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炼金术师和恶魔之血（1）
两天之后，不只是斯马尔，科学班有好些人员被调离总部，前往北美支部支援那边的研究任务。
斯马尔走的时候，加奈去送行，回来的时候，眼睛肿得和桃子似的。神田颇为无语地盯着她的水泡眼，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她肯定又哭得稀里哗啦了。
给了她两天的缓冲期，也让她好好消化了总部这半年的各种大事小事，希望她的心态可以快点恢复吧。神田不是太在乎身边的人什么时候难过，什么时候高兴，但他还是发自内心地认为，心态积极的加奈比心态崩溃的加奈更好对付。
要不然的话，他不得天天都被当做泄愤的对象追着打？就算他一直认为在训练场切磋可以有效发泄情绪，但每次挨揍的都是他，这可受不了。
不过想归想，就算知道接下来可能又是训练场里再相见，一贯嘴上不饶人的他也还是忍不住要戳她几句。于是，神田看好戏一般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你打算顶着这双金鱼眼执行任务？”
然后他就收到了加奈居高临下的一记眼刀。
“那也比你这冷冰冰的死鱼眼好。”
“你说谁！”
“这里还有别人吗？”
有精神吵架了，看样子应该是没问题了。
不过，神田忽然察觉到一丝微妙的不对劲。
嗯？总感觉她好像哪里怪怪的，和半年前给他的感觉不太一样啊。
他忍不住把加奈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几遍。加奈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地向后退了退。
“你干嘛？我怎么了？”
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啊。
神田抬起头又看了看满脸不解的加奈。
好怪，他为什么需要抬头看她了？
“你好奇怪，一大早的盯着别人看什么呢。”加奈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似乎是决定绕开他，“莫名其妙盯着女生，会被当成变态的。”
“嘁，谁要看啊……”
“你如果有事就直说，也不要一直盯着……诶？你等等。”
正要离开的加奈忽然转了回来。
“神田，神田你过来一下。”
啊？干什么啊？
神田站着没动：“又怎么了？”
“不，没什么，你过来。”
神田不耐烦地走过去，结果立刻被加奈拽到了走廊的墙边按住，背靠墙壁立正站好。
“我看看你现在有多高。”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加奈没有回答他，反而单手发动了innocence。
“你要干什么？这里不是训练场。”
“你别动，我只是在墙上做个记号。”
终于，在神田决定动手修理她之前，加奈快速地贴着他头顶的位置，在墙上用她坚锐的innocence划了一条线。然后她也站到了神田的旁边，比着自己的头顶，用同样的方法在墙上也划了一条线。
神田全程看着她完成这套奇怪的操作，不过他很快就黑下了脸。
两条线的高度并不一样，相差了至少一指长。
这时候，神田总算发现了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难怪刚才他觉得加奈对他说话的样子有些居高临下，半年不见，加奈长高了。
而且，至少目前看来，比他都高了。
他忽然就有了一种难以排遣的震惊和挫败感。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本来不是他比较高吗！那个又瘦又小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超过他的！
“我长高了好多啊，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加奈自顾自地盯着那两条线感叹起来，“难怪觉得从支部回来以后，衣柜里的衣服好像变短了一些。”
神田扫了她一眼，那眼神可幽怨极了。这份幽怨被加奈顺利捕捉到，于是她冲着神田露出了友好的微笑。
“身高嘛，总是天生的，实在长不高也没办法。”
怪就怪神田的好胜心太强了，尤其是他俩目前在训练场里相互切磋的战绩基本都是打平手，所以神田总会在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方面，想方设法证明还是他比较厉害。
