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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持明的梦

    持明族其实不怎么做梦。

    啊,龙尊除外。

    如果说梦境即为记忆的化身,那么持明化卵的过程就是将上一世的记忆洗去,然后再以全新身份和姿态回到人世的过程。

    化卵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很多未能化龙的持明在这时才会体会到“龙裔”这个词象征着什么。

    额头长出顶角,尾椎蔓出龙尾,皮肤逐渐被鳞片覆盖。古海的水笼在身体四周,先是变得冰冷,冷得让人忍不住蜷缩成一团,又慢慢变得温暖,暖得让人想永远沉睡下去。

    鳞片会从身体上脱落,但这个过程并不会疼痛,因为皮肤与骨骼也已经涣散,构成了最初的外壳;内脏与血液消融,进一步填补缝隙,形成密闭的蛋型,灵魂与精神凝聚成了一个小团,轻飘飘的上浮,又缓缓下落。

    不必害怕,也不必惊慌。

    波月古海的海水是如此温柔,缓缓回荡的波涛声如同母亲在耳边轻唱着摇篮曲。

    持明没有父母,却在这一刻理解到了其他种族关于“母亲的怀抱”的形容。

    连贯如同画面的记忆也会随着海水的涤荡而缓缓消散,就像是海边的岩石也会被磨成细腻洁白的沙砾。

    残留的情绪或是不舍,或是坦然,或是悲伤,但一切的一切最后都会沉寂下来。

    很多持明一生最初也是最后的梦,都是在化卵时做完的。

    新的身体会逐渐构筑成型,旧日的记忆也会随着新生而逐渐消弭,从卵中蜕生之时,灵魂纯净如同白纸。

    只是有时候,那些属于上一世、或者上上一世的执念太过深重,深重到即使重新化生也无法完全抹去,才会变成沉眠时的梦境。

    但那毕竟是已经结束的事情了。

    每个负责引导初生持明的老师都是这么说的。

    一世尽时万事毕,旧梦随风不可追。

    若是要承接上一世的纠葛,那事情只会越理越乱。

    至于例子么,也不是没有。

    至少在临渊这一世,就听说过一个特殊的持明。

    她蜕鳞逆生的速度与身体成长的速度都异于普通持明,每隔几个月便会化卵蜕生,又在短短几天内生长为成体。

    不过代价就是,她只有三十天的记忆,于她而言,一月便是一生。而她无论失去多少次记忆,蜕生多少次,依然是活泼热烈的性格,都会勇敢地追逐所爱,哪怕恋爱刚开始就要进入倒计时。

    但一个月,即使以短生种的寿命来论,也不过是转瞬即逝。

    她宣称会用一生来爱她的恋人,这句话并不算是说谎,但对于那些人来说,却与被欺骗了感情无甚两样。

    若不是外人大多数都进不了鳞渊境,那罗浮仙舟上或许每日都会出现你追他赶,遍地前任的奇景。

    仙舟上并不缺长生种,只按一世之龄计算,持明也不算是最长寿的种族。

    前世的好友亲朋遇上与前世外貌相似的新生持明,看到的会是谁呢?

    又有谁能够忍受长久地被别人定义自己、但自己却毫无印象这件事呢?

    蜕鳞逆生之后,毫无记忆的人和曾经那个人是否还是同一个?

    这个问题的争论持续了千百年,甚至持着相反观点互相争论的都未必是持明。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因为这个问题而引发的的悲剧数不胜数。

    这些惨痛的教训记录在持明族的课本和历史中,被老师们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重复。在学习其他知识之前,这些事情更需要被刻印进新蜕生的持明脑海里。

    持明的前世今生都只有自己,但除了前世遗留下来的财产继承外,“上一世的自己”和“这一世的自己”,在持明族内并不会被认定为同一人。

    临渊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

    即使是在龙卵中,她也已经有好几次蜕生都没有做过梦了。

    要究其原因的话,可能是因为,她把所有的记忆全都紧紧攥在灵魂之中,无论古海之水如何冲刷,能带走的也不过是些微末碎片。

    这是如何做到的呢?

