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以后，天气越来越暖和，侍女们把冬天里的大衣服都收起来。茜茜，章佳氏，钮祜禄氏等年轻的媳妇们都换上鲜亮的，轻薄的衫子。茜茜穿上藕粉色的对襟旗袍，裙角上稀疏地绣了些桃花，清冷的五官被衬托得非常娇俏。她去堂屋里给瓜尔佳氏请安，正巧大家都在，瓜尔佳氏对她点点头，又对另外两个媳妇儿说：“看看二奶奶穿的这样娇艳，这才好看。”

    茜茜上前行了礼，与女眷们一起坐在瓜尔佳氏的下首，瓜尔佳氏看着明瑞坐在对面眼巴巴地看着茜茜，便没眼看地挥挥手，道：“你们小两口的都出去，让我老太婆一个人清静。”

    钮祜禄氏含笑道：“我们愿意陪额娘聊天解闷的。”

    瓜尔佳氏翻了个白眼，道：“别和我做这些面子上的功夫，想干嘛干嘛去。”

    茜茜已经站起来，道：“额娘，我和二爷出去走走。”

    “嗯嗯嗯”瓜尔佳氏连连点头，等茜茜要动身了，又小声和她说：“老二过年肯定发银钱了，你们去逛街了，记得额娘喜欢的簪子和耳坠子吧，帮我买回来。”

    “放心吧，忘不了。”茜茜说。

    明瑞牵着茜茜的手，出了堂屋，又道：“今天早上我得去趟官学，等晚上了我们再去逛街罢。”

    “是不是你满语文书写的太差，又被皇上批评了，让你加强学习。”茜茜说。

    “啊，真难过。”明瑞叹一口气，说：“我本来就是武将出生，没系统学过文书，写的磕磕绊绊的，被一批评，更不会了。”

    “但是你汉文诗句都写的不错啊。”茜茜说。

    “那不一样…”明瑞歪着头想了想，说：“学习汉文，写诗词，那是现在上流社会的风气，汉人管这叫…”

    “附庸风雅。”茜茜很快接上。

    “茜茜你连这个都知道。”明瑞表扬她：“不愧是袁先生的学生，比之前大长进了。”

    茜茜一点也不羞愧地接受了他的表扬，又和他说：“其实本来我是想让你陪我进宫的，皇后诏我入宫觐见。”末了，又补一句“据说是好事。”

    “好事？”明瑞笑了：“那你去罢，我等官学散了，就早点来找你。”

    夫妻两本是各自骑马出发，但是明瑞坚持送茜茜到宫门口，茜茜虽然觉察不到他这样做的意义，但是能感觉到流动的情感，于是换了个婉转的说法：“你快去吧，一会儿迟到了。”

    “早着呢，福晋。”明瑞想捏捏他的脸，又想到在宫门外影响不好，于是轻咳一声，心里暗骂一句小没良心的，策马回身，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茜茜下马，跟着引路的太监一路到了翊坤宫，皇后看到她，笑意盈盈的“我猜你来的早，所以吩咐下人们早些送永璂上书房去了。”

    和贵人法蒂玛也坐在一边，俏皮道：“你一定猜不到这次让你来是为了什么，我们特地要给你一个惊喜的。”

    茜茜与两人见礼，道：“你们不是说是好事吗？”

    “看看人家福晋，宠辱不惊的。”皇后笑道：“快点把东西摆上来给她看罢。”

    法蒂玛从炕上跳下来，抢着侍女的活儿去拿东西，皇后在后面道：“别着急，小心摔倒了。”

    法蒂玛将那个匣子打开，小心翼翼地把画卷取出来，又慢慢打开。脸儿激动地红扑扑的“皇上让画馆的画师们绘制了明瑞的紫光阁功臣像。”