比方说吵架，这个他已经尝试过无数次，也确实赢过那么一两回，这点微不足道的小成就还挺让他得意的，但他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在身高上被超过去。
本来是个好心情的早晨，神田瞬间就抑郁了。
她说身高是天生的，呃，不会真的是这样，他天生就比加奈矮吧？
唉，他果然还是和加奈走得太近了，以至于他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倒霉。
正式加入教团之前，他完全没想过会遇上这么个人，遇到这么些古古怪怪的、让他忍不住想要抓狂的各种糟心事。他原以为成为驱魔师之后的自己会像个任务机器一样，只知道履行驱魔师的职责而已。
这些杂事太平凡了，平凡到他从来不敢想象，自己也能成为其中的主人公。
虽然感觉很不爽，但似乎还挺有趣的，至少他没有觉得很讨厌。
“个子比我高又怎么样，什么时候你的同步率能比我高了再得意吧。”
提起同步率，加奈顿时垮下了脸。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嘀咕了一句，“你这样真的会被讨厌的。”
“呵，我不介意。”神田说，“我有任务，没空陪你废话。”
“这么巧，我本来也有任务。但是中央厅和教团都怕我又一个人乱跑，于是暂时不让我单独行动。”
“那还真是谢天谢地，你就老老实实锻炼你的同步率吧。”
加奈奇怪地看了一眼神田。
“你没接到通知吗？”
“什么通知？”
“教团觉得你在执行任务方面非——常严以律己，效率非——常高，是个十——分优秀的好榜样，而我呢，则是一个充——满了无数不确定的问题人员。所以，他们要我这个‘劣等生’跟你这个‘优等生’好好学学。”
这什么阴阳怪气的腔调？
“哦，任务结束回来我会用拳头好好教你的。”神田现在没空理她。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那就让我来转达一下吧。”加奈说，“你要听室长先生的官方文件背诵，还是简单的一句话概括？”
“说重点。”
“好。”
加奈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接着一字一句无比庄重地宣判道：“接下来我要跟着你一起执行任务。”
空气瞬间安静了。
“神田？喂，神田？你在听吗？”
真是糟得不能再糟的消息，神田扭头就走。
“哎，你等等我！你到底听明白没有？室长先生让我跟着你，现在你是老大，我是小弟，我都这么屈尊降贵了，我还委屈呢！”
“别过来！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等等！喂！大哥！老大！Boss！”
“给我闭嘴！”
随后，神田不情不愿地带着“小弟”踏上了前往立陶宛的旅程。此行除了他和加奈，没有别人。
“你为什么要拒绝探索队员做向导呢，有个向导应该更方便吧。”教团地下水路的两边有灯光，但是不是很亮。撑着脸看向神田，加奈的脸上有些疑惑，“好歹有个人撑船出去呗，话说你真的没事儿吗？很费劲吧。”
“没能耐的人才需要依赖那些家伙。”
“唔……我听说你和探索部队起了不少冲突？”
“没有，闭嘴。”
握着木篙用力地撑着船，神田却在心里想着，下次还是叫个探索队员来做这件事吧。撑船到底也算是体力活，近期和加奈这混蛋一起出任务的次数应该不会少，还不得每次都要他来？
呃，虽然他可以威胁加奈，让她来撑船出去也可以。但是，神田奇怪的自尊心又开始作祟：这样不是更丢脸了吗？
“哦……”加奈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没有探索队员也好。”
神田却听出了不对劲的苗头，于是飞快地决定先把对方掐死在摇篮中：“听好了，问题人员，我是去回收innocence，不是去倒霉的，本来也不需要你来添乱，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水里？”
“好好好，小弟遵命——小弟决不给老大添乱。”
