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柠醒来的时候，周围静悄悄的，路灯昏黄的光圈透过公交车玻璃撒在他脸上，伴着前排不知被谁打开的小窗口吹过来的风，一切都是那么平静美好，如果没有人靠在他左肩流口水的话。

    肖柠顶了一下肩，顺利让明蝉的脑袋从右歪变成左歪，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没电了。他取下不再放音乐的耳机，把耳机线认真的缠好放进口袋，边在脑子里回想今天老师教过的舞蹈动作，手不自觉的小幅度摆动起来。

    终点站到了，喊醒还在睡觉的明蝉，两人一起下了车。

    和明蝉告别后，肖柠朝着相反的方向前进。他脑子里还回放着今天上课的歌，不自觉哼着调拐进小区附近的超市，买了货架上孤零零的三明治。来不及出超市门，才结完账他就把冰冷的三明治放进嘴里，差不多吃完的时候，正好走到家门口。

    他打开门，家里也静悄悄的，明天是工作日，父母和妹妹早就睡了，他也累得不行，随便洗漱下躺在床上，给手机充上电，等明早闹钟一响，他又要继续无聊的练习生一天了。

    第二天，到了练习室，肖柠习惯性地把灯全打开，在电脑上找到昨天的音乐播放，在镜子前温习着昨天学的舞蹈动作，等着其他练习生们的到来。

    今天有点特别，才练了5分钟，王珏就到了，而且穿得很“正式”，相较于平时背心或者黑t的惯常搭配，他今天居然穿了彩绘图案的卫衣。

    不得了了。打了个招呼，肖柠轻抓王珏的衣角，啧啧了两声，脸上挂着坏笑说：“哥今天怎么人模狗样的？”

    王珏脾气好，只是白他一眼，“说啥呢，臭小子。”他把衣角从肖柠手中抢回，又用手抚了几下，好像生怕留下褶皱似的，“等会我要去开会，涛哥昨天说让我穿好看点。”

    李涛是统管他们这批男预出道组练习生的经纪人，一般情况下，他都是让临时队长王珏当他的传声筒，向其他的练习生通知些重要内容，这还是第一次他关心起练习生的穿着。

    肖柠意识到这次会议可能事关出道，他有些激动又有些羡慕地看着王珏：“哥今天是要去开出道会吧？恭喜哥了。”

    王珏没想到肖柠那么机灵，他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李涛昨晚并没有告诉他会议内容，所以谨慎起见，他只是拍了拍肖柠说：“八字没一撇呢，别瞎想。”然后又凑到肖柠耳边小声道：“就算有情况，哥也不会不告诉你的，先练舞吧。”

    肖柠点点头，把音乐声音放大了点，专心练起舞来，时不时和身边的王珏谈论一下舞蹈细节。

    没一会，明蝉和章宇明也到了。

    大家打过招呼后，章宇明首先注意到王珏的新卫衣，他立马凑到王钰身边，把手架在他脖子上说：“哟，珏哥今天穿得可真帅，这衣服看着不便宜啊？”

    王珏刚练了舞，练习室没安空调，他脖子上一圈汗，章宇明说话间热气一直熏他耳朵，他禁不住用手肘把章宇明抵开，边说着“还行吧”，边移动到肖柠另一侧继续练舞。

    章宇明讨了个没趣，只好闭嘴跟着大家练起舞来。

    练舞中途王珏出去了，大家没当回事，只有肖柠看着他的背影，心脏砰砰地跳着，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我这次能不能出道？出不了道怎么办？这次出不了道还要再坚持当练习生吗？要不要回学校上课？退学后再回去上课要不要留级？留级的话……

    不，别多想，我一定会出道的！突然，肖柠坚定下来，回头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他想，走到今天了，我总得相信自己。

    赶在午饭前，王珏回来了，虽然他还是保持着一贯的表情练舞，肖柠却敏感地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徘徊在明蝉和章宇明之间。

    很奇怪，但是现在不是和他沟通的好时机，肖柠只好憋着，打算午饭时候再找他。

    “肖柠，要不要一起去吃螺蛳粉，章宇明昨晚在W圈（美食app）上买了优惠券，很划算，咱们AA。”刚到12点，明蝉就过来了，他把胳膊往肖柠肩膀上一压，不客气地把浑身的重量转移过去。

    肖柠很无语，他立马抽走肩膀，走到王珏身边问：“哥中午吃啥？”

    王珏看着肖柠的眼睛说：“中午我吃食堂。”

