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又有什么新消息了吗？”
她看迟堇渊下车时稍显犹豫地看了看通讯。
“嗯，是好消息。”
“派去第五，六城的后勤到了。”
本来预期要更久，污染的情况也更为恶劣。
现在却因为各方面的原因，得到了意外好的结果。
不算亡羊补牢，只能说是雪中送炭。
“确实是个好消息。”桑榆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迟堇渊明显不欲多谈，带她进入了这片熟悉而陌生的领域。
*
“小时候，这里不会有污染吗？”
桑榆休息下来，选了个平坦的高处耷拉着脚坐着。
迟堇渊说曾经这里有个公园，更是他们的乐园。
可现在，枯草都长了半米高，还偶尔有一些低级的污染隐藏在草丛中。对于普通人而言，防不胜防。
桑榆在城市里待久了，现在十分亲近大自然。
在她饶有兴致地建议下，两人比赛着把这片地方的污染清了场。
比起曾经的种种经历，这些都是小污染。
如今她衣一副胜利的模样，气喘吁吁地坐在小崖壁上。
迟堇渊的眼里回顾着深邃，他轻轻摇头：“不会。”
那时候，污染离自己还是很远的，是大人们口中的妖怪。
却没想到短短几年就瞬息万变。
“当年…你就是站在这里当指挥官吗？”桑榆指了指屁股底下这片区域。
“对。这里视野好。”
如今迟堇渊叉腰站在这里，真有了高高在上指挥官的模样。
桑榆有点想笑。
迟堇渊没有明说，但单听他的回忆就知道，小时候张扬跋扈的他绝对是孩子王的存在。
一想到小豆丁为了更好的作战视野爬上最高处，威风凛凛的模样。
再看看现在已经完全靠谱的成年男人，她也没克制地笑出了声。
看着迟堇渊三分疑惑的神情，她克制地回应：“很可爱。”
不知道是在夸当年的孩子，还是在说现在的他。
迟堇渊温柔地垂眸看着，不单单是带她来这里回忆的，毕竟那已经是过去时。
“我记得，那边还有一个秋千。”
站在最高处，迟堇渊指了指左下角。
“真的吗！”
桑榆也不是啥秋千爱好者，但是这里可玩的太少，送上门来的玩具她来者不拒。
她熟练地坐在绳子系好的木椅子上，绳子很新，是迟堇渊刚安的。
她开始慢慢带着绳前后摆动，双腿在空中有节奏的轻轻晃动。
迟堇渊就这么静悄悄地站在她身后。
她荡得很高，几乎与秋千最高面齐平，从这个视角来看，甚至能看见更远的第二城。
少女的雀跃的欢呼声顺着风的痕迹闯入迟堇渊的耳中。
真好。
迟堇渊难得在这段艰苦的日子里感受到肆无忌惮的暖意。
*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秋千体验后，她被领着钻了小洞、儿时的地下堡垒、攀岩地段、甚至还有几把据说已经被禁了的仿真武器。
晚饭时刻，迟堇渊将她带到最高处。
那里竟然不是陡峭的，而是有一个小小的平坡，坐在这里可以俯瞰下面错落的巨石。
奇形怪状又不显突兀。
桑榆只看了一眼，就乖乖回去等着迟堇渊的烘焙。
他顺理成章地在这里架起烤具。
篝火跳动时，仿佛回到了曾经探险第十一城的旅程。
桑榆盘膝而坐，等待迟堇渊的投喂。
她迫不及待地对着新鲜出炉的烤肉咬上满满一口，多汁的美味直击她的味蕾，她含糊地感慨：
“你厨艺又进步了！”
离开了城市，来到荒原，她见万物轻松。
其实也没什么，似乎在这里没有什么条条框框，没有身份，没有职责，自然也没有猜忌。
迟堇渊也是属于外面的。
桑榆心想。
他好像更喜欢在外面探索和大开杀戒。
仔细想来，这段时间都是漫长而复杂与人心博弈，她似乎更能理解迟堇渊当年怎么留在了第九城。
她看世界万物，似乎两人之间从来没有那么多顾及。
自然是建立在目前局势下的欣慰。
离开压抑的城市，她的心情开阔很多。
对啊，这是新年。
新年。
“你们是怎么过这个新年的呀？”
桑榆的印象里，家乡那边也是会有仪式地度过。
“所有城市敲响钟声，记录我们、人类又度过新的一年。”
是畅想，是期待，是对下一年的盼望。
迟堇渊站在小高坡上，他望了望来时的方向，又看向更远方。
“这是一个值得期盼的新年。”
是啊。
第九城挨过了最新的袭击，如今休养生息。
桑榆听说，洛佩普已经醒来并且还能继续指挥事项。而且这次，她终于在侵袭后收到了来自第九城的信息，只发给她的。
里面有莉莉、李叔、叶子…他们说，担忧这次的侵袭渡不过去，都不敢外传消息。
没关系，现在他们都过得很好。
新勘破的规则下五六城的撑住了这一次的侵袭。
蔓延二城病毒，终于有了新的药剂进展。
就连自己的每日都去帮忙计算的研究小队，都在组长兴奋的语言中知道：
快要成功了。