加奈脸上笑得阳光灿烂，看得神田更想一棍子把她打下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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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乘船渡过英吉利海峡，再转道坐火车，一路上加奈总是和他扯些有的没的，神田也懒得和她烦，不过当他在火车上看见加奈开始从箱子里掏出一叠文件时，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喂，你究竟又在策划什么？”
“记不记得我给你的信上写的，那个名叫桑杰斯的中央厅直属科学家？”
“那又怎么了？”
“我身上的‘恶魔之血’，最后没来得及处理掉的那根试管，应该已经到了他手上。”翻阅着手里的文件，加奈抬头看着窗外，“我看过路线，这次任务要经过波兰。返程的时候，你先回总部，我必须去看看。”
说完，她从文件里取出几张纸：“你看，这是他的资料。”
面带怀疑地接过，神田的眼神极快地扫过纸上的字。中央厅任职的人员资料怎么说也是非常重要的文件了，她是怎么弄来的？
“不会又是你偷来的吧？”
加奈白了他一眼：“事先说明一点，我现在可是金盆洗手的超级善良大好人。”
神田同样以眼还眼：啧，去你的大好人。
“这个人曾经在教团总部任职，所以有档案备份，斯马尔先生调去北美支部前，我向他要来的。”加奈接着说，“不这么做，谁知道他的底细啊。这些资料我还没来得及看呢。”
行吧，你行你有理，我甘拜下风。
此时，神田忽然被纸上的一个奇怪的词语吸引了注意力。
“这个桑杰斯是炼金术师？这都是什么年代的东西了？”
“嗯，这是我最怀疑的一点。炼金术盛行的时期是在中世纪，到现在为止，专注于炼金术的人已经很少了，因为很多人都不再相信铁锅能变成黄金的荒唐事。”又从箱子里拿出一本红色封皮的笔记本，加奈在里面翻着什么，“炼金术的原理就是‘理解、分解、再构造’，你不觉得很像教团里科学班的人每天都在研究的事情吗？弄清事物的构成原理，再把它拆了重新组装变成一个新东西，其实炼金术就是科学原理的另一种神秘的说法吧，虽然有些方面的确很不正常。”
“那和桑杰斯有什么关系？”
“你想想啊，他既然是中央厅的直属科学家，为什么没有在中央厅的部门任职，却躲在波兰自称什么炼金术师，这不是很奇怪吗？他们那么重视我身上的血液，又怎么可能把仅剩的血液样品送到一个并不在中央厅工作的人手里？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说着，她指了指资料上的某一行字：“据说他参与过教团内部的某些实验……等等，这些怎么都被抹掉了？”
把那些涂黑的部分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加奈低声自语道：“奇怪……这是资料复印之后才用科学班特制的墨水涂掉的，斯马尔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教团的某些只有高层和干部才能知道的事情吧，大概他觉得给你看了，你也看不懂。”飞快地绕开了话题，神田自己都不知道哪来这么快的思维运作，“说起来，炼金术这种东西，你觉得可信吗？”
“当然不可信。”似乎是被成功转移了话题，加奈回答了他接下来的问题，“不过据说一些偏远的地方还是很信这个的……”
就在这时，他们所在的车厢另一头忽然开始骚动了起来。
“上帝啊！这里居然有波兰人！”
“列车长！请赶紧将这个人赶出去！说不定他是……”
车厢另一头的神田和加奈不解地看过去。
这个时候，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被列车长推搡着走向列车车尾的方向——正好是往神田他们这儿走过来。那个少年看起来得了重病的样子，瘦得不成人形。当他走到神田所在的座位边上时，忽然捂着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咳出的都是淡淡的血丝，而且越咳越厉害，越咳越喘不上气，最后整个人都佝偻着缩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咳得这么厉害，是肺病？
从没有见过这种状况，神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这时，身边的加奈却“啊”地一声低呼，接着连忙拽起衣领捂住口鼻，同时拉着神田向一旁迅速退开。
“神田，看他的脖子！”
神田连忙将视线集中在那人的脖子上，却发现那里的皮肤颜色有些不对劲。