    “绘制画像…”茜茜喃喃道，她在星际联盟里见过战功碑。那是战功卓著的，为联盟立下不朽功劳的英雄才可以把精神力投入进入，让后代和其他公民远远地瞻仰的精神之碑。

    如今的明瑞，也到了这个层度吗？

    画卷被缓缓打开，众人看过去，画像中的明瑞五官清俊，骨肉匀称，着戎装，头戴珊瑚顶官帽，插双眼花翎，腰系着宝蓝色腰带，佩戴绿鲨鱼皮鞘弯刀。跨步并双手斜摆在后方，摆出了一个奇特的姿势，神色也是微笑带着好奇。法蒂玛第一个笑出来：“明公怎么这个姿势，好生奇怪。”

    皇后含笑道：“昨天皇上来了拿给我看，还让我评论好不好。我说人家武将都是庄重肃穆的，或者横刀扬眉的，怎么到了明公这里摆成这样的姿势。”

    “那皇上怎么说？”法蒂玛问。

    “皇上说，明瑞还年少，不用和那些人一样弄得老气横秋的，这样显得年轻可爱些。”皇后补充道：“他特地让明公摆，画师画的。”

    三十岁在人类文明中也不年轻了，茜茜默默吐槽道，她上前几步，看着画像中的明瑞，一半二维一半三维，准确地说，只有脸是三维的，好像下一秒，他那双黑眼睛就像含水一样，笑着看过来。

    “这个画师很了不起。”茜茜说，能在二维上用手工画出三维，在这个文明中已经是很高的技术了。

    “说是个意大利人，满语，汉语都讲的好，皇上很喜欢他，也让他给我们做过画。”法蒂玛说，又问皇后：“皇后娘娘，那个意大利人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叫郎世宁。”皇后倚着小几靠着。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道：“我刚进宫的时候被封为娴妃。按道理，只有皇后才可以和皇帝一起入画，其他嫔妃只能做群图。我很羡慕，还问皇上能不能偷偷给我画一张，也不奢求和皇上一起入画，就作一个单独朝服像就可以了。皇上同意了，后来这件事被孝贤皇后知道了，她说这画像和其他赏赐不一样，若是一个人有了，大家就都要有。后来皇上就让郎世宁给我们每个人都画了一张，有孝贤皇后，慧贤皇贵妃，纯惠皇贵妃，淑嘉皇贵妃…”她轻叹一口气，道：“反正，那画册里，很多人都已经不在了。”

    “皇后娘娘，虞大夫来给您请平安脉了。”太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皇后用帕子擦擦眼窝，温声道：“请进来吧。”

    有虞云进来，先给皇后请安，又对法蒂玛行礼，最后才与茜茜见礼。他眼睛扫过茜茜，目光平和，没有丝毫波澜“皇后娘娘，微臣给您请脉。”

    “有劳了。”皇后已经恢复了平静，她伸出手，放在有虞云带来的小枕头上，待他盖上手帕细细诊脉后，才道：“本宫近日总是入睡困难，即使睡着了，不过一两个时辰就要醒来，这是怎么回事？”

    “娘娘，微臣上次就说过。您肝气郁结，伤及脾胃，导致胸闷胁痛，失眠早醒，多梦。如今看来，又有加重的趋势。微臣再给您开加味逍遥丸，您一定要按时服用，切记保持心情舒畅。”有虞云说完了，就下去写方子了。

    “您病了，怎么不告诉臣妾？”法蒂玛道。

    “一点小毛病，和贵人费心了。”皇后微笑道：“我自小睡不好，吃几付药就好了。”

    而这边，茜茜已经开始和有虞云用意识交流。

    【皇后的病到底怎么样？】茜茜问。

    【可以说，越来越重。如果在星际联盟，我有把握治好她，但在这里，无论什么药都只能减缓她恶化的节奏。】有虞云说【我只是担心你，你最近怎么样？】

    【好极了。】茜茜说【有虞大夫，我并不想和你回星际联盟，我在这儿生活的很好。】

    【那未来呢？你想过吗？】有虞云的精神力略带悲伤地问。

    【未来？什么未来？】茜茜猛然间开窍了【难道说，你是个第四坐标轴是时间的四维生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