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宁楚克最近刚刚学会骑马。

    讲道理这个文明现在最常用的交通工具就是这些强壮能够载人的无智慧生物了,她上一次骑着有意识生命行走是在赛尔法战场上,那是一群机械生物,和他们搏斗的方式基本靠白刃战。她驾驭了一只战斗暴龙兽,这个大块头东冲西撞的给她惹了不少麻烦。但是战斗暴龙兽能喷射热熔弹,可比这些只会奔跑的生物强多了。她是不得不学会骑马,虽然走路她也不觉得累,但是满洲的女子大多会骑马,如果她不会,会显得有些奇怪,她听从了裴裴的意见,要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像人”

    这几天明瑞陪着皇帝去圆明园了,他还托奎林带信给自己,说自己出去几天暂时不能常常去长盛府上找自己了,勿念。

    奎林在长盛府上坐不住,他上次和承安两个人一起射箭,结果承安射得奇烂无比,奎林瞬间觉得自己自信心爆澎,所以越来越爱与承安玩儿了。于是只留下他的夫人章佳氏和宁楚克大眼对小眼的看着,谁也不知道说什么。

    裴裴提醒她:“你们两在一块儿,做着女孩子喜欢的事情也好的呀,不能那么干坐着,多不礼貌。”

    宁楚克头痛“人类女生喜欢做的事情就没什么我擅长的。”这个时代基本上未出嫁的格格坐在一起就是吃吃点心,有时候一起绣绣花样子,有文采的还都聚在一起写诗,接对子,看的宁楚克眼花缭乱。塔佳西星人尚武,对这方面可以说一窍不通。在星际联盟里专研文学的仙女座星系文明比较善于此道,她们的种族里经常出现吟游诗人,在各个文明之间遨游,留下许多文学篇章。

    宁楚克还记得有一次中央王国的演讲请了一个仙女座星系的诗人来,全程宁楚克几乎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办法,那些华美的篇章真的没有战场让她感兴趣。

    “那就挑个你擅长的活动”裴裴嫌弃的说。

    “哦”宁楚克来了兴致,对章佳氏说:“我们去骑马吧。”毕竟是刚学的技能,可以加强一下。

    章佳氏愣了一下,白皙的面孔微微一红,低下头道:“不瞒小嫂子说,妾不会骑马。”

    “……”

    章佳氏更不好意思了,她本来就有点社恐,如今看宁楚克沉默下来,心里觉得不安,便道:“妾年幼的时候身体不好,阿玛和哥哥都不让妾去骑马,但如果小嫂子觉得在屋里闷了,咱们可以一起出去,妾知道一家酒楼的菜品很是不错,可以一起去尝尝。”

    虽然宁楚克对人类的食品兴趣不大,但是一起去酒楼吃菜也比坐在家里干瞪眼强。

    两个人与家里通了气,便登上马车,往京城有名的酒楼福明楼去,路上还遇到了闺蜜钮祜禄氏,她本来与自己家弟弟一同出来修理弓箭,看到宁楚克便果断撇开弟弟和闺蜜一起玩儿去。于是两人局变为三人局,章佳氏一个社恐碰到钮祜禄氏这个社牛,两个人竟然意外的合拍。章佳氏和钮祜禄氏从衣裳料子谈到京城的市井八卦,又谈到眼下流行的诗词歌赋,章佳氏虽然出身武将世家,但是文墨不俗,还翻出自己写的诗词给钮祜禄氏看。钮祜禄氏一见,立刻好胜心就来了,毕竟在周围的小姐妹中,她也算得上才女。于是马上开口:“我们三人聚会实在难得,不如各自赋诗一首,以表情志吧。”

    完了,宁楚克的心态几乎炸裂,又到了她最最害怕的环节了。

    只见章佳氏不慌不忙的,只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写下一首诗,宁楚克凑上去一看,这字儿是都能看懂,但是连在一起有什么意境,她就说不明白了,什么常恐秋时潇潇雨,这个下雨也是一种自然的地球现象,人类进化了亿万年了为什么还会恐惧?还有最后一句月下知己常相伴,这怎么谈月下?月球下面?月球下面那也不是地球啊,地月两星球是几乎平行公转和自传的。宁楚克茫然了,人类的文学,果然是自己这个武夫没法理解的。

    钮祜禄氏一看章佳氏的诗,就知道这个人不简单,于是琢磨了半天,才将自己的佳作拿出来。

    宁楚克看了一眼,还是不太明白,但是对比章佳氏的诗,这个诗好像有不一样的感情,比如那句但愁宫门深似海,姐妹相别各天涯,读起来就有点哀伤,可是聚会对大家来说难道不是快乐的事情吗?为什么要哀伤?

    章佳氏读了一遍,又小心的看了一下钮祜禄氏的面色,轻声问道:“乌林珠格格是为了入宫选秀而伤感吗?”

    这个宁楚克知道,她说:“她不想入宫”

    钮祜禄氏眼睛红了,她说:“本来还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入宫了不能回家,也不能时常见到你们。但是去年阿玛新纳了个妾,只比我大两岁,她长的很漂亮,但是阿玛和额娘都不许她上桌吃饭,额娘也不让她穿鲜亮的衣服和首饰,后来怀了孩子,不小心流产了,她常常哭,阿玛觉得烦。渐渐不去找她了,后来她得了痨病,阿玛觉得晦气,还把她挪出去了,她就病死在外头了。我那时候就想,做普通人家的妾,和做皇家的妾有什么不同呢?我会不会进宫之后也落到这样的下场?”

    章佳氏安慰她:“如今万岁爷仁慈,善待嫔妃们,必然不会的,妹妹不要没得乱想。”

    宁楚克看看钮祜禄氏,又看看章佳氏,突然对裴裴说:“我好像会写诗了。”

    “什么?”

    “真的”宁楚克说:“就是把心里想的东西写下来,我会了。”

    她于是走到桌前,提笔就写

    皎月生性本无情,何虚寄托与无物?

    恩情宠爱如流水,女儿自强一片天

    今披甲来明穿胄,战场何必辨雄雌?

    她停笔,看着两人的面色,道:“怎么样?”

    两人读了一遍,眼前一亮,道:“这诗虽然押韵不对,但是气势不凡,格格心中有丘壑。”

    突然听见隔壁有人轻笑一声,随即吩咐了句什么,有人便来敲门,仆从去开门,就看到一个侍卫模样的人笑眯眯地站在外面,道:“几位格格好聚,我们家主人有请。”

    章佳氏一看到那个侍卫系着红带子,是个觉罗,心里便一突突,直觉到了什么。紧紧拉着宁楚克的手,三人走到隔壁间,便看到明瑞,奎林,还有几个年轻公子穿着家常袍子立在左右,一个明显上了年纪,鹰目含威的中年男子坐在中间,他穿着宝蓝色的队襟袍子,袖口和靴子边隐约露出一点明黄色。心里登下就清明了,立刻领着两个姑娘跪下来:“参见万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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