“你们两个快点到前面的车厢去！这节车厢现在不能停留乘客，快带上行李过去！”
“怎么回事？”
“这个人得了疫病！不管大人还是孩子，尤其是小孩子最容易被传染了！快走快走！”
没等神田再问什么，两人就被车厢里的其他乘客一起推到了前一节车厢里。
车厢的过道上挤了不少人，看样子也是从别的车厢转移过来的。人太多了，车厢里闹哄哄的，似乎大家的情绪都不安定。加奈依旧是捂着脸，神田见她忽然这么严肃，心想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加奈，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好像得了一种传染病，我刚才看到他脖子上的皮肤是紫黑色的，很像以前伊艾卡元帅教过我的一种传染病的症状……”越说越不确定，加奈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起来。
“是黑死病！”旁边的一名中年大叔忽然叫了起来，“整个欧洲范围内，其他国家似乎都没有大面积爆发，但是目前就属波兰境内的状况最为严峻。我侄子在波兰做生意，现在都躲到国外去了，听说那儿每天都有很多人被黑死病给弄死，实在是太可怕了……”
“就是！现在连通往波兰的几条火车主干线，一大半已经停运或者绕行了！幸好这列火车是直达立陶宛，不用经过那个鬼地方！”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和波兰这个国家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喂，我看你们好像是单独出来的吧？胆子可不小啊，要是被这个病传染上了，肯定会死的哦。”
“谢谢提醒，我们会注意的。”加奈立刻露出了礼貌的微笑，对他们的关心和提醒表示感谢——社交这一块她还挺擅长。
“真能装乖。”找了个角落的座位，勉强挤一挤还是能坐得下的，神田依旧盯着车窗外发愣，“这种情况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还决定要去波兰吗？”
“当然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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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田他们这次去的任务地点是立陶宛的一个名叫拉茨迪加依的小镇。这个小镇上，人烟非常稀少。
“这么萧条的小镇，真的有Innocence吗？”一面打量着四周，加奈怀疑地问着。
“报告上是这么说的，谁知道是怎么回事。”踢了踢路上的碎石子，神田环视着整个小镇。看上去，这是个非常普通的地方，和欧洲的任何一个小镇都没有太大的差别。沿街的店铺，不高的居民住宅，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神田，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什么？”
“就算我们出来的时候没有探索队员做向导，可是在我们到这儿之前，肯定有先行的探索队员在这里调查的。都转了半个小时了，怎么一个都没有看到？”
这个还真是奇怪，神田立刻想到了最坏的情况。
不会都被AKUMA杀掉了吧？
就在这时，加奈的箱子里忽然传出了断断续续的“滴滴”声，她连忙打开箱子，放在里面的通信格雷姆立刻拍打着黑色的翅膀飞了出来，在他们的头顶上盘旋。
“是探索部队吗？”盯着在空中飞来飞去、左顾右盼的黑色格雷姆，神田皱起了眉。
“或许吧，他们的确在这个镇上，只是不知道具体在哪里。”将格雷姆抓回来，加奈在它的背面按着什么按钮，“这个是科学班最新做出来的格雷姆，信号接收的范围比以前的格雷姆更广，说不定就可以准确判断探索部队的位置了。”
调试完毕，加奈让格雷姆重新飞到空中。
哼，不是说让她跟着自己出任务吗，有了更好用的格雷姆为什么反而先给她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弄到最新款的，就知道在他面前显摆。
“那你这新产品究竟有没有用？”
“我知道你不喜欢科学班的某些东西，但是这次还是要相信它的。”看了看格雷姆开始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飞去，加奈提起箱子，“跟着它走，它已经感应到探索部队的信号了。”