    “啊，哥你要吃食堂？你还没吃腻吗？”明蝉睁大眼睛插话道。

    “懒得出去，我今天也想吃食堂。明蝉，你和章宇明一起去吃螺蛳粉吧。”肖柠把放在沙发上的手机揣进兜里，转身朝王珏歪了歪头：“走吧，哥。”

    王珏立刻跟上肖柠快步出了练习室。

    明蝉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他有点想放弃螺蛳粉也和他们吃食堂，但是章宇明眼疾手快已经一把捞住了他的脖子。

    “走吧，螺蛳粉，昨晚说好了的。”

    章宇明买的券可是人越多越优惠，他是不会放过已经答应他的明蝉的。

    食堂人少，但肖柠和王珏还是选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

    肖柠坐下后把餐盘里的鸡肉分一块给王珏，王珏笑眯眯地把自己碗里的虾也分给他一个。

    肖柠看了眼虾，忍不住对着王珏欠兮兮地笑，“真是稀罕事啊，哥刚刚急着帮我付饭钱，现在又主动给我虾，是发生什么大喜事了？”

    王珏瞪他，“白眼狼，怎么说得好像我从来不请客一样？把以前我请你的东西还我。”

    “已经消化了，哥要的话只能吐出来还了，哥真的要吗？”肖柠眨眨眼。

    “伶牙俐齿，以后一起做采访怕也说不过你。”王珏作势要打他，手举起只在空中虚晃了一下。

    “哥想说过我的话可能要下辈子了，”肖柠心跳加快了，他不禁用期待的目光望向王珏，“一起做采访？哥和我是队友？我们可以一起出道了？”

    王珏笑了，肖柠从认识他以来从没见过他笑得那么开心过，他的声调也不自觉提高了，“是，我们要出道了！”

    终于，终于要出道了！肖柠兴奋极了，苦日子熬出头了！再也不用早起挤公交来公司，不用每天上午都泡在练习室，下午赶着去上声乐课，礼仪课，媒体课等各种课了，不用担心晚上老师突然布置任务，隔两天就要进行评价，练习得太晚赶不上公交，练习得不够又会在评价时被各种老师痛骂了！！

    勉强冷静下来，肖柠忍不住连环发问：“哥我们具体什么时候出道？组合叫什么名字？队长还是你吗？出道歌曲是什么？舞蹈难吗？歌是……”

    “停！”王珏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等肖柠安静后接着说：“我知道你现在很兴奋，很好奇，但是今早的会没开多久，只是大概说了一下出道的事。具体细节之后还要慢慢商量。对了，你知道GOL组合吗？”

    这触及了肖柠的知识盲区，他摇摇头说不知道。

    “你还真是只活在练习室了。”王珏看着他摇摇头，向他解释道：“GOL是前段时间大火的3人女子组合，话题度很高。公司决定仿照她们推出男子组合，同样的，成员数也暂定为3个。”

    “3个？除了我和你，剩下的人怎么办？”肖柠有点担心了。

    “公司说让我继续当队长，想和我商量着从明蝉和章宇明中选出最后一位组合成员。”王珏眉头微蹙，“我也很纠结，章宇明实力强些，明蝉外貌条件要好些，选谁好？”

    “选明蝉吧，唱跳后期可以练，但是外貌是吸引粉丝的第一条件。”肖柠回答得很快也很平静，内心却微感诧异：我居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给出了建议。

    “确实。”王珏的眉头还是蹙着，“让我再想想。“

    “我饱了，你慢慢吃。我先去买咖啡，等会带到练习室给你。“肖柠说着将没吃几口的餐盘拿起，放到回收处，匆匆离开了食堂。

    咖啡不急着买，等午休结束直接买上5杯回去分给李涛和练习生们就好了。肖柠沿着公司附近的小路逛了起来，他踢着路上的小石子，思考着选队友的事。

    肖柠知道章宇明家里条件不好，也知道他比明蝉更需要出道机会，因为明蝉长得好看，不做练习生了还可以做模特，做演员，章宇明就不好说了。

    但是肖柠很害怕失败，队长唱歌好，自己唱跳外形都不错，组合还缺少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招牌”，正好明蝉帅得醒目，性格也很好，比起章宇明他更能吸粉，肖柠觉着公司要想组合成功也会选择明蝉的。

    所以，我选的没错。肖柠心想，就算王珏听了自己的建议，向公司推荐明蝉出道，最后做决定的也是公司，练习生哪有什么真正的选择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