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堇渊在灯下站着，神色诚恳眼含笑意。
气氛在他的话语里变得浓郁而暧昧。
差点让桑榆再次破功。
她可以主动，却似乎是不会回应别人的感情。可现在她似乎会了一点点：
“嗯。”她抿着嘴轻轻回答。
迟堇渊这种无声的体贴和帮助真的让她在这座新的城市里有了短暂的安歇。
想到这里，桑榆的眼里真切地填满了温暖：
“是真实了很多。”
她轻轻走上，环住迟堇渊。任由不善亲近的自己贴在男人散发热度的坚实的身躯。
环住的肌肉明显一僵。
身上的柔软稍纵即逝。
只是迟堇渊愣住的一瞬就被迅速抽离。
桑榆已经背手看着他笑了，脸上能看出反将一军的得逞。只剩他一人意犹未尽，怅然若失。
“谢谢你。”
桑榆开口郑重：“和你一起，我很开心。”
*
这个夜里，桑榆难得地失眠。她觉得自己的情绪格外高昂和兴奋。
她再次碰了碰额头，似乎还有来自迟堇渊的轻吻的湿热没有褪去。
现在滚在床上迟迟不能入眠。
具有侵略性的男性的气息包裹着她，浓郁又克制，轻轻揽住她的身体。
上一次是迟堇渊的情难自禁的突袭，而这次就是两人相拥的
属于她的默认。迟堇渊握住她背在后面的手，默默攥紧，就连澎湃的心跳声都搅和在一起。
自己果然是很激动的啊。
桑榆在深夜里仰望着窗外半遮住的月光不由露出笑。
只是可惜，事情的另一个位主人公已经外出加班了。还试图背着她偷偷离开。
“找到了？”
已经接到消息的迟堇渊对着发来的信息陷入思索。他们每一次选择的位置都有些别扭。
迟堇渊很快松了眉头：“带人走吧。”
德瑞被他们放弃了。哪怕他带着一只守护小队，里面也没有半个人形污染。
在迟堇渊来时汹汹的抓捕后很快败下阵来。
他带着伤被扭送到迟堇渊面前：“迟堇渊，为什么呢。”
他还是惜命的，这次破绽也是因为不甘于身体暴露在病毒之下，伪装有了漏洞。只可惜现在一身的防护服在逃亡中滚的支离破碎。
相当于白努力了。
等他带着小队突破还是被迟堇渊带队抓住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被当了弃子。
迟堇渊忽略了他的问题，发出诚恳的评价：“看来你们私下的交谈也并不和谐。”
谁都看得出来，他已经被放弃了。
还没等德瑞开口，迟堇渊就蹲下来直视他：
“说说吧，那个…和你合作的人在哪？”
莱安蒂别过脸，脸上露出因为滚地擦出的半片流血的擦伤，格外狼狈：“…我不知道。”
他还打算恶心迟堇渊：“或许现在混着检查逃出去了吧。”
迟堇渊一哂，不置可否。
随口问了他别的问题：“之前想和我合作是他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德瑞被压着被迫与迟堇渊对视，他觉得自己可笑：“当然是我的建议。”
“你以为你在他们眼中很重要吗？”
是他觉得那人的设想比自己还要不靠谱，再加上近年来的计划确实有被迟堇渊打破的趋势。那人才勉强同意应该这么做。
“啊，所以你觉得我理所应当和你合作？”
“…”莱安蒂不语。
迟堇渊面色平平：“那可多谢你的评价了。”
“所以，他们这么不仔细，你应该知道他的藏身处吧？”
迟堇渊碰了碰枪身，没有对德瑞发作。
“…我说了我不知道。”
“做人没必要这么轴吧？已经被放弃了不是吗？”
德瑞怒目而视。
迟堇渊依旧稳定如初：“就在这附近对吧？”
“我想想，这附近适合藏人的厂子是东区12街的小吃铺、13号的匠铺…似乎红帽子组织在15年前注资投入建设的那栋楼也在这附近？”
迟堇渊说的是二城的播报塔。如今已经改成了信息台，繁荣时期用来彰显二城这座核心城的科技感。
里面的东西大多华而不实，却能给当年的孩子和外来人新的震撼。那时候，二城还没有如此繁荣，基础建设也需要各大组织的救助。
这也是红帽子组织能里应外合直接暴露第二城秘密实验的一向技术基础。
迟堇渊当着他的面报了一堆店名。二城确实被这些污染入侵得残缺，尤其是这片区域，已经漏洞百出。
德瑞依旧没有回答，却没有掩住眼底的那一抹诧异。
“播报塔？”迟堇渊再次试探性地提到这个名词。继而挑眉：“那看来是了。”
他立刻招人前往。
德瑞被他堪称果决的命令惊住，但他依然不明白：
“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
因为这个地方明面上和他们、和红帽子组织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之后的重建和加固再无人渗入和参与。
他和这群人五年的沟通里，也是今年计划前才无意间发现了这个事情。
他当然没有和那个人说过。
“从这个组织第一次对我出手的时候吧。”迟堇渊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就他们的理念，对我发动几次袭击的体量真是不可思议。”
说起来迟堇渊还有些不可置信，他意味不明地表达着：
“让人觉得，他们的意志一直高强度的统一。”
“我自然很好奇。”
“为什么猜这个区的地址。”德瑞以为自己已经完蛋了。毕竟他就是负责吸引迟堇渊视线的弃子。迟堇渊要是再抓人一定会离开这里。
“德瑞，你胆子没那么大。”
就像最初迟堇渊猜测还有幕后主使那样，德瑞的性格虽然偏激却行事却不大胆。而他逃生的这条路…
以迟堇渊的分析，却不像是德瑞会选择的大胆的线路。
狡兔三窟，德瑞选择这条路线一定有他的原因。
意识到是自己的原因，德瑞感慨中带着向往：“果然，我应该和你合作的。”
迟堇渊背手下达任务，站直身体却冷冷地俯视：“别想太多，你这种和外人勾结的垃圾我是不会合作的。”
“说起来，我还是对把他们赶出去更有兴趣。”
“哈——”
“你可真是没经过打磨…明明只要我们合作…”以他前段时间的地位，再加上迟堇渊的武力，他们一定能将这个城市攥在手心。
迟堇渊淬人的目光中，德瑞沉默闭嘴。
“最后一个问题，他们投放病毒，你知道吗？”
德瑞对上他冰冷的、充满战意的暗芒，缓缓摇头。
“我不知道。”
“你也看到了，或许我不配被告知。”德瑞被困于现在的处境。
“那就是，你没有价值了？”
藏身地是迟堇渊猜到的，病毒问题也一概不知。
“与污染勾连，破坏二城城防、造成民众严重损伤…按照现在的律法压下去吧。”
说是压下去，其实就是事情结束后杀死。
迟堇渊不再看他，离他几步远。
“…等等。”
“我知道，那栋楼的具体入口。”
“只要你饶我一命。”他没想到迟堇渊不打算继续问他了，本以为还能周旋！
迟堇渊转身，看着他摇摇头。
“我还知道…莱安蒂留下的信息！”
“是我向他们推荐了莱安蒂，他曾经和我留下过话。”
“哦？”
如果不是迟堇渊那相似的眼神，或许德瑞并不能想起他莱安蒂。
那时候，莱安蒂已经被成功资助建起了他的地下城。一段时间后却突然以感谢的名由找到他。
“你所说的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一顿饭后，莱安蒂向他打探。
关于建立地下城的物资耗备，短期连二城都无法储备。
德瑞喝了点小酒，理智尚存不愿暴露，他只隐晦地说道：
“生意人。”
“是吗？”事后想来，德瑞自觉被一条阴翳的毒蛇死死地盯上。以前他只觉得这位天之骄子冷，现在…却有些看不透了。
“你知道他们想让我做什么？”莱安蒂推了一杯酒给他。
“不知道。我是很尊重你们这些科学家的。”德瑞心里还是怵他，他自己对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有一种隐晦的期待。
莱安蒂盯着他的脸没有丝毫松懈：“这样啊。”
那天劝他吃了很多菜、喝了很多酒。
在他越想越不对劲的时候，德瑞却收到了一条陌生的消息。
未知的寄件人和看不懂的信息：那是一串数字。
是德瑞琢磨许久都没有成功研究明了的东西。
现在连同着安全门的通道一同告诉了迟堇渊。
得到了情报，迟堇渊看起来并不满意。却立刻加派人手，准备作战。
而德瑞，要被拖下去了，他看着迟堇渊依然沉稳的神色，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来不及了。”他沉痛地说。
“什么？”
他离迟堇渊越来越远，说出来的话却愈发认真：“你们都来不及了。”
他似乎是在说服自己。
“迟堇渊，你真的认为抓到了那个人就能解决这里的问题吗。”
“他死了，还会派新人来。”
“你们想对坑的，”德瑞灰败的脸上露出自嘲，被拖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他扬了扬下颚：
“是上面的意志。”
……
求生的本能他的声嘶俱裂，在收拾战场的一众行色匆匆的战士里格外震耳欲聋。
早已经背离他的迟堇渊闻言站定。
“是吗，可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