格雷姆飞行的方位，是拉茨迪加依最西边的小山丘。
一路上，两人的脸色都好不到哪里去。
随处可见的坟头，都是用木板简单地钉一钉做成的十字架，一个接一个立在道路两侧的土坡上，看着让人心里发慌。
“怎么会有这么多坟墓……”
听见加奈轻声说着，神田却不自觉地将手放在了六幻的刀柄上。
“看那些土堆的颜色，这些坟墓都是最近才有的。既然有那么多人死去的话……”
“也就是说，这里已经诞生了足够多的‘悲剧’了。”加奈停下了脚步，抬起手的瞬间，白鸟盘旋，利刃初现，“所以，要不要来比赛？”
“什么？”
“要是我破坏的AKUMA比你多，你就喊我十遍‘老大’，怎么样？”
呼啸而过的炮弹擦着神田的耳边飞过去，在身后炸开了一个巨大的土坑。六幻出鞘的蓝色幽光还没停留一会儿，便随着主人的动作冲了出去：“你给我见鬼去！”
山坡后面的树林中，一瞬间出现了二十余只巨大的AKUMA，连一分一秒都不浪费，转过炮口朝着两人的方向就是一阵地毯式轰炸，效果堪比世界大战。爆破的冲击波快速扩散，震得人耳朵里嗡嗡直响，山坡上的坟墓都被这席卷而过的冲击掀翻了不少，露出里面不同程度腐烂的棺材板。
驱魔师的生活就是这样，随时随刻满世界跑，和那些恶性兵器战斗，再弄得满身伤，——据说去的地方多了，就会见多识广，会变得学识渊博，为什么他现在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感觉？
抬手用力将迎面袭来的AKUMA劈成两半，神田决定不去想这些无聊的问题。
就在这时，山坡的里另一侧传来了一声尖叫，听起来好像是幼小孩子的哭喊声。尚未被击溃AKUMA当中，一部分继续朝神田他们炮轰，另一部分则朝着发出哭喊声的方向飞了过去。
“这里交给你了！”
同时发现了异样，神田只来得及咒骂一句“混蛋”，一眨眼的功夫，加奈飞快地甩下他追了过去，还不忘对他发号施令：“搞定了就赶紧跟上来！”
又是这种收拾烂摊子的事！神田快要气炸了——凭什么总是她先冲锋啊，这种抢头功的便宜事全都叫她捡了凭什么啊！眼看剩下的几只AKUMA又准备新一轮炮火攻击，神田把牙咬的咯吱响。
“说起来……都是你们这些家伙最麻烦了！”
很可惜，那些没有自我意识的AKUMA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麻烦”。
快刀斩乱麻一向是神田的任务风格。几声爆炸从空中传来，神田甩了甩六幻上粘着的AKUMA血液，接着追上了小山坡。
刚刚传来哭喊声的位置是山坡后面一块平坦的开阔地，没什么大树——或者说，大树都被炸得横在地上了。这里原本应该长满了翠绿色的草坪，这时候却满是大坑。更让他吃惊的是，在那块开阔地上，竟然聚集了不少人，看样子应该是拉茨迪加依的居民。
先行一步的加奈早就在那边了，此时她正在那里擦着脸上的血迹——这个倒霉蛋又让自己的脸受伤了。
什么时候她把自己弄成丑八怪了，别后悔就是。
“神田！没事吧！”远远看见了神田，加奈立刻朝他跑过来。
“哼，你还好意思问我。”不满地瞪她一眼，神田看着边上的那些人，不出意外地发现了探索部队的白色身影——那些人方才应该是在保护那些普通居民，结界装置都在刚刚关闭的状态。
“原来你的格雷姆还是能信的啊，笨蛋。”
加奈没有回答，但神田的后脑勺却被他背在背后的六幻重重地敲了一下。
神田痛得几乎跳起来：“你干什么！”
“打你的脑袋。”光明正大收回踢六幻刀鞘的脚，加奈回答得理所当然。
“真是欠揍……”忽略加奈这幅可恶的表情，神田转向探索部队的人，“你们探索队员在这儿干什么？有Innocence的消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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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任务意外地富有戏剧性。
除了刚刚经过那片墓地时遇到的，AKUMA几乎没有再出现过。因为天色已经很晚了，所以两人和探索部队一起暂时住在镇上唯一的一家旅店里。
旅店的老板娘桑妮亚大婶招待了他们。算是感谢，这顿晚餐还算丰盛——在这个异常萧条的小镇，能做这么一桌子菜，实属不容易。
神田却盯着盘子里的各种蘑菇和奶油冷汤皱起了眉。
