人形污染不满地走在前面：“我确实在那边也经常听说他的名字。还有人说被他杀了，如果不是…”
桑榆探出头观望，他们走远了。
她看了看刚刚颠簸后就被锁死保护好的试剂，犹豫再三，没有继续查下去。
走之前，进入了他们刚刚走出的房间。环境污染度8%，甚至比外面更低。
桑榆捏了一下手腕，她现在的目标是高级场才对。
她一路往上走，越到上面检查的规模就越为严格。很可惜的，都是电子产品。
桑榆现在最不担忧的就是遇到它们。
她贴着墙角，躲过三波巡逻。
明显地在第一层的检查严格很多。贴近地面后她已经可以听见来自地表的激烈的战斗声。
机枪声、炸弹连续爆炸的轰鸣…
伴着耳边不断的纷扰的杂声，说明地表已经开始的行动。那么自己所在方位来看：左边通向擂台，那么对应的地点是…
在这一波人巡逻后，她立刻潜入房间。
*
迟堇渊一通电话锁定位置后立即下令直接按点炸位。
桑榆提到了污染实验，如今的点位只能一再甄选，如果炸出病毒后果不堪设想。
在第三次爆炸后，地面开始振动，深入的几个小队眼中充满期冀，要炸出开口了吗？
可耳麦传来的却是严厉的命令：“迅速撤退！”
黄沙开始流动、内陷…随之升起的是站塔似的庞然大物。
与城墙差不多高的圆柱站台，黑金与深蓝色的铁皮包裹，刚刚冒出地面就开始无差别扫射地面。
黄沙并没有掩体，深入区域的士兵只能就地翻滚掩藏。子弹扫射在地面，溅起层层沙粒几乎将他们掩盖。
是迟堇渊猜到的几个点位之一，他本是要抢先设好点位的。
一面升起一面无差别造成伤害的炮塔，几乎是阻挡了这样思考。
以炮塔圆心为半径，几乎辐射了他们规划过的实验区域还多。
让人不能有半点深入。布设的炸弹启动了，却没有给正在升起的炮塔造成半点伤害。
它所造的耗材绝对不低。
对手很明显在告诉他：不是在猜哪里是突破点吗？
没关系，我不会让人靠近的。这一片区域都在我的控制范围内。
迟堇渊离开了指挥中心。
持着望远镜往高处看，手指在车边点点。炮台还在上升，其炮口范围、炮口数量、扫射频率…
他计算小组是否有单点突破的可能。
没有，布设得刚刚好。
甚至这样的大家伙，就是迟堇渊曾经设想过的战备机器的模样。
不愧是当年的天才，算得很好啊。
迟堇渊嘴角上勾，只是毫无喜悦。
最顶端的炮口伸出长长的炮身，没有进行任何攻击。旋转一圈，最后找到了搜索对象。炮口直接对准了他的瞄准镜，上下点点，像是一种致意。
它升起之后停止了无差别攻击。最顶端的炮口带有嘲讽地对准了大部队的方向。
此后，像是锁定了迟堇渊。
无论他如何调动士兵，只要在炮台实现的范围内，弹口就肆无忌惮地进行攻击。莱安蒂在建立防护体系完全是参考迟堇渊过往指挥作出的。
和第九城最初的设想类似，只是迟堇渊没有那么多能量核资源储备。
他仿佛告诉迟堇渊，绝对战力下的战术毫无作用。
啧，
迟堇渊单腿支在车上，眼里是凌厉的战意。他知道，最难攻克的部分出现了。
*
房间是两个屋子的套房。
外面那个像是客厅，装点得很公寓样板房，联通了擂台区。
内部这个画风一变，铺满了像是运输的小病床。还充斥着难闻的药味和消毒水味。
但是床都是空的，久无人住没有半点生活气息。
除去外面的客厅，内部的屋子互相联通，桑榆只能推开下一扇门。
入眼的依旧是，一排排小床。床上是睡满人，但都被铺满上了白布，乍一看像停尸房。
！桑榆被惊得蹲下去。
什么情况？是员工房吗？
桑榆却觉得没有人发现她，她悄悄抬头。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脚边的白布：一双乌青的脚。
她一愣：是污染啊。
继而掀开了头部：确实是污染。和擂台里遇见的污染几乎一样。
这是死了吗？桑榆觉得不是，不太像。
她直接拉开了全部的白布：污染全身伤痕累累，一看就是长期打斗造成。
所以，污染平时就放在这里循环利用？
桑榆一口气掀开了好几个白布。
几乎都长一样的污染让她陷入了沉默，是怎么做到批量生产的？
她本以为只是他们实验室的批量产物。
因为如果从人类改变出来的污染，应该是会出现不同的特点才对。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紧接着，她陆续看了剩下几个污染。
一样的，几乎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就算是被污染也应该出现不同形状才对。
等等，不对。
难道是因为注射的药水？
桑榆迟疑地看向自己的手。
所以，每次的对手都是不一样的？桑榆一直以为他们完全是实验产物。
她不甘心地连闯几个房间。从这个房间往前，就是都放有污染的屋子。
但是…桑榆掀开的每一个污染几乎都长得一样。
不能辨认雌雄的脸外加干枯的长发。此外还注意到他们变长变乌黑的手和指甲。
她的心随着她的猜测落入谷底。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桑榆记得，男生说…升入高级场是有批次的。
如果想法没错…桑榆默默数了数大概方位。在剩下两个房间翻找。
一个一个地掀开检查…她不知道应不应该期待地找到证据。
受伤，究竟有没有受伤呢？
在第二间屋子里的第十多个身体上，她找到了。
桑榆把已经泛青的左手慢慢举起，抿抿嘴：左手背的咬痕。
人的咬痕和污染的咬痕是完全不一样的。
为什么污染身上会出现另一个污染的咬痕，还留下这么大的、快好的伤疤？
桑榆掀开了白布。
衣服不出所料是被换掉了。身上也全是打斗的痕迹，伤都是新鲜伤，只有手腕上的疤看起来过了好几个月。
她碰了碰污染的喉咙，没有喉结，是个女生。
可是，几乎和旁边一比一的身高和体型，在实战场上几乎分辨不出来男女。
再加上，这些污染是按轮次上场…
桑榆想了想 ：他们估计也来不及分辨。
毕竟在那个擂台场，活下去才是关键。
这个人…真的是那两个人想找的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