    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还有不能忘记的事情,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但她从卵中蜕生的时候,只是露出了懵懂茫然的神情,看上去与新生的持明毫无差别。

    迎接她的不是同族温柔的呵护引导,而是冰冷锋利的刀枪。

    在丹鼎司任职的持明丹士翻来覆去地检查她的身体,目光中只有冷漠的评估和打量。

    然后她说:“不行,建木的污染虽然有所减轻,但还是没有完全清除。”

    “那……”旁边的年长者摸了摸胡须,神色凝重,“如果现在再实行蜕鳞逆生的话——”

    “这没有先例,她的身体和力量都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形成的龙卵或许会很虚弱,”丹士皱了皱眉,还是接着开口,“并且有可能一直虚弱下去。”

    “但是相较于建木的危害,只是多蜕生几次而已,根本不用衡量二者轻重吧?”

    “持明的力量少一分是一分,更何况她之前的天分在族中也是拔尖的,要是这一世也继承了天赋,那持明在罗浮的地位就会更加稳固!”

    “地位?要是神策府知道她身体里有建木之力,怕不是都不用我们亲自动手!”

    “那些仙舟人寿数将尽时不也有魔阴身之扰?难道未发作时便不是仙舟民众了么?!”

    ……

    房间中的争论止于突然响起的推门声。

    匆匆赶来的青年推开门,冷冷环顾众人,在一片静默中下了决定。

    “临渊是我的弟子,这一世也由我亲自教导,”长着苍青龙角,眼角斜逸着绯红的黑发青年冷声道,“如果寿瘟祸祖之力作祟,我也会……亲手为她执行褪鳞之术。”

    她依旧懵懂地望着众人,却觉得视线忽然有些朦胧。

    并不是眼泪,而是世界忽然蒙上了一层雾气般的模糊。

    这或许就是代价吧?

    持明寿数七百余载,最长可抵千年,既没有魔阴身之困,也没有部分长生民的“天缺”之扰,在短生种看来已经是最令人钦羡的一族了。

    即使是她的眼睛有些看不清东西,也并不影响什么。

    有着温润面容的青年将一副金边眼镜架在她眼前,眉头却微微皱起:“好像有些大了。”

    “没事没事,”她捏着两边的镜腿,连蹦带跳地退后,“等我长大就合适啦。”

    “拿过来让我改一改,这样就不容易滑落了。”青年露出无奈的笑容,一手拿着坠了红珊瑚珠的绸带,一手向她挥了挥。

    她磨磨蹭蹭地走过来,依旧有些舍不得久违的清晰世界:“好吧,老师你要快一点哦?”

    青年敲了敲她的发顶:“既然有了眼镜,那今晚就多背三篇《鳞渊史记》的内容,明天我要抽查。”

    她大惊失色:“那老师你慢慢改,明天再给我也可以!我还约了隔壁的大黄一起去钓鱼的!”

    ……

    自那次以后,又蜕生了几次呢?

    丰饶的力量确实会随着一次次古海的涤荡而削弱,但只要“根”还在,总会逐渐生发。

    她要护住记忆,便也无法将建木的“根”一同拔出。

    很痛苦吧。

    虽然您并不知道这件事。

    虽然您只是在履行自己的承诺和责任。

    但是,不需要这样的。

    明明是我的错。

    我不会忘记,我会努力控制,直到迎来您新生的那一天。

    到那时候,我会去接您的。

    临渊神思已经有些涣散,鲜血流进眼眶,让本就模糊的视线更添一层血色的朦胧,但她只是睁大了眼,双眸中映出长着龙角的、有些熟悉的面容轮廓,眼角位置的一抹绯红直直刺入心底。

    “老师……”她艰难地伸出手,试图去触碰那一张脸,“不要难过啊……我不痛的……”

    掐着她脖子的人似乎愣了愣。

    临渊注意到自己已经被破出皮肤血肉的金黄枝叶占据的手,连忙垂了下来。

    “对不起啊……老师……”她声音低下去,“是我不够听话……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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