挑食也不是他愿意的——原来生活在亚洲支部，那边的饮食要清爽得多，可是欧洲就大不相同了，都是奶油啊面包之类油腻的东西，说实话真的不怎么对他的胃口。随便吃了一些面包，喝了一点茶，唯一让他觉得还过得去的就是立陶宛特产的花草茶，清淡的味道，散发着好闻的花香，这个体验倒是还不错。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暂时只能拿出这些东西来招待你们。”桑妮亚大婶擦干净了手，坐在了桌子的旁边，“你们说的奇异现象，究竟是什么？是让人觉得不舒服的现象吗？”
“也不一定吧，就是一些不太正常的现象。”加奈解释道，“除了这儿的人比较少……为什么会这样？还有山坡上那些新的墓地……”
“哎，都是两个月前的事情啊。”桑妮亚大婶叹了口气，“两个月前，这儿还是好好的呢，大家生活得也很快乐。我们这儿离边境很近，再过去一段路程就是波兰境内了，以前在这儿进行各种商品交易的商人很多，可热闹了呢。”
“两个月前还好好的……”神田低着头，忽然问道，“是两个月前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儿的人，大部分都是和波兰那边的达斯尼卡镇有生意往来。两个月前，波兰忽然爆发的黑死病，一下子就死了很多人，所以来往于拉茨迪加依的人越来越少，时间一长，生意也越来越不好做。于是，镇上有一部分人决定冒险去看看，结果出去的人当中，不幸染病的也不在少数。不仅如此，那些人还将这可怕的疫病带到了这儿，所以……西边的那些墓碑……”
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了。
“那个病的传播速度很快，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制止。幸运的是，距离这里不远的城里有大的医院，托了医院的福，这儿的状况总算是稍稍好了一些。倒是这两个月期间，总有些外乡人来到拉茨迪加依，他们都在我的旅店里住，不知道为什么，喝了我泡的茶之后，就都……”
“都怎么了？”
“哎，我说不清楚那是什么状况，一开始他们还好好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开始发疯一样大喊大叫着跑出去，大家都吓得不敢去看。等到第二天一早，人们发现他们倒在小镇外面的山坡上，烂得只剩下骨头了……哎呀，真的太可怕了，那骨头都跟金属似的，还有黑色的五角星符号，这些东西我们从没见过。后来，这样的怪事接二连三地发生，不仅仅是那些奇怪的外乡人，连镇上本来的居民也出现了这样的症状。镇上的人怀疑是用的水有问题，可是我们喝的水都是井水，水脉在地下是连起来的，那么多年也没发生过这样的怪事。”说到这儿，桑妮亚大婶的表情变得非常恐怖。“又是黑死病，又是因为水发疯的人，白天的那些怪物又偏偏在一周前出现了……天啊，这些事情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不是你们，那些怪物一定还会再来吧……”
神田看了看加奈，后者默契地点点头。
金属似的骨头和黑色五芒星，那个就是AKUMA的初始身体。能让伪装成人类的AKUMA在短短一夜的时间里腐蚀掉，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接触到了Innocence。桑妮亚大婶提到了这里的水源，那么一定是水里有Innocence的力量，因此才腐蚀了那些喝了水的AKUMA。
问题是，Innocence到底是怎么影响这里的水脉的？
“这样吧，神田大人，还有贝希摩斯大人，先前由于黑死病的困扰，有些地方也没有彻底调查过。今晚我们小队再去查一查这附近的水脉，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被遗漏的地方。”
“好的，辛苦你们了。”回答他们的还是加奈——反正神田也不怎么会应付这些人。有个加奈在这儿，至少还能缓解一些不必要的尴尬。
“对了，达斯尼卡镇上住着一个了不起的炼金术师，如果可能的话，你们去问他比较好。”
“炼金术师？”加奈不知道哪来的精神，忽地一下子站起来，“那个炼金术师叫什么名字？”
“哦，他叫桑杰斯，听说曾经是一个宗教组织的内部人员，似乎很精通炼金术呢。但是我听说，达斯尼卡镇上的疫病是波兰北部最严重的，如果你们现在要去找他……这可不是开玩笑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