快要成功了。桑榆在心里默念，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这是她在这里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她很开心。
不愿意破坏任何氛围的开心。
很快，就到了倒数时刻。
桑榆严谨的选出了高点处的最高处，拉着迟堇渊并排坐下。
她仰头看了看天空悬着的明月，并不浑圆，又胜在透亮。繁星点缀在夜幕中。
没有被任何框选。
他们是自由的。
桑榆紧张地拽住迟堇渊的手腕。开始严谨地倒数。
迟堇渊从未想过，每年一度的跨年需要这么大的郑重和仪式。以往几年，他都是稳坐指挥室关注着城里的活动和舆论。毕竟是新年，不少人在今天醉生梦死，少不了动乱。
可是这是桑榆，她没有沉溺在任何一处地方。
眼里永远有不败的星河，是另一个世界带来的奇迹。
她看起来非常开心，温软又兴奋的话随着今年最后的时光走向尾声：
3！
2！
1！
新年快乐！
笨重而沉闷的钟声从二城响起。
一下又一下。
穿透着距离灌入桑榆的耳中，仿佛被这片土地的一切在耳边缓慢的低语，又一下叩击灵魂。从耳膜到心灵都随之震颤。
也是刹那间，从内心里发出一阵恶寒，遥远的南方好像升起了浓稠的恶意。比曾经的感受更加骇人，也更加侵略性。
连带着她也变得几分难受。
她好像飘起来了，俯瞰大地，各地的钟声从她的耳畔接连敲响。
钟声没有断，可不远处的她茫然，眼里的一切变得飘渺。
身体突然疼痛脱力，手下却无意识被另一双一直牵着她的大手紧紧攥着。
迟堇渊第一时间察觉她的异状，他将她掰正，正正好地环住她，将她靠在肩膀紧张的询问：“怎么了？”
桑榆没有回应，这一刻的钝痛和难受让她做不得回应。
冷汗直流下，迟堇渊心甘情愿地放松自己身体，抓住桑榆情不自禁企图用自残缓解疼痛的手。放在自己身上。
几秒之后，桑榆缓过神来。
仿佛经历了一场头脑浩劫，冷汗在她的额头、鼻尖细细密密的冒出。
她的视线一下没有找到落点，只是面对迟堇渊定定地看着。
再没有新一年度过的各种心情，怀里的女生明显再次和外界产生了连接。迟堇渊很有耐心地安抚着她。
她眉眼中的光闯入迟堇渊的眼眸，她终于认清今夕何夕。
新年啊，一切美好的开端。
扬起熟悉的酒窝，踩在钟声的末尾中，迟堇渊听见她轻快的嗓音：
“新年快乐！”
仿佛最绚烂的画卷，撕破了黑夜的幕布，横冲直撞地闯入心间。
她的唇畔张合，还能看见刚刚痛苦隐忍下的浅浅牙印。可是她是带着笑地送给他这一年的新年祝福。
“新年快乐。”
迟堇渊迫不及待地回以同样珍重的话语。他似乎是不放心她，灼灼目光仍然盯着她的唇角，桑榆不自知的含笑。
意识到面前人盯着自己的嘴边，目光里流转着不明意味的侵略性。
桑榆本来带着白的脸蛋兀地一红。
疼痛过去后，她还是很开心。
砰砰、砰砰…
她感受着这股蓬勃的快要冒出来的心跳。然后闭上眼睛，往迟堇渊唇角轻轻一落。
迟堇渊快被她突然大胆的行径吓了一跳。
“身体没问题吗？”他哑声揉着桑榆脑袋询问。
桑榆做了坏事，像是偷了腥的猫，一下子把自己的脸蛋染得通红。
桑榆在他的怀里摇摇头：“没事了。”
“嗯”
迟堇渊一面打量着一面笑着点头，暗紫色的眼眸染上情欲，他低头掩住这份突然溢出的占有和担忧。
“那还不够。”他突然说道。
还不够？
桑榆不解地看着他，紫水晶般的瞳孔突然在眼前放大。
他再次吻了上来。
不是桑榆偷腥似的轻轻的落吻，他撬开了唇齿，然后深入。
从全身僵硬的震惊，害羞的闭眼，到最后半推半就地接受也不会几秒。
起初是生涩的，他仿佛无师自通的天才，在里面勾勒和追赶。
急切而深入。
桑榆狼狈地向仓皇而逃，却挣脱不得。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眼中的蓝色光芒万丈，璀璨的流光同样倒映在桑榆眼里，恍若星河。
在桑榆的脑中炸开了烟花，她软了下来。
任由迟堇渊对自己施为。
直到桑榆快要喘不上气，才轻轻地推阻。
迟堇渊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她。
那股子凶兽的侵略性带着肆意愉悦的气场，在她身边萦绕不败。
“新年快乐。”他餍足地露出笑，还舔了舔嘴角。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桑榆如水的眼眸直愣愣地盯着他，